正文 漫雪天下 — 第八章

那厢,盛世之国风调雨顺;这厢,白国正在为了交易被发现之事,焦头烂额不已。

「圣上,如今买卖已不可行,不如,咱们像以前一样,自行铸造如何?」兵部新任尚书提出意见。

「圣上,臣认为赵尚书所言甚是,如今我们有铸造兵器的方法,只要徵一些铁匠即可,不急於在这一时间攻打过去。」副尚书也附和道。

下一位大臣正要踏出步附和时,定初槐便气得扔出手上那叠奏摺:「你们这些个安逸怕死的!」

丞相此时踏步出来,缓颊道:「圣上,容臣谏言,昔日奸臣雷贸的手下有诸多铸造兵器的能手,都是忠心圣上的,并未参与雷贸的计谋,现下那些人才尚在宫中,圣上何不将他们拢住,既是让他们为君效力,更可以彰显圣上您的大度。」

定初槐盯着丞相良久,沉默不语,直到朝堂上所有大臣都有些按捺不住,他才下令:「传令,让那些匠人全都开始铸制,本皇要这些兵刃都坚不可挡!」

「圣上英明!」朝臣们皆下跪行礼。

「就由兵部两位尚书监督,有任何状况随时上奏本皇。」定初槐揉揉眉心。

「臣领命!」两位尚书抬头,拱手应道。

下朝後,户部上书与兵部尚书齐肩同行,户部上书发语:「赵铸大人,圣上近日喜怒无常,大兴兵伐,您可知其中缘由?」

赵铸叹了口气,确定四下并无闲杂人等之後,才娓娓解惑:「四年前,圣上有个宠妃,因故入狱,审理之後被无罪开释,几个月前重得圣眷後却悄然离宫,近日圣上得知其人在盛世之国,便想大兴兵刃夺之。」

户部尚书惊讶得睁大嘴,对於他这麽一个自少年书生时便崇拜圣上的人来说,实在难以想像心目中的明君会是如此重视美人的凡夫俗子之辈。

「当时正是罪臣雷贸私贩兵刃被揭发时,更是牵连後宫几个妃子和皇子。」赵铸神色凝重。

「那位宠妃到底是何方尤物,竟能令如此牵动圣上。」户部尚书呢喃自语着。

「据家父所说,那位宠妃的父亲是开国功臣,辅佐圣上不懈。」赵铸说。

不过,即便是功臣,在圣上的利益面前,依然是贱命几十条,说杀就杀,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

书殿里,定初槐兀自望着窗外,桌上搁着紫见临走前留给他的信,上头字字泣血,诉说的是紫见的委屈和疑惑,刺进他心中的是紫见的寒心与痛苦。

定初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紫见时,被紫见的倾城貌色所迷住,後来又为紫见的聪慧与善解人意所留住,即便在紫见之後进宫的女人多不胜数,他却依然只为紫见倾心,只是没想到,最後竟落得这般下场。

「紫见,你是真的要忘记本皇吗?那个男人到底有哪里能比得过本皇,甚至比得过本皇的稳健江山?」定初槐握拳,恨得咬牙。

白国有了制造兵器的计画,可惜进度却不如预期顺利,兵器所需要的矿石并非在白国盛产,必须向远在另一方的亡心国购买,之前剩下的矿石中,炼制出的兵器皆不坚固,但矿石已所费不少,必须再次向亡心国购买,只是白国如今国库不如以往丰盈,加上先前雷贸掏空不少,是以,现下白国除了兵刃的问题以外,还多了钱与材料的问题。

「各位有什麽好的意见?」隔日上朝,定初槐出奇的平静,问道。

「圣上,臣以为,应与亡心国提出交换条件。」礼部的陈朝大人出了个主意。

此言一出,朝堂上便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有反对也有赞同,定初槐冷冷地看着,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示意陈朝继续说。

「圣上,亡心国的粮食与水源一向不足,只要到了冬日,便会进入贫饥时期,若咱们能施以援手,以粮食与水源交换矿石,必能解我国之忧患。」陈朝说。

「圣上,若只是粮食与水源,那麽亡心国邻近之国便能提供,何必大老远来找远水救近火?」吏部的穆隆大人反对道。

「穆大人所言甚是,圣上,还望三思。」吏部的傅传大人也跟着反对。

「圣上,不如让澄苋公主前往和亲,有了姻亲关系,必能顺利。」陈朝又想了个点子。

「陈大人,公主才只十二岁,您这是要推公主入火坑吗?更何况,亡心国的美人儿还缺吗?」傅传又是反对。

陈朝暗自恨得牙痒,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麽两个法子,却每每被死对头给驳了回去,真是恨不得除了傅传才好。

过後,又有几个大臣提出其他方法,只见傅传大人有条有理的一个个驳回去,又正值丞相去了邻国,没人能够压住傅传,只得碰一鼻子灰。

「行了,本皇决定亲自去亡心国一趟,就由礼部着手筹备,退朝吧!」定初槐不再看好戏,直接说出结论。

圣上都已经这麽说了,大臣们也不好再反对,便都纷纷退出朝堂,只有礼部的官员留下,和定初槐商量出行事宜。

定初槐决定做一回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亲自到白国去,看是要哀求还是下跪都无妨,反正他只要把紫见抢回来,过程并不重要,结果达成就行。

於是,一个月之後,定初槐出行亡心国,当他抵达时,亲迎他的是亡心国的国君,亡心储。

「储兄亲迎,令初槐甚感光荣。」定初槐下马车,拱手道。

「槐弟别多礼,快请。」亡心储也拱手回敬道。

两人回到亡心储的宫殿後,亡心储退去众人,还未嘘寒问暖一番,定初槐便单膝下跪,开口求道:「还请储兄救救弟弟!」

「这是做什麽?槐弟快起。」亡心储愣了一会,便去扶定初槐。

「弟弟如今国库空虚,却需要储兄的矿石,以往,咱们两国都是银货两讫,只是如今却是这种情况。」定初槐做懊恼状,又道:「只要储兄愿意提供矿石,弟弟愿做犬马之劳。」

亡心储听闻,收回原本要扶的手,看着眼前跪下的英武男子,沉思许久,提出代价。

「弟弟若能替我说媒成功,咱们便书约一份,无偿提供矿石。」这便是代价。

定初槐一楞,问到:「说媒?」

亡心储点头,诉道:「我昔日有一宠姬,因误会而出走,如今成了凤禁国之公主,我希望能将她找回,顺道结两国之好。」

没想到亡心储也是为情所困之人,定初槐一口便应下,保证会带着好消息回到亡心国。

如此,定初槐在亡心国休息两日後,正式带着亡心国的说媒礼与聘礼出发,前往不同於男性掌国,国主世代为女性的凤禁国,令定初槐没有料到的是,凤禁国的公主很乾脆地答应亲事,并回以同心缨络。

带着缨络回到亡心国的定初槐,交出缨络之後,立即得到一纸书约,亡心国愿意无偿提供矿石,直到白国不再需要时,可自行断约。

「弟弟谢储兄救命之恩。」定初槐拱手跪道。

「不,此事能成,全因槐弟,为兄不过举手之劳。」亡心储一把扶起定初槐,眉眼俱笑。

很久很久以後,今日饮酒欢畅的两人才终於明白,凤禁国公主的乾脆答应便是日後亡心国的亡国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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