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ㄧ刻起,我所熟知的世界便开始产生了些许的异变。
最初,只是人群走动的声音,渐渐地,时钟走动的机械声,院子鸟儿对话的声音,一切细小的音色顿时都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我曾认为这“不正常的日常”会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但,我错了。
充斥脑内的声音没有尽头,只是日与俱增的侵蚀我最深处的意志。
而这样的我,开始厌恶所有的「声音」。
「哦ㄧㄧ你丫的,不会是脑子真摔坏了吧,嗯?」
年岁尚轻的白发青年蹲着身子看着地上被拆解的机械块材,冰冷的视线穿透遮掩在前的发丝,无任何情绪的对坐在地上茫然的小女孩说道,「上次是手表,这回是电风扇吗......我说,老子的家电可不是生来给你拆解的啊,丫头。」
「这麽喜欢拆东西的话,老子就让你拆个够吧。」宽大的手掌随着甜蜜的话语,缓缓地抚摸在她的头上,她只感觉头发被猛然收掌揪起,而那生硬的声音宛如恶梦在她的脑海中缠绕起来。
「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没有尽头地,即便到“死”也不能停止拆解哦......」
「懂的感恩吧ㄧㄧ这可是死神为死而复生的你所准备的礼物啊ㄧ」
虽然年幼的自己尚未知晓「死」为何物,却仍旧有股恐惧由心生出瞬间感染了全身,颤抖的身子难以停下,即便是年幼的自己,也能从两人相交的视线中明白,眼前的人对自己的厌恶,并非只有一点点......而是,切身实际的「憎恶」。
从此往後,拆解,组装,拆解,组装,除了组装就是拆解ㄧㄧ她开始了将近十年以上的拆解训练。
有时,是学习基础的炸弹结构,有时,是分解和自行制作完整品,而在特地时刻,她也会被带到荒郊野外的地下室,接受不拆解就会被炸死的考验。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切开始变得理所当然。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为了更加普通地生存在这个世界,经由学习她也只能藉由「外物」的帮助,来阻挡自己想要去拆解的那股冲动。
「枷锁」就此油然而生,而她也无法停止这唯一能令自己感到心安的行为。
就算内心感到恐惧,就算内心惶恐不安,她想她只是......害怕被「那个人」给抛下...吧?
「哦ㄧㄧ你,就是榊原咲吗?」
与白发男子相像的音色,唯独纯黑的发色是两人不相像的地方。
那上扬的语调都令她与这人在天桥上的“初次见面”时感到困惑和犹豫,不可否认地,这熟悉的音调是她所不能抗拒的「恶魔的低语」。
她读不出对方的情绪,即便知道这个人没有恶意,但那俯视的姿态却在一瞬与年幼的记忆,画面相融、契合。
「看来,我俩着实缘分不浅啊......你,不这麽认为吗?」男子的声音不断地流淌进入她的脑中,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曾认为十年以上的相处自己早已习惯来自「那人」的所有厌恶,但...当与那人相似的音色与视线又再度落在自己身上时,身子反射性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恐惧,恐惧,恐惧,恐惧,恐惧,恐惧。
恐惧,恐惧,恐惧,恐惧,恐惧,恐惧,恐惧,恐惧。
只是...恐惧,却足以令她的手脚冰冷起来。
「那人」既是她年幼唯一的依靠,也是最深的「恶梦」。那深入骨髓的习性无法逝去,只能去习惯,而她也必须强迫自己习惯...是的,明明该习惯了......但,这条防护膜却在此刻忽然乱了套。
她能记住所有人群中吵杂的音色,能辨识任何一种她听过的声音,与此同时,「声音」的本质却也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脑中不知所措的凌乱思绪直到一股蛮力扣住她的手腕才终於停止下来,那股力量迫使她仰视上方,「沉默我就当你认同了啊?」
漆黑的影子审视的目光彷佛看透了她混浊的内在,在那纯黑墨镜後方,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似是感受到那纤细的手腕传来细微的颤抖,松田凝神问,「......你在恐惧什麽?」我都忍住没骂人了,你这麽快就害怕了?
喉颈滚动,榊原咲艰难的吞咽口水,想要开说些什麽,却见松田盯着她看了一会,忽地将嘴边叼着的烟拿开,一口白气吐露在她的脸上。
她闷嘴闭气,仍旧吸取了少许烟雾,呛鼻的味道深入喉咙填满至胸腔,身体下意识激烈的咳嗽出声,被烟雾燻到的双眼不禁微微泛泪。
「还是追猫的傻样好些......」
男人的低语带着嘲笑之意,白烟如雾,朦胧的影像在散开的阴霾中画出男子嘴边浅浅的笑,她眯着眼,不懂男子凑变的思维转变。
而事实确实只有男子知道,此番仅仅只是报复先前对方害自己呛到的幼稚举动罢了。
「怕我?」对方小鹿般蒙懂的眼神又加上泪眼汪汪的模样竟让他下意识问了出来,问出这句话後,松田也不禁认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榊原咲猛地一愣,没多想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方才的烟雾产生的一系列咳嗽举动,反倒让她心中的慌乱降了下来。
......很好,还是那副傻气模样。松田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感到畏惧,但比起我,那让你在非正当情况下以某种目的学习拆除技术的人,才是真的混帐懂吗?」看着眼前容貌精致的人儿,再怎麽情绪坏透的人也无法痛骂出口。松田并不想承认自己身为人浅在意识的爱美之心,但他的正义感也不会允许一个蒙懂的普通人因被利用而陷入危险的案件之中。
会拆除,便会组装,这可是他们爆炸物处理班都懂得常识。
虽然她的拆除技术是真,多学一项技能是没什麽,不过看对方那蠢样......不被有目的的家伙吃的死死的才怪。
松田叼着烟,用手扶起鼻梁上的墨镜,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累。不对,为何要替陌生人设想那麽多,自己又不是她劳妈子。难不成他也被这外貌给洗脑去了?
想起刚刚榊原咲的怪异举动以及抓着手腕时所传来的颤抖,他总觉得她似乎把他跟某个“谁”给搞混了,但在他吐烟报复完後对方却又冷静了下来......搞啥?
院内传来的交谈中有一个特别肆意张扬的男声和少许萩原回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松田仍判断出萩原似乎有些占下风。
他下意识看向榊原咲,对方似乎也听见了院中的声音,微微僵硬的面部表情,从松田低垂的目光看去正好可以看见那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
终是移开视线不再注视,那羽扇般抖动的睫毛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吸了一口烟,又再度吐出,听着院内的声响松田将烟丢到地上踩熄,忍不住碎碎念:「啧,研二那家伙......」
拉着榊原咲的左手腕,松田转身便要移驾独栋大房的院内,随着松田的力道榊原咲忍不住「唔」了一声,便听松田又说,「警方需要你作为协助者的帮忙。」
说完深怕对方听不懂会搞出些什麽,松田又换了一个说词,「...你就把这当作是医药费的回报吧。」
男人充满低沉磁性的嗓音,有些随意不拘小节,榊原咲看了看拉着自己的那双手,又抬头看向那宽大的黑色背影,顿时,有什麽在心底化开似的...
明明声音与记忆中的那人极其相似,却又明显有某处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
是因为「声音」的主人,不是「那个人」的缘故......吗?
她盯着对方的背影,却想不透。
这是头一回,她感觉周身的杂音,似乎没那麽的吵杂了。
***
这篇有些复杂,主要是描述女主对於松田和叔叔「声音」复杂的内心世界
总之就是松田声音和女主叔叔很像
在松田怀疑的目光她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叔叔
然後发现两人不一样,嗯,就是酱。
然後抱歉,松田这篇就是走劳妈子路线,不喜勿入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