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静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慕青玄一袭黑衣来到县主府,没想到戒备如此森严,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血味。
来到防守最多的院子一跃而下,直接亮出令牌"并无恶意,奉皇上命请沈小姐走一遭。"
观路不敢妄自行动,而是不断打太极"锦衣卫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黑衣人围住了慕青玄,几把银色的剑指着他,慕青玄气定神闲语气不卑不吭"无可奉告,若再不放人多有得罪。"
沈今惜替听到外面动静正准备起身查看,柳玄麟牢牢的环住她"睡觉,这事不该由你处理。"
沈今惜反驳"我若不管,还有谁会处理?"
沈今惜感受到背後有股力道蹭着肩膀"人多着去,唯独不该由尚书府沈今惜掺和,这其中牵扯太多了。"
外边刀械生四起,沈今惜转过身与柳玄麟对视良久。
"你知道些什麽?"
柳玄麟极淡的综眼多了几分探究"沈今惜,你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
"柳玄麟,那些是我存在的意义。"
他开始怀疑了,也是一个小小尚书庶女有如此举动确实奇怪。
柳玄麟松开自己的手"罢了,有事唤寒蝉回来说声,过几日我再进宫看你。"
柳玄麟知道他这一松手,沈今惜又要进去皇宫好些日子了。
"别进宫了,你且好好养伤。"
"瞧你现在会心疼我了。"
见他又不正经,沈今惜拉下脸跳下了床。
"万事小心,搞不定就来找我。"
"谢谢。"沈今惜打开了大门,只见观路非常狼狈。
"走吧。"
慕青玄停下手中的刀作揖"马车以在外等候,沈小姐请。"
寒蝉跟随在沈今惜身後,慕青玄在前引路。
来到皇宫,寒蝉被挡在了养心殿外,而沈今惜被带到了养心殿的一处密室。
尉迟傲躺在一张床上,几天未见,似乎又老了十岁"沈丫头,你来了。"
"臣女参见皇上。"
尉迟傲抬手"行了,别整那些虚的。"
"朕近日又陷入梦魇了,一次比一次严重,悟尘大师也没法子,但他算出了你是这个解铃人。"
"朕也不指望你一个小娃娃能医好朕,只希望能在多活个一年,至少先让朕安排好子渊。"
只见沈今惜沉默不语。
"唉!朕真是老糊涂了。"毕竟连悟尘大师此等高人都说没办法,怎麽一个小娃娃会有法子?
沈今惜用确凿的口气"皇上您最少可以活三年,法子总会有还请您再忍一下,臣女先去与悟尘大师讨论一二。"
见她如此有自信,尉迟傲姑且相信。
沈今惜走到悟尘大师的厢房前这才想起现在是半夜,悟尘大师估摸也睡下了,怎麽也得明天来才对。
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沈小姐。"
沈今惜将寒婵留在门外,只身进门。
"悟尘大师,您好。"
悟尘大师给自己递了一杯热茶,暖意彷佛能驱逐夜晚的寒冷一般,沈今惜双手紧握茶杯。
沈今惜直接开门见山"悟尘大师,您说我是解铃人是什麽意思?"
"皇上的病只有你能医治。"
"为什麽?"沈今惜听到这话是不信的,为什麽一个病还要挑大夫医治,还是挑一个半吊子,若南海法灵寺圣僧如同传闻般厉害,那皇上的病因该是信手拈来。
悟尘大师解了沈今惜心中的疑惑"阿弥陀佛,沈小姐因果轮回,万物自有定数,若强行逆天改命,可是会遭天罚的。"
沈今惜不懂什麽是定数,对於悟尘置身室外的态度不苟同,出家人不是因该兼爱天下普渡众生?
"什麽是天罚?若视而不见,置身事外放任它恣意生长,才因当受到天罚。"
悟尘大师听完沈今惜的质问也不动怒,而是一如往常平静的说着。
"许多事不去碰触,他自然回原本因该去的地方,若你去干涉了,他的结果无论好坏都是你必须承担的,贫僧身为出家人不该在为俗事经心。"
他这话为自己解释了出家人不能过度触碰红尘,所以这事他管不得,但沈今惜管的了,可同时他也在警告沈今惜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一旦入了局便是无法回头的,只能几继续走下去承担他。
沈今惜听明白了。
"那我该如何做?"
悟尘大师讶异的看着沈今惜,似乎对她的决定感到吃惊。
随後化做一阵长叹"阿弥陀佛,沈小姐因当找回你遗失的东西。"
沈今惜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多谢悟尘大师。"
悟尘起身望着她的背影,单手置於前微微弯腰"阿弥陀佛。"
终归是避不了红尘,一旦入了唯有体悟人生七苦才能离去,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佛说五蕴六毒是妄,因果皆为业障。
只愿沈小姐消除业障後能依然安好。
出了悟尘大师的厢房,沈今惜有了新收获,就是要将她扔走的百蛊千毒找回来。
可湖如此宽广岂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歇息,有了之前那次遭心的回忆她不想再去映月楼,直径走去柳玄麟的静竹院。
寒婵见此叫住了沈今惜"沈小姐您这是去主子静竹院的路上。"
沈今惜没有多想"他不会在意的。"
柳玄麟都睡了我的窝那麽久,我去睡一宿也不为过吧?
寒婵纵然不愿也只能隐忍不发,主子还没说什麽她就把自己当成主母了?
沈今惜在柳玄麟的静竹院来去自如,原因无他,观路早已吩咐过暗衞们不得对沈今惜无礼,还要好生招待她,因为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主母,对此寒蝉也反驳过,在主子没下定论之前不可如此。
观路却用斩钉截铁的态度驳回寒蝉。
沈今惜挑了柳玄麟的房间,也只有他的房间有床铺,忙了许久天边都见白肚了。
沈今惜望向晨曦打了一个呵欠"寒婵替我送个东西到尉迟衍手上。"
"是。"
沈今惜很顺手用着柳玄麟桌上的文房四宝,写了一张纸,简单吹乾墨汁交给了寒婵。
随後转身进屋子补眠,床上拥有柳玄麟的味道,沈今惜很喜欢这个淡淡的香味,闻着令人安心,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阿弥陀佛,沈小姐您应当找回失去的东西。"
"我知道该找回什麽了,多谢大师指点。"
"非也非也,贫僧暂且助你一臂之力。"
画面一转,满身是血的颜文才,抛弃了他手中沾染许多鲜血的长剑,似是放弃挣扎一般双膝跪地,双眼不负往日那般神采奕奕只剩死寂的绝望,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不清楚的白衣男子,手中长剑滴落鲜血,白衣沾了片片艳红。
"事以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求你看在我曾经忠心为国份上,饶过忠君与惜儿,若是可以也饶了常欢她只是不懂事,一切都是我教导无方。"
颜文才说完之後拾起一旁的长剑抹向自己的脖子,鲜血四溅染红了明黄色的地毯。
"爹爹!"
沈今惜惊醒,背後冒着冷汗,双手颤抖,大口喘气希望藉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春花听到动静,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这麽光这脚丫跑来沈今惜的房间。
"小姐又做恶梦了?"
沈今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过了会春花带了一盏袖珍的灯。
"小姐这样子就不会做恶梦了,小时候春花也长做恶梦,每次做恶梦娘就会给一个小烛灯,她说这样能赶跑恶梦妖怪,春花就把灯放在这,不打扰小姐了,小姐晚安。"
春花放下灯离开了。
沈今惜坐在床上,望着桌上的小烛灯,中间有只小蜡烛,外边是白色的罩子,火光不大却能驱逐黑暗带给人一股温暖的感觉,但愿它真能如春花说的那般有用。
睁睁的望着烛灯出神,思考梦境所发生的事,日日梦魇有时沈今惜也分不出梦的真伪,究竟她是活在梦中还是现实,白衣人究竟是谁,爹又为何会在金銮殿自剃?
次日,她又见到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尉迟衍手中拿着信纸质问沈今惜"你这是和意?莫不是在闹本宫吧?。"
"太子殿下,臣女一介苟且偷生的平民怎敢拿自己的头来开玩笑,自始至终臣女从未说过一句玩笑话。"
尉迟衍对於上次把她吓哭惹万年笑脸的柳玄麟生气有些心有余悸,硬是放缓了语气。
"可你知道皇宫的湖多大?"
沈今惜当然知道那湖有多大,否则就不会挑那遗弃书,将书与湖底的百年秽事一起掩埋。
"知道,悟尘大师同我说哪里拥有我们要寻找的奇书。"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只是掩盖了一些虚实。
尉迟衍又看了眼手中的信纸,似是很苦恼叹了口气"本宫在想想办法,另外我多日连系不到玄麟,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沈今惜直接回覆"不知道。"
尉迟衍挥挥手驱走了沈今惜,尉迟衍愈发苦恼,他拿不定的主意往往都会找柳玄麟商量,自从柳玄麟与他说心仪沈今惜搞失踪的频率变得更高了,神龙见尾不见首,原以为他们是去幽会了,没想到他的行踪连沈今惜都不知道。
养心殿内,尉迟衍拿着信纸匆匆走入密室。
"父皇,这件事儿臣拿不定主意。"
尉迟衍将信纸递给了卧病在床的尉迟傲,尉迟傲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真稀奇,难得你来找朕商量。"
"可是找不到柳玄麟?"
尉迟傲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极为优柔寡断,但又非常重视面子,时常找柳玄麟商量事情,柳玄麟也算个人精,他给出来的解决办法有时连作为帝王的他都感到讶异,多次想招他入朝为官却被他圆融的避过,如今他自愿入朝以後朕不在的日子里,子渊也算有个倚仗了。
尉迟衍有些不自在乾咳了两声"是,父皇,儿臣也问过沈今惜,连她也不知道玄麟下落。"
尉迟傲摸了胡子,看了躲在暗处的慕青玄,不久前他才来回报沈今惜院内有打斗痕迹以及柳玄麟的人,估计柳玄麟就藏在沈丫头屋里,至於柳玄麟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想来沈丫头随便忽悠几句子渊就信了,想到此尉迟傲的头隐隐作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微微摇头,朕的傻儿子啊,让人如此不放心,看来是朕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尉迟衍以为是父皇旧疾复发担忧的搀扶他"父皇..."
尉迟傲摆手摇头"朕没事。"
"子渊,作为一个帝王,你必须有随时质疑身边人的心态,因为他们接近你多半是为了利益,谎言中参杂着真话,真话中参杂着谎言,如今父皇时日不多,在为你上几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