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原本妈妈还想多和我聊一会儿,但爸爸吵着他受不了身上的西装而坚持要妈妈一起走。我当然知道爸爸是为了让我一个人静静,不然他自己回房间脱下西装就行了。
他们走後我也去换上家居服,然後将脸上的妆洗去,看着镜中的自己,妈妈的化妆技术真不是盖的,卸了妆的我,马上又变回婴儿肥的脸了。
我从盥洗室走出来,看到那扇紧掩着的门,脚步不禁停了下来。不知道他房间的灯亮了吗?我想走过去开门,但我幼小的心灵却阻止了我,万一被他发现怎麽办?於是我伫立在原地,脚就像生根似的无法移动。
突然传来敲门声,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房门。
会是谁呀?
「谁?」我边走过去边问道。
「是我!」房外传来粗暴男的声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开口时声音不要发抖,「有什麽事吗?」还不错!没有发抖。
「开门!我要和你说几句话。」他语气强硬。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不要!你有什麽事这样说就可以了。」
「齐芷乔!开门!」他又使出「不要闹了」的态度说话。
「我说了不要……」
「我有备用钥匙,你要自己开门还是我来开?」他打断我的话,还说出那麽野蛮的话,他有把我当一回事吗?
我强压下怒气,把门打开,只开一个小缝,并且用左肩抵住门板,以防他像上次冲进来。「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看着他冷冷地说道,但我的声音已开始发抖,而且眼泪也呼之欲出。
他叹了口气,「让我进去,我们谈一谈。」
「你要向我道歉吗?」
他荒谬地看着我,「在你做出那些事後,我还要向你道歉?」
他的表情重重地伤害我了。「如果你不向我道歉,我们就没什麽好谈的。」我准备将门关上,但他抢先一步将手压在门板,阻止了我。
「齐芷乔!我是在给你机会解释。」他冷厉地说道。
「我没什麽好解释的,你要信就信,不信就不信。」
「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才不要太过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溃堤,「我给了你承诺,答应会留下来,相信你会让我们相爱,可是你却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你明知道我无法轻易爱上别人,可是还是相信那些照片。那我们这样到底算什麽?到底算什麽……」我用力地将门关上,然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我心里很难受,不是冰封之心的那种疼痛,而是受伤的那种痛。那些诗词中描写的那种对爱人的痴和怨,此刻全爬满了我的心头。
他能化去我的冰封之心,使我渐渐能靠近他而不再感到疼痛,可是因此要我承受他带给我的心痛,那我宁愿不要化去冰封之心,这样我依然是自由自在的齐芷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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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结果隔天起床眼睛肿得很厉害,小安看到还吓一跳,原本她想用粉底盖一下,但被我阻止了。因为肿得那麽厉害,怎麽盖也盖不了。总之,星期六的早上,我就是一副狼狈样现身,平时总是和蔼慈善的皇后,见到了我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国王和皇后已经知道我和粗暴男闹得不愉快(看来他们昨天家庭会议的主题就是这件事,而看来粗暴男并没有和他们说明发生了什麽事,也许他会来我房间也是被他们逼的,哼)。
我和皇后一起用早餐时,她安慰着我。「我和国王已经训了他几句,虽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他都不该和你吵架。你一个人在王宫里已经够辛苦了,他居然还让你不开心。亲爱的!原谅他吧!你们这麽在乎彼此,能忍受不和对方见面及说话吗?」
我为难地看着她,问题不是我要不要原谅他,而是他根本不认为他需要我的原谅,我和粗暴男对这件事情一点共识也没有。
她又继续说道,「瞧你!一张脸那麽明艳可爱,为什麽要被眼泪给侵蚀呢?」
我没有回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麽,但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
皇后又继续说道,「靖宇的个性比较难以捉摸,他没有兄弟姊妹,在王宫里得到所有人的宠爱,自然会有点霸道。不过似乎也不能怪他,你看你虽然是独生女,但却让人非常喜爱,你的父母把你教的真好。」皇后似乎在自责,她这个样子更让我无地自容,明明是我和粗暴男的事,为什麽要让她操心呢?
「对不起!皇后!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会让你这麽难受,可是请相信我,我们会处理好的,请别为我们担心。」虽然我还不知道要怎麽处理,但先开支票总没错吧!
皇后露出笑容,「唉!你真是讨人喜欢,我终於知道为什麽靖宇会那麽喜欢你了。听说只要他有空都会找你吃晚餐是吗?我从没看过他那麽喜欢一个人,我还以为即使他的真爱出现,他依旧会沉浸在基金会那些事上。看来你对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喔!」
我眨眨眼好奇地问道「从没看过他那麽喜欢一个人?但他总有谈过恋爱吧?他对那些女生应该也不错吧?」
皇后楞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我的脸颊,笑着说道,「去问他吧!」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我似乎做了相当不礼貌的事,套皇后的话!
我们又随意聊了一会儿,但已不再围绕在粗暴男上了,这让我感到轻松自在。用完早餐後,皇后就让我回去了,她说她明白现在的我非常需要独处。
回到房间後,小安告诉我斐基请我下午时到他的工作室。我以为他有关於冰封之心的事要告诉我,却没想到是关於我和粗暴男闹不愉快的事。原来是李维钧告诉他的,他为李维钧对我用读心术向我道歉(斐基!你也对我用过读心术呀),我希望李维钧没和他说的太「仔细」。
他想当和事佬劝我几句。「请你谅解王子的心情,他极度感到不安,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地误会你。」
「你希望我怎麽做呢?」
「去和他讲和吧!好好地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听进去的。」
讲和?似乎所有人都希望我这麽做,那有没有人希望粗暴男这麽做呢?
「不可能!他得先向我道歉。」我坚持地说:「不管我做了什麽,他都不能那样对我。你不能要我当没发生过。」
他笑着点点头,「当然!当然!但看在他爱你的份上……」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都只看到他的痛苦,难道我在这个关系中就很轻松吗?」
斐基看着我,似乎没料到我会这麽强硬,他摊开双手说道:「唉!好吧!我明白你为什麽是王妃了,只有你这样的个性才制得住那位王子的傲气。我希望你能够永远都这麽坚持自己,就算将来冰封之心完全化去,你真正爱上了王子,也别因为害怕冲突而隐忍自己。」
我目光垂下,「斐基!要是我一直得不到他的道歉,那我该怎麽办呢?」
斐基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问着我说:「你不好奇是谁陷害你吗?」
我抬起头对他眨眨眼。是啊!我怎麽没想过是谁拍得那些照片?
「你该气的是那个拍下照片的人。」
哼!斐基!你在帮粗暴男找替死鬼吗?
「就算知道那个人是谁,王子依旧得向我道歉,这是我应得的。」我似乎陷入了鬼打墙了。
「当然!当然!」斐基点点头说道,他的表情就像怕我会在下一秒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他不向你道歉,你就去向他要,我相信你聪明的头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只不过……对他好一点。」
印象中,每次和斐基见面,他总会强调那句话「对他好一点」,好像粗暴男真的很可怜,而我又会极尽所能地折磨他似的。我才没那麽变态呢!
「对了!」斐基像想到什麽似地走到草药桌拿了一个黑色瓶子交给我,「这是你的药,要随身携带,要是心痛再发作就喝下去。」
黑色瓶子约有我手掌那麽高,不小瓶呀!我想起那次我喝下那鼻涕般的黄色液体,不禁打个哆嗦。我打开瓶子,好奇地闻了一下,马上就撇过头去,「哇!好刺鼻喔!」根本是杀虫剂的味道,和上次的东西完全不一样,那我上次喝的到底是什麽?
「可是喝起来像白开水。」斐基说道,「再说了,当你心痛难耐时,也就顾不得它闻起来怎麽样了,不是吗?」
我看着黑色药瓶,手抚着胸口,似乎……我已经不需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