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小樱散步时,张辰平再度在公园碰到那位举止优雅的老绅士。
自她开始照顾小樱这几个月来,每个星期都会在公园碰到老先生。而每回,老先生都会过来逗逗小樱,顺便跟她闲聊几句。
一开始,她抱有戒心深怕遇到坏人,保持距离。但老先生非常绅士,举止谈吐自有一番气质。久了,她会坐在公园椅上,陪这位知识渊博的老先生聊天解闷。
她想,这是一个跟妈妈杨兰一样寂寞的老人家,只是妈妈身体近日渐差,连散步的体力也渐渐消失。
「你是个好保母,将来会是个好太太。」
她笑得开心。「我是个好保母,却没人要娶我。」
「小樱的爸爸呢?」老先生眼底有丝狡猾,「你对他没感觉?」
「我是专业保母耶,怎麽可能喜欢自己照顾的幼儿的父亲,有失我的专业。」
「是吗?」
「不过我妈妈很喜欢他。」够了,这种话题点到为止即可。
「你呢?」人总是好奇、总想知道答案。
「哈哈,帅哥人人爱啊。」她俏皮看着老先生,嘴甜的说:「老先生你也是个老帅哥。」
一老一少加一幼,在公园培养出淡淡的忘年友谊。
那晚,回国的方远靖又拎着随身行李来到张家看女儿。
杨兰非常喜欢他,总会留他用餐,时间晚了,更不理女儿张辰平的抗议,留他住宿。
几次之後,拎着行李出现他们家的他不再推拒,而是直接留宿张家,陪女儿睡在婴儿房里。
严格来说,退掉房子的他,将张家当成另一个旅馆,一些男性用品,渐渐出现在张家纯女性的公寓里,开始引起邻居一些非议。
但是妈妈喜欢他,张辰平也阻止不了。就算知道妈妈心中藏有小阴谋,但老实说,她也不讨厌,算是蛮喜欢方远靖的。
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比较接近朋友之间的友谊。
他们两人个性大不同,但对事物的看法却很接近,天南地北的,总能聊得开心。
而他忙,回国天数不长,乾脆直接往张家跑,反而很少回方家。那时,他们会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聊总会聊到大半夜。
她会静静听他说起工厂目前仍处於草创时期,须面对众多艰辛,还有人员管理的困难度等等,虽然她无法提出任何有用的建议,但她总是会看着他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俊逸脸庞,认真倾听适时给点回应。
当她报告小樱成长记录时,他也会认真凝视她,倾听女儿的糗事与令人难以忘怀的可爱事蹟。
渐渐的,当她推着小樱外出散步时、路上看到新奇的事物、吃到美食时,她会忍不住拍个照、发个讯息给他,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而他也会隔海告诉她一些生活或工作上的事,有时也会发发牢骚。
然後是,不一定天天,但是两人在睡前说点话、发段问候语,变成一种习惯。
他们是雇主与保母,但是两人之间的相处非常自然毫无负担,像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怕妈妈期待,她不敢说。可没人倾诉的她,偶尔在公园碰到老先生时,会忍不住透露一点自己跟方远靖谈得来的事,解解老人家心中对她的关心与好奇。
已经八个月大的小樱,与人互动能力增强不少。
每次看到方奶奶,小手指会用力抓住她戴满戒指的手,给奶奶一个惊喜,跟她玩手指游戏、咬咬那镶金戴玉的手指头。而方奶奶总爱贴着小樱粉脸,给她一个大吻。
小樱早在六个月大时就开始练习吃副食,所以方母会主动拿小汤匙,喂喂宝贝孙女吃麦糊,丝毫不在乎身上那件一看就很贵的洋装沾上婴儿脏手印。
倒是这麽个大热天,方母仍旧穿着长袖,让人挺好奇的。仔细想想,每个月见面,方母似乎都穿长袖衣物,有时还会穿套头衣物加深色长袜,大概是非常怕冷吧。
而方远靖的父亲,总让人摸不着头绪。她甚至觉得方父看似慈祥的眼神有点诡异,彷佛在背後观察她,让她一直存有戒心不敢放松。
「辰平,你妈妈最近身子还好吗?」用餐时,方母问。
方母总会留她在方家用午餐,无法推却的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还可以。」
其实妈妈最近又开始勤跑医院,癌细胞再度复发,她的身子已经快要到灯枯油尽状态。
方母关心的看着她说:「有什麽需要跟我们说,别客气。」
她喜欢这洁洁净净的女孩,不温不热的个性,总让人舒适。
轻声说声「谢谢」,她接过小樱擦乾净她小手,给她壶白开水,让她自己喝水漱口,然後拿根幼儿牙刷,让她练习咬着。
「远靖呢?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回家看我们。」一双眼一直盯着她的方父突然开口问。
莫名的,她微红脸。「我不清楚。」
事实是,前几天方远靖才回国在张家住了两天,可这话,实在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