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卫生股长?」
听到我的呼唤,一个男孩探头进来。
「怎麽了?」
「诶...」面对他的提问,我不禁搔搔头。
那是高中开学第一天。
面对一切新的环境,新的面孔,我感到十分雀跃。
一大清早就起了床,穿着美丽的制服在镜子前晃兜了好几圈,直到妈妈都要上来海扁我一顿了才赶紧出门上学。
走在路上,一片晴空万里,有些燥热的风吹着我的脸颊。
空气闻来甚是清新,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我都忍不住在期待着接下来的高中生活有多麽精彩了!
结果没料到,我到了班上,第一个被安排到的打扫工作,竟然是去扫蒸饭室。
一开始我想着,也好,至少不是厕所。但当我满心欢喜的来到蒸饭室,眼前的场景却重重的将我一切美好的幻想打回原形。
「我的......天啊......」面对眼前的景象,我只能忍不住仰天哀嚎。
到底是多少年没人扫才能脏成这样阿?!
地板上满满的陈年污垢,黑到都看不清楚原本磁砖的颜色。更别提伴随着蒸饭机轰隆轰隆作响,那难闻的味道。
这里真的是拿来蒸饭的地方吗?这里蒸出来的饭能吃吗?我不禁再心里无限回圈这样的问题。
算了,竟然如此,我就来把这里清扫乾净吧!
我凭着我第一天上学燃烧着的热忱,决心要把这里变得一尘不染。
我看了下四周,却只见一只刷子跟一个水盆横放在角落,没看到水龙头,也没有看到清洁剂。
无奈之余,我只好呼叫卫生股长前来帮忙。
「请问,我只有一个刷子跟一个水盆,要怎麽打扫啊?」
我知道我的提问有点白痴,而那位名叫许硕的男同学貌似也傻了。
只见他露出为难又尴尬的神色,接着有些犹豫的踏了进来。
他长的很高,有着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大概是许多女孩子第一眼看到便会为之激动的类型。
「诶.......,」他抓了抓头,好像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比较好「你等等,我去问老师。」说着,他便丢下我一人,一溜烟的跑了。
约莫过了三分钟左右,他又跑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罐洗衣粉。
「老师说,隔壁就是厕所,你拿水盆去装水,然後....」他看了下四周肮脏黝黑的地板,露出古怪的表情「这个洗衣粉给你,如果用清水刷不起来的话,就用这个吧。」
「好。」我乾脆的接过,不然还能怎样?这里脏的就连我这个平时房间乱的要命的人都要受不了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我们也不熟,所以他也没多说什麽,要我加油之後就去监督其他的打扫区域了。
虽然我真心觉得用那个小不隆冬的水盆去装水再回来刷地板是一件非常克难又丝毫没有经济效益可言的事情,但我还是乖乖去了隔壁的女厕盛了一盆盆的水回来倒在地板上。
混合点洗衣粉,我便开始了属於我的长途远征。
但那些污垢真的是顽强到一个不行,任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刷了好久,也才不过刷起来一点点。
而且我好像不小心加了太多的洗衣粉,整个地板全部都是泡泡。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刷不刷的起来的问题,是我到底要怎麽把这些泡泡清掉阿?!
「哇塞,你在搞什麽啊?」正当我苦恼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回过头,发现许硕圆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一片狼藉的蒸饭室。
老实说,当下我觉得有些丢脸。
「我先说喔!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个会有这麽多泡泡。」我连忙解释,但显然是没有什麽用。
他无奈的点点头,张了嘴巴好像要说什麽,又阖上了。
最後,他只是看了眼手表,提醒我要赶快把这里收一收,打扫时间要结束了。
「不行的话明天再来吧,老师刚刚跟我说了。」
「好喔。」我轻叹了一口气,揉揉酸涩的肩膀,决定先把布满整地的泡泡清掉。
我到隔壁拿了吸水拖把,就这样很克难的来回一直跑,这里吸完泡泡,再到隔壁的水槽将泡泡挤出来。
「你是白痴吗?这个给你用啦。」不知道什麽时候,许硕又出现了。他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拖把桶给我。
「你才白痴勒,不会早点给我喔。」因为当下真的很累,加上发现自己的进度严重落後,大家都已经回到教室休息了。整个人火气中烧,又被许硕这样调侃,我一个冲动,就语气很不好的骂了回去。
待我看到他愣住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差了,连忙连声道歉的接过他手上提着的桶子。
天啊,我到底在干嘛啊.......。
我的个性本来就直,加上以前国中时都跟同学这样闹来闹去,一时之间就忘了这里都是新同学,万一就此被讨厌怎麽办?
我缩在角落继续洗着拖把,一眼也不敢抬头看他。正当我想着他会不会讨厌我时,却听到他噗哧的大笑出声。
我吃惊的转过头去,看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在笑什麽?」我木讷开口。
「我的天啊,你刚刚...你刚刚....」他笑到语气断断续续,我听了老半天都没听清楚他到底要说什麽「你刚刚那个反应也太好笑了吧,我的天啊。」他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事啦,彼此都好同学啊,不客气一点也好。」
虽然他的话有些不太符合一般人的逻辑,但我也只是乾笑的说好,同时心底庆幸他没有就此跟我形同陌路。
「不过,说真的,你刚刚真的形象一瞬间变超大诶。」
「什麽意思?」我不解的问。
「我刚刚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文文静静,优雅的女孩子。」他才刚讲到这里我就翻了一个大白眼,打断了他的话。
「阿对不起,你继续。」
「我说,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温柔系的女生,没想到恰北北的,有够凶。」他笑道,语气间有细碎的笑意。
我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真是天杀的帅。
「你怎麽会有我很温柔这样的错觉?」我不禁哑然失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麽跟我说。
「不知道,」他耸耸肩「大概是因为你的声音比较细吧,才有这样的『错觉』。」他还特地在那两个字上加重,是以为我没有听出来吗?
「是喔。」我点点头,今天真的太忙了,没时间跟他计较,算是就此敷衍他吧,我便赶紧继续干我手下的活。
「诶,我觉得有个绰号很适合你诶。」
「什麽绰号?」他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因此我暂时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该不会是动物类的吧?我已经有一堆了喔。」
「啧,不是啦,我是想说,你很适合当大哥。」
「大哥?」
「对啊。」他斜眼上下的打量了我一阵,接着伸出手从我的头比示到脚「你看看,凶巴巴,气势又这麽ㄏㄧㄠㄅㄞ,大哥这个词超适合形容你的阿。」
「你是找死吗?」我又毫不客气的送了一个大白眼给他,跟他聊天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而且大哥又算是哪门子的绰号。
看我刷地板刷的这麽辛苦,他仍不嫌挤的凑上来,一直巴着我跟我说大哥这个绰号真不错真的很适合我诸如此类的话。
最後我真的火大了,一把把拖把塞到他手上,接着用毫不留情又冷酷的声音说:「这麽爱叫我大哥?那你就当我小弟!」
他还愣在原地,张着嘴巴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还在干嘛?大哥叫你刷,快刷阿。」我故作不悦的皱起眉头,其实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幅度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大概是注意到我抽动的嘴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大哥~~」他就真的这样恭敬的刷起地板来,还不忘在嘴里嘟囔着这真的有够难刷之类的话。
真是奇观,一个身高一百八的大男孩拿着刷子站在我眼前,就彷佛拿着小玩具般。
他愉悦的笑着,还高声的哼着歌,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
我其实有些意外,我跟他相处还不到半个小时,却感觉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那样。
我跟许硕就是这样奇怪的开始互称起大哥小弟。
而我跟他的「孽缘」也都是起源於这里。
但到了好久以後我才发现,原来我最难以个舍的,最放不下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