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绝壁上的舞者
石磊特眼睛闪烁着光芒,微微一笑,说:「腰力好才撑得住。」
有人说:「普通人类再无法移动超过二步吧?」有人等着看笑话。
司诺臂力、腰力齐发。众人还没看清处,他就把自己「挂」上去,然後坐在五米高的岩壁上对着远方那个拥有橙发的人,微微一笑。
经过抱石攀岩、八米高墙的攀登训练。今日他们要挑战的是十五米的高墙。
石磊特说:「三十四英尺,人类最恐惧的高度,挑战自我,突破极限。」有人跃跃欲试,有人退避三舍,很快地就决定好攀登顺序。
司诺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亚舒尔笑说:「没事。胃有点不舒服而已。」司诺走去和石磊特说明,表示他们要最後一组练习。
石磊特事先将保护点架好在攀登路线的上方以悬挂绳索。席安和卡普利以该绳索作为保护,学习在压力下将身体协调、全身肌力的使用挥洒到极致,顺利攀上墙顶,然後垂降落地。
一组接一组。倒数第二组的人垂降而下,说:「我终於回到人间了!」众人听闻都笑了起来。
看着身边不安的人,司诺的头脑更加冷静思考攀爬的路线。
这是一场身体与心理合一的素质磨链。
司诺说:「我在上面,永远别往下看!」不急不缓地往上攀爬。
亚舒尔犹疑着如何踏出第一步。
石磊特走近,挨到他身边低语:「再不出发,你就追不上他了!」说完,笑着退了三大步。
亚舒尔不想只能望着司诺不断远去的身影,努力地追、奋力地爬,终於来到十米处,手红肿、青筋也爆出来。
「亚舒尔,我在这里,等你。」
他抬头望,那是一个温柔的眼神、一个温暖的笑容,等着他。他狂乱的内心逐渐恢复宁静,努力攀过难关,终於登上高点。他握着他的手。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但亚舒尔没有勇气往下看,直能直盯着那双湛蓝如碧空的双眸,带给他勇气与信心。
「亚舒尔,你先下去,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亚舒尔看着司诺,缓缓地松开他的手,不论是自豪或是惭愧,终於安全地回到地面。
稍後,司诺就出现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全世界最温暖的微笑,道:「我来收拾,你先去休息。」
亚舒尔带着几分倦意的笑容往席安他们走去;石磊特朝着正在整理绳索的司诺走来。
司诺看着浑身小麦肤色、散发阳光气息的石磊特,让人觉得他就像亲切的邻家大哥哥。
「司诺。下周末,我在断崖绝壁有场同好交流聚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正常的情况,司诺一听就会立刻拒绝让对方死了这条心,今日的他却犹豫了?
「大自然的现实远比这里残酷千万倍!」石磊特看了墙角的三人一眼,又说:「如果过你愿意来,不妨也带上他们。」
司诺将绳索、锁扣归位,和他们一起离开,来到食堂。
亚舒尔的食欲回复五成以上。
席安嘲笑说:「前几天不是说要减肥,怎麽这麽快就放弃?」
亚舒尔回答:「少吃也没变瘦,还是开心地吃比较实在。」对着卡普利笑了笑。
用餐後回到宿舍,休息半响。司诺坐在书桌前看书,亚舒尔洗好澡,坐在司诺的床边。
「司诺,其实我有……」
司诺等不及他说完,插话道:「亚舒尔,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事。」面带惭愧,又说:「我就不擅长与人交际,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很安心。」
「你是在安慰我吧!你人真好,我超喜欢你的。」
司诺闻语,淡定地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每次面对亚舒尔坦然无比的真情流露,仍是无力招架。洗好澡的他拿着热毛巾出来,看见已沉浸在梦乡的他,又把毛巾挂回浴室,然後熄灯、入睡。
秋天悄悄将绿叶换上黄裳及红衣。
坐在豪华休旅车的他们,就像去郊游的小孩一样兴奋。
卡普利对着坐在副驾驶座的亚舒尔说:「回程让我开好吗?」
亚舒尔点头「嗯」一声,随後席安表示他也想要开。
「没事和我争什麽?你们家的车也不差,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你的开车技术我已经领教过了。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还是本少爷来开比较安全,我可不想喂鲨鱼!」
两人边吃零食边拌嘴。
亚舒尔说:「早知道就不让他们跟了。你觉得很吵吧?」
司诺微微的笑意在嘴角蔓延。
听见对话的两人声量好似被按下静音,蓦地鸦雀无声。
司诺说:「又不是第一次……我们快到了。」
车子行驶在海岸公路,上是巨壁千仞,下有汪洋万顷,山海对峙,令人震憾无比。
车子在巨石临海矗立的岸边空地停下。他们下了车左顾右盼。
亚舒尔指着垂直的海崖峭壁上好几个人影说:「躺在岩壁上的人是教练吗?」他的手心冒汗,双腿发软,转身深吸了几口气。
司诺看着他泛着泪光的双眼,说:「亚舒尔,你还好吗?」
「嗯!」他点点头,「沙子跑进眼睛里,不碍事。」
席安他们吓得「草」容失色,过了好久才回神,心有余悸地说:「绝壁上的钉子户,百闻不如一见。」
石磊特只靠着一只钉子凌空躺在万丈悬崖上,他瞧见熟悉的身影朝他们挥挥手,和挂在旁人的友人打声招呼後,解开安全扣,便攀爬下岩壁,速度出奇地快。片刻就出现目瞪口呆的他们眼前。
一群人走向奇石遍布的海边,在大石块上坐下,脚边的浪潮不断缓缓袭来,激起一朵又一朵白白的小浪花。
司诺看着胆大心细的人,好奇地问:「教练,请问你在上面做什麽?」
其他三人也是超想知道,神情专注地看着石磊特。
石磊特说:「叫我……」
「石磊特哥哥!」从海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
亚舒尔说:「这声音听起来很怪?……怪耳熟的。」
席安和卡普利狂点头。
「我在上头餐风露宿。」
亚舒尔喉结滚了滚,惊讶地说:「在上面睡一晚?」
「看,漆黑夜空的皎洁明月挂在海面上绽放;听,辽阔大海的潮音在岩壁间回荡。」
亚舒尔说:「真是令人心惊胆颤的浪漫!」
石磊特对着司诺说:「那种宁静的浪漫,你懂的?」
亚舒尔极少看见司诺露出那种表情——渴望。
伴随海潮声又传来一句:「卡普利偿命来!」有一个人头从海面冒出来又沉下去。
「鬼啊!」卡普利惊声尖叫,抱着席安直发抖。
席安说:「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一转头便看见两个人头从岩石後方出现。「有鬼?」脸色瞬间发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全身黑鸦鸦、湿漉漉的从岩石後面走来,摘下面罩。
卡普利惊呼:「是你们!果真阴魂不散。」惊吓的表情瞬间变成愤怒的拳头。
勒斐硬是从争吵的两人中间穿过,不经意阻止了就要吵起来的他们,然後挤在司诺和石磊特的中间。
提尔在亚舒尔身边坐下,道:「哥!猎物自己送上门来,千载难逢。」
石磊特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司诺说:「说来话长。」
席安满头雾水,说:「你们为何在这里?潜水吗?」
天气虽称不上寒冷,但海水肯定是冷的,海风吹来,亚舒尔感到阵阵凉意,说:「你们不打算把衣服换掉?」
提尔笑说:「我哥可是来特训的,如果连区区十度都无法忍受,未来的极地生活要如何度过。」
石磊特不明白地问:「布琭王国境内有极地吗?」三人笑而不答,司诺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如果有,攀爬雪山也是不错的,或者往下爬海底山脉……」
勒斐接话,「石磊特大哥以前也是两栖的,那个拿手绝活就是先徒手攀上悬崖断壁,然後纵身——『信仰之跳』,坠入万丈深渊。」
卡普利说:「这是玩命吧?」
勒斐说:「不过地形可都要事先堪察好。我们已经确认无误,如果大哥想试试,我们也奉陪。」
亚舒尔佩服地说:「甘拜下风,两栖的果然上天下海无所不能,我真的大开眼界。」
席安笑说:「爬上去又故意摔下去,两栖的风格还真鲜明。让人不敢恭维啊!」
卡普利伸出手和席安击掌,「说得好!」
司诺也感到一丝凉意,看着一直湿着身子的两人,说:「你们先把衣服换了比较好。」
勒斐一听眉开眼笑,带上潜水装备,拖着提尔离开。等他们换装回来,一群人往不远处的小餐馆走去。
提尔突然说:「今天的午餐就我……哥请客!」
亚舒尔故作亲昵搂着司诺的肩,笑说:「还是我请吧!」
石磊特忽然勾住司诺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说:「今天我请客,你们就别再争了!」一群人愕然地走进餐馆。
不久後又走进一个人,那人在石磊特的旁边坐下,环顾一眼,笑说:「石磊特真有你的,难怪死拖活拉你都要我来。下次皇家近卫队有登山还是野外求生……特殊训练,推荐一下,我也超想当他们的教练。」
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在微凉的海边度过短暂的时光。
晚上。宿舍房间。
亚舒尔躺在床上,回想起他那渴望的眼神说:「你是真的想尝试看看?」
「亚舒尔,我不像你那麽勇敢。」亚舒尔怔了怔。「我说过……我只是在逃避。」
亚舒尔起身走近他的床边,「你和石磊特遥望大海时都露出相同的眼神……我嫉妒!这样浪漫的事不是该由本少爷陪着?」
司诺起身,走近书桌拿起桌上的小城堡,靠近他,「亚舒尔。这片风景就够我疗伤。」手轻轻抚上他的肩,「在你准备好之前,我绝对不会……」
他炙热如火的栗瞳,不因寒冷如冰的碧眼熄灭反而烧得更猛,只想融化他。他逼近一步。
电灯泡总是在紧要关头亮起!
亚舒尔开了门、走出,片刻後气呼呼地回到房内,「他们……希望我自动退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