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靖人在无尘室,与工程师一起看产品测试优异。
再次从基层做起的他,不是略懂,而是有着高级研究员与技术人员知识,深知工厂的每一条生产线与每一件产品。甚至在人手不足时,巡视工厂的他也有本事脱掉西装,卷起袖子与工程师熬夜,一起修复机械。
他知道自己在员工眼中不是那种身穿名牌西装高高在上的管理阶层,而是愿意与员工平起平坐,吃着廉价便当、流着汗水把活拚完的领导者。而这也是大伯父方宁和一直让他待在海外工厂磨练兼稳定员工的原因。
他的确不负大伯重望,培训出不少中高阶的可用人材,努力将同样的模式运用到其他厂,造就高产能、高经济效力。
现在,他的北厂即将完成,慢慢步上轨道。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生产线终於做出第一件成品,几个技术人员大声欢呼,开心的击手庆贺。
放下心中担忧的他跟在场的员工道贺後,累得走出无尘室。
无尘室外,一群不敢先行回到宿舍休息的几个高级主管,被迫守在外头陪他熬夜,最後却有点体力不支、疲惫满面,早累得像只狗趴在外头椅子上硬撑时,突然看到他面带喜悦踏出无尘室,吓得急忙站起。
「方先生,一切顺利吗?」目前方远靖并未有任何正式职务名称,所以众人只喊他方先生。
他微笑点头,终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然後他回头,等待慢他一步离开无尘室,也是责任最重大的李厂长,大掌轻拍李厂长肩膀,诚恳信任的对他说:「这阵子辛苦了,李厂长。」
一样多日没休息的李厂长,在听到他那句信赖言语时,眼眶一热,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猛点头。
他知道,他这辈子跟对人,跟对了一个懂得体恤员工的好上司。
方远靖深知这位拙於言词、技术一流的李厂长,无声的又拍拍他肩膀。「以後要麻烦你了。」
当疲累的众人离开工厂回宿舍休息只留下轮班人员後,方远靖迈开脚步,独自一人巡视工厂,又多花了半个钟头才回到宿舍。
工厂里的每一台机器、每一条生产线、每一个角落,都是背负着要赚回每一名员工薪资、福利而钜资打造,绝对不能失败,更不能轻忽任何疏失带来的破坏性。
他是一个可以跟员工一起努力,更是一个对自己、对员工要求十分严格的领导者。而这,就是他的领导作风,也是确保公司赚钱的不二法门。
回到宿舍,心情仍兴奋的他进浴室冲洗一身疲累,随後拿瓶淡啤酒站在阳台,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壮观厂房。
风,强劲刮脸,冷却刚刚看到成功生产出产品时的兴奋之情。
心情沈淀许久後,他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检查讯息,看到张辰平传来他宝贝女儿小樱第一次迈开脚步的纪念影片。
喜悦在心中扬起。脸庞浮现温柔笑容的他,按下熟悉号码,忘了现在是凌晨三点。
终於受不了手机夺命的铃声,张辰平闭着眼接电话,声音满是睡意。「喂……」
「吵醒你了?」
「方远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耶。」
「小樱会走路了。」他知道她的罩门,只要跟她说小樱的事,她立刻会忘记其他的事。
「对啊,很厉害吧?是妈妈看到的,还好来得及帮小樱拍到影片……」
她带着睡意的声音柔柔平平,听来舒适。
春风徐徐般的带点催眠成分,让他不由自主放下啤酒瓶走回房间躺上床。紧绷的神经,随着进入耳里轻吞慢吐的轻柔声调慢慢舒缓,有种安心让人轻松。
「辰平……」
她终於发现他根本没在听她说小樱的伟大事蹟,哼他一声。
「小樱周岁时我怕赶不回去,妈要宴客,你就自己带着小樱回去,随妈高兴。」
「喔,好。我会告诉妈呃不不不,方伯母。」拜托,方伯母又不是她妈妈!
「伯母最近好吗?」
「我妈妈最近身体较差,上医院的次数变多了。」
「要她多休息……」他微微闭上眼,多日熬夜的疲惫渐渐袭来,低低喊着她的名:「辰平……」
「什麽事?」拜托,可以不要再喊她的名吗?那诱人的声音会引人遐思啊。
「辰平……」闭上眼,他累了。「我想睡了。」
「喂,方远靖你很过分喔,哪有把人吵醒後自己倒头就睡的?」
「我喜欢……」累,让他沈沈闭上眼。心,有丝温暖荡开。「喜欢……」
喜、喜欢什麽啊?「方、方远靖!」
沈默、沈默……然後,她听到他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他竟然睡着了!
「方远靖?」他平稳呼吸声,彷佛魔咒般的,让她也开始觉得眼皮沈重。於是她闭上眼,低声对着手机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