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和皇后八点准时到达餐厅,早餐正式开始。
虽然早在电视上看过王室成员,但亲眼见到才真正感受到他们与众不同的气质。他们举止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展现从容的礼仪,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齐小姐!可以叫你芷乔吗?」国王问着我。他声音沉稳,脸上带着柔和表情,一点都不让人感到压力。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我自认有礼地回应,但坐在我对面的粗暴男却忍不住笑出来。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把笑容收起来。
「嗯!很抱歉我们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将你请进王宫,我派了些人去找你,吓到你了吧?」
我浅浅一笑。正常的方式是指什麽?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是你带着几名随从到我家和我父母谈,他们简直乐坏了。」皇后看着国王笑着说道。
「我们的情况不同,十六岁我们就认识彼此了,十七岁斐基算出是你时,我高兴得不知如何言语。」国王原本看向皇后的目光转而看向我,「我们相当的幸运!」
十六岁就认识到现在?好长的时间,而他们看起来还是相当恩爱,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算出来的结果不是皇后而是其他人呢?」我好奇地问道。
国王笑道,「老实说我们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是高中同学,十六岁看到彼此的第一眼就认定对方了。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你就是知道永远要和这个人在一起,而且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那就是真爱。你见到王子时应该也会有这种感觉。」
他最後那句话让我正襟危坐,我感觉自己像个冒牌货,对粗暴男一点都没有他说的那种感觉,甚至还非常厌恶他。如果我直接说出来,他们会放我走还是把我杀头呢?
似乎看出我在想什麽,粗暴男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斐基算出靖宇的王妃时,他还半信半疑。他坚持自己去找你,不希望我们插手,但我和皇后都认为他这麽作实在太鲁莽了,所以才派些人去接你,想不到还是被他给坏事了。」国王语气微怒地说道,但粗暴男不当一回事地继续享用他的早餐,我觉得他真是很讨人厌。
「事实证明斐基永远是对的,靖宇一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告诉我你也是这麽想的吗?」国王向我眨眨眼问道。
「呃……我想这种事情我还是私下对王子说就好。」快露出十七岁单纯可爱的笑容吧!
国王发出爽朗的笑声,整个餐厅都充塞着他的喜悦,「我忘了你只有十七岁,脸皮还很薄呢!」
粗暴男并没有感染国王的欢乐,反而变得阴郁。他意识到我在看他,便对我露出温和的笑容,似乎是要告诉我他没事。
「我们查了你的资料,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是必要的程续。」皇后温和地说道。
我看向皇后,愣愣地点点头,「我明白!」我似乎只能这麽说。
「我们发现你是个非常优秀的高中生,在学校表现十分抢眼。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孩子是吗?」皇后问道。
「嗯!是的!」开始身家调查了,而且还这麽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是王室嘛!
皇后露出亲切的笑容,「我们又看了你的健康状况,你有心脏病,每年都做健康检查。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我看了粗暴男一眼,他严肃地看着我们。「好像是在我两岁时有发作过一次,实际原因医生没有诊断出来。我父母被那次而吓坏了,虽然我再也没发作过,但他们还是坚持我得每年都去做健康检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我这不明疾病而取消我准王妃的身份。
皇后点点头,面露担忧,「我能理解你父母的用心,如果知道病因他们也许就不会那麽担心了。」
「是啊!」我点点头。心里又浮现爸妈的身影,现在他们应该坐在这里陪我面对这些人,我只有十七岁,仅管平时再怎麽嚣张,但面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还是会令我感到害怕。
昨天粗暴男离开我房间後,我就打电话回家,妈妈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激动地哭了,高兴又担心,她高兴我可以成为王妃,但又不希望我离开她身边,因为她心里一直有我心脏病发作的阴影。那时只有她在我身边,爸爸又去当「英雄」了,据她说我痛得不停哭喊,医生怎麽样都无法让我停止痛苦,那时她真的以为我会死掉。虽然我再也没有发作,而且心脏状况良好,但她深信也许有一天一样的事情会再发生,她希望到时候可以在我身边陪我渡过疼痛。
而爸爸只交待我不可以被粗暴男碰我,连手都不可以牵,他要我承诺会做到才愿意挂电话。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麽做的,老爸!
好希望爸爸妈妈能在这里。他们无伤大雅的斗嘴及互亏一定能让我放松不少。
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闷,似乎是想到爸妈的关系,但这次不舒服的感觉比起以往更加强烈。我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冷汗直冒,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粗暴男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我身边,蹲下身看着我,「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努力将爸妈的身影压下,呼吸才渐渐顺畅,「我没事了。」
粗暴男抚着我脸,将脸上的汗水抺去,「你脸色还是好苍白,这是你第二次这个样子,是心脏不舒服吗?」他担心地问。
我还在喘气,感到完全提不起力。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从来没这麽难受过,如果我没有及时压下想他们的情绪,也许我现在就倒地了。
为什麽只要想起爸妈就会这样呢?我感到有些愤怒。
皇后也走到我身边,她一脸歉意地和我说:「亲爱的!你没事吧!是不是我提到心脏病让你想起什麽了?真是对不起!」
「不!不是这样的……」我虚弱的摇摇头。「也许是我还在适应这里的关系吧!」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想你先回房间休息吧!你的模样真的很不好。」国王也担心了起来。
我点点头站起身,小安马上前来扶住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愧疚地说。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不该提起不开心的事。」皇后说道。
我再次摇摇头,请她不要介意。
「我陪你回去吧!」粗暴男说道。
「不!请你留下,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别让我更愧疚。」
粗暴男没有坚持,点点头说道,「我晚点再去看你。」
我没有拒絶他,因为我无力到没有任何战斗力。
我还没回到房间就有位医生在我的房门口等我,看来王室的一切都很讲究效率。
他为我做了例行检查,问了些问题,最後皱着眉头说:「看不出来有什麽问题,你是上个月才做的全身健康检查,报告上也没有任何的毛病。对不起!除非再到医院做一次精密的检查,否则我看不出你有任何问题。」他手上当然也有一份我的健康状况资料罗!
「做任何检查都一样,他们都找不出问题,其实我真的也没什麽问题,刚刚是我第一次这麽不舒服,而且马上就好了。也许就像我说的,我还在适应这里,应该只是因为太紧张吧!」
医生露出笑容,「希望是这麽简单就好。」他将听诊器收进医务包内,临走前向我说道,「齐小姐!有不舒服请马上和我说,你是王室目前最重视的人,若有任何的不妥都会令国王和皇后相当担忧。」
我向他点点头,他才离开。
我将洋装换下,头发梳直,整个人舒适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刚刚在餐桌上我几乎没吃什麽东西,所以我请小安去帮我拿些东西,我则趁这个时候好好一个人静静。
我看着床头的新手机,很想打电话给爸妈,但才刚想,心口又开始闷了起来,我只能停止想下去。
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是我心理有毛病吗?也许我太自以为了不起,所以身体自动抗拒我产生任何感情,它在提醒我「不需要任何人,我一个人应付得来」。是因为自大所引起的生理疾病,应该是这样吧!
我一点都不想这样!我感到脸上湿湿的,手一抺才发现我又哭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感到孤单,但此刻我却因为爸妈不在身边而感到十分的寂寞害怕。
敲门声响起,我以为是小安,於是便请她进来,但想不到进来的是粗暴男。
他到底烦不烦呀!
他关上门向我说道,「我让小安去忙其他事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缓缓地摇头,「不会!」不会才有鬼!
他坐到我身边,将餐盘放到小几上,「我听张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你觉得要再去医院检查吗?」
「不用了!我根本没事。」
他看着我,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麽说。「我不勉强你,但我会请人将你的状况告诉你的父母,请他们决定。」
「你拿他们来压我?」我愤怒地看着他。
「他们是你的监护人,有权力为你做决定。」
「那他们有权力我该住在哪里吗?」我瞪着他。他们根本不想让我住在这里!
他板起脸,语气不悦地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自己也知道刚刚很难受,为什麽不接受检查呢?」
「因为我知道不是心脏的问题,做再多的检查都没用。」我控制不住地对他大吼,眼泪也流了下来。
他咒骂道,「该死的!你又哭了!」
我因为他的咒骂而哭的更大声,打算要将一切的不开心全都发泄出来。我讨厌这个要把我关一辈子房间;还有粗暴男,为什麽他要这麽讨人厌?而我偏偏得嫁给他。我想回去过那种像「黄药师」的生活,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是粗暴男的「真爱」,可是他却不是我的「真爱」,而我却还是得乖乖地接受这一切,只因为他是身份尊贵的「王子」……
粗暴男伸手想抱我,但却被我早一步吓阻,「不要碰我!」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你到底想怎麽样?」
「我想回家,我不想当什麽王妃……」我哭着大喊。
他从床上站起,对我的吵闹感到愤怒。「不可能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斐基算出我们的结婚日期,即使你再不愿意,婚礼还是会举行。」
「你为什麽要这样?和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结婚很爽吗?我根本不是你的真爱。」我边哭边拿起枕头用力捶着床。
「你当然是我的真爱,因为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他表情坚定,而我可悲的对他依然没有一丝悸动。
「我讨厌你!讨厌你!我要和我爸爸说你是个讨厌鬼,他一定会杀死你的。」我没头没脑地说着孩子气话,连爸爸都被我搬出来。
「够了!你为什麽一定要惹怒我?我一直努力忍受你的脾气,为什麽你不能试着接受我呢?你连试都不愿意试,我就这麽令你反感?」
「对!我真的很讨厌你,为什麽你要一直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你,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
「不要再说那些话了,那一点都感动不了我,甚至让我恶心。」我不经大脑地说出这些话,但我发现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说的那麽絶。
「恶心?」他怔怔地看着我,眼里充满着泪水。我重重伤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颤抖地说道。
「你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
「我……不是故意的……」
他别过脸,重重叹一口气,「算了!我不该来的。」说完,他走出我的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头一次感到後悔。
我根本不想说那些话,不是气话,我明明想的不是那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麽不堪入耳。他是王子,身份尊贵,还忍受我的一切,即使我再不喜欢他,也不能这麽伤害他呀!
我不自觉地抚着我的胸口,然後又放任自己趴在床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