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欸,痴汉。该醒来了该醒来了。」
「让我睡啦……要钱的话钱包放在桌上自己拿,拿多少记得还多少。」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阿源的声音在催促我起床,虽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猜大概又是因为月底没钱要找我借了。
「耶?这麽好,省得我还要问你……不是啦!有人找你啦!」
「有人找我?现在不是才……早上七点而已!?第一节课都还没开始上耶!」
这个时间怎麽可能有人会来找我?哪个大学生是早上七点就起床的?顶多只有早上七点还没睡的吧?像是阿源。
「嘿学弟!」
「哇啊啊啊啊!陈学长你怎麽在这里呀!?」
就在我茫然思索着究竟会是谁这个时候找我,对方就踩着连接上舖的梯子探出头来。令坐卧在床上的我受了不少惊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要去晨练啦,我还嫌晚呢。」
对我的反应,学长只眯起眼回以一个清爽的微笑,然後把我连人带棉被的举起来。真是好臂力,不对!为什麽是公主抱!?
「欸欸欸欸欸欸,不会吧?学长你捧着我要去哪里?」
我望着这轻松把我抱起的健壮男子,我想我要是女生的话这种状况应该很浪漫吧?但很可惜的我是男人,只感受到无比的尴尬而已。
「去羽球场哦。」
陈学长他一派轻松地说道。总觉得这个状况我就算抵抗也没用,要从能这麽轻松地把我举起的人的手中脱逃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但是我还没睡醒。所以就算了。」
因为还没睡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关系我连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再加上想补眠的原因。我就乾脆地放弃行动上的抵抗和口头上的吐槽,让沉重的眼皮盖回去。
「没意见的话就走罗,你再睡一下吧。」
该说学长是贴心吗?不对,真的贴心就不会这个时间冲到我宿舍来用一副搬运货物般的姿态将我拿出去了。
「这种情况下到底算不算是绑架呀?要报警吗?还是就让他们继续这样抱紧就好了?」
「那两个人是怎样?这个年代已经这麽开放了吗?」
「我支持多元成家。」
「这样算放闪吗?我该羡慕吗?」
「一大早就看到这麽刺激的东西真是不得了。」
在我意识完全沉下去之前,听到了房间里阿源的烦恼还有走出房门後走廊上看到我跟学长而开始简短讨论的其他男宿舍住民们的声音。我想这绝对会被误会的吧?一名男性静静地躺在另一名男性的臂弯里休憩。唉,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事情据说後来还闹到宿舍长那里,说是有不纯同性交游什麽的,以前是有听过不纯异性交游没错,同性倒是不常听到。总之这件事流传开来也是一礼拜之後的事情了。
在名为『陈学长』的交通工具上,我深深睡去。我猜想到站的时候他会叫我起来,所以没有睡过头的疑虑。
「欸欸学弟!起来罗!我们已经到了!」
「嗯……钱包在桌上自己拿。」
「睡迷糊了吗?我可不是你的室友,我们已经到球场了。」
「等我一下……啪啪!好了,我醒来了。这哪里?」
强睁开眼後甩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四周的环境清晰起来,我们身处在一个体育馆里头。画有许多羽球场地的馆内零零星星的有不少人在打球,不过却是以中老年人偏多。
「如你所见,这里是市立羽球馆。在比赛前的几天我们都会在这里练习。我看我们就在那边那个场地进行吧,我先来看看你的程度大概在哪里。」
学长注视着尚在揉眼的我解说了起来。意思就是到礼拜六打完比赛之前我都得待在这里和陈学长练习。
「那个……请问有带拍子给我吗?」
「球拍袋里有自己拿就可以罗。」
「谢谢。」
听了学长的话後,我走到球场旁放着球拍袋的椅子那里。将綑在我身上的棉被取下并将之折叠好後放在袋子旁,并拿出学长替我准备的球拍。手握上去便能感受到这是支还不错的球拍,我想大概是学长自己的备用拍吧。拿起的感觉相当轻盈,挥了两下後手感也还不错。
因为我并不是那麽专业的选手,所以暖身做的相当随便。结束後我站上球场。学长他已在网子的另外一边持着球拍和球等我好一段时间了。
「基本规则知道吧?还是需要简单讲解一下?」
学长担心我是完全的初心者,所以这麽问。
「奇数左边、偶数右边、单打看长、双打看宽。这些基本的我还是知道的。」
将简单的口诀念出来提醒自己一遍规则,确实是还记得怎麽玩没错。只希望身体的动作还能跟得上。
「好的,那就来吧。」
球网另一边的学长换上认真的表情摆出了发球的姿势,其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感不可小觑。从这个架势看来我想学长应该是个有些比赛经验的人吧。
我也做好准备动作等着接球,看到我准备好後学长轻轻微笑并从对角线朝我发来一发有着漂亮抛物线的高远球。险些迷失於球在空中划出的漂亮弧线,大脑在快来不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身体也以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退向後场伸长了拿着拍子的右手回击,回以一记高远球。学长也随之退後回球,脸上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齁齁?力道不错哦。」
「不不不,稍微打过球的门外汉而已。学长您过於吹捧了。」
「是不是门外汉,得让我稍微试试才知道。」
进行交谈的过程中我们又互相来回了数个高远球,有点像是旁边几个场的叔叔伯伯们在打的老人球那样。差别只在於力度,但整体而言还是相当放松的。
「开始增加点难度罗。」
在我享受着这样如同传接球一般的击球训练时,学长一边说着一边用球拍轻点了球。糟糕,落点在网前。没有时间给我大脑发楞,如反射动作般挪动双脚三个箭步向前,由後场跑到网前压低身子狼狈地在落地前把球挑过网。
「这个姿势你还能把球挑到後场,你果然会打球嘛。」
「别闹了,跟学长你比起来差多了。」
「算是稍微知道你的能耐了,那接下来就可以放心的操练你了。」
继续着点评的同时,也维持着一派轻松将球回了过来。就这样和学长对着球,中间除了这种吊小球外也加入了不少的左右跑动,对方抽球的力道和角度也是越来越不留情面。我可以说是被学长打得满场跑,几轮下来不仅满头大汗、呼吸紊乱,连心脏也像要冲出胸口般。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吧……
「不行了不行了。没有体力了。」
我可以说是说完就倒,也不管球场的地板很脏就直接躺平了。我这举动似乎引来其他场一些伯伯们的抱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卫生概念也没有』之类的,不过我倒是不那麽在意。
「嗯,算是表现的很好了。你果然以前有练过羽球?」
学长越过球网钻过来我这一侧,低头看着满身大汗躺在地上喘息的我露出好奇的样子问。
「姆……算不算是练过呢?」
用尚在肌肉酸痛的右手抚了抚下巴,我犹豫的回着。那种状况算是有训练过吗?
「怎麽说呢?一般来说有没有训练过不是很直观吗?还是你是记忆方面有些疾病的人?是的话就是我的失礼了。」
学长似乎是把我当成大脑皮质或着海马回出了问题的人类,误以为问了我些什麽不该问的问题。一脸歉意的用充满怜悯和关怀的眼神看向我。
「不是不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记忆功能是正常的。只是状况比较特别,所以想了一下该怎麽说。以前国中的时候……」
赶紧澄清了自己身心十分健全後,我开始和学长娓娓道来说出我打羽球的故事。其实这也不是什麽太复杂的事情,大我两岁的亲哥哥和我是念同一所国中的。
当时我的哥哥是羽球队的队长,替学校在个人赛和团体赛皆拿下过不错的成绩。你们也知道球队这种东西,训练都是相当密集的,每天放学後都得拿出不少时间练球。我想每个当过弟弟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崇敬兄长的时候吧,起码那个时候的我是,也因而变得有点黏人,现在回想起来这种纯粹的兄弟情大概就是这个年代会被腐女们拿来大书特书、加以妄想的题材吧。
稍微离题了,总之,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总会等我哥训练结束後一起回家。坐在场外观察他们的训练内容和身体动作,觉得好像挺有意思的。可能是看到我一直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有兴趣模样,一段日子过去後有些学长亲切地过来说要教我打球。
一开始是有些板凳队员在教我打球,久而久之也有些首发队员来和我对练。印象中也有几次和自家老哥打过球,过得还挺开心,虽然总是被惨电就是了。过了一年我哥毕业後我也就没在去过那里了,虽然时不时会有些学长对我发出加入球队的邀请,但都被我拒绝掉,自此我就没什麽在碰过羽球了,除了选修的体育课之外(毕竟好混的学分还是要修点)。
「那麽就是这样了,我打羽球的始末。」
讲完了。这种回忆自己童年给别人听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甚至也让自己想起了些早已遗忘的片段,从而有种欣喜的感觉涌现了出来。从这称不上好的记忆力来说的话,我也对自己的大脑皮层和海马回没那麽有信心了。还是不要再想下去好了,要是因为乌鸦嘴,後来真的发现哪里有问题的话蛮恐怖的。
「这样呀,很可惜呢。要是那个时候好好发展的话,也许你也能跟你哥一样在校队取得不错的成绩呢。顺便问一下你哥是哪一位?也许我听过也说不定?」
从学长感兴趣的眼神看来他似乎是很想跟我哥认识一下,然後过个两招什麽的吧?以前看过的运动社团中似乎很多人都执着於强大的对手呢。我想也许体育这件事的本质就是向强者发起挑战吧?
「实际上他上了高中之後也就没再打过羽球了,所以我想你大概不认得吧。」
虽然我是蛮想帮学长完成他的愿望的,但很可惜我没办法办到。毕竟我哥现在已经不打羽球了,升上高中後死命读书的他现在到业界有名的学校念了资工系,身形也从精瘦变得圆润了。曾经的体育健将现在已然变成了一名肥宅,这种事实我不敢告诉学长。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
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察觉到,但学长他听後露出了明显失望的表情。陈学长是个很好从表情读懂的人呢。
「那麽今天我大致理解你的控球水平、基础体能、动态视力怎麽样了,我回去会针对你的状况设计一些训练内容的。我们今天就先这样吧。」
看着倒在地上体力不支的我,学长相当体贴地宣布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我们两个也走到场外用来置物的椅子收拾自己的东西,虽说属於我的只有一条棉被。
「对了学长,关於那个场地费的问题。大概是多少钱,我回去再给你好吗?」
如果你是个外行中的外行,你可能不知道租借羽球场都是要花钱的。因各体育馆地段不同有时候费用也能贵的吓人。而如你们所见,我出门时钱包是忘在桌……不,现在应该已经被阿源干去了。
「啊,不用了。那个我已经付掉了,这里场地费不贵。何况是我要求你陪我去打比赛,练习的花费我来出也是正常。」
「怎麽这麽说,学长你不光是愿意入社帮我们,甚至连花费也自己担下的话这人情太重了吧?」
「不会不会,要是想报答我的话比赛好好打出成绩来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这样要是没打出好成绩来的话,不就欠人情了吗?也不知道学长是没有多想还是工於心计,这样子我不多拿出点干劲来都不行。
「好吧,我会好好训练的。」
要是这边约好了要打出个名次出来,结果最後大暴死的话就不好交代了。所以我只敢保证好好训练,要是好好做过努力之後却没有得到成果也就不能怪罪於我了吧。
「对了……说到入社。你们社团凑齐五个人来了没呀?距离废社好像已经没剩多少天了。」
「啊对!我现在还得赶快回学校去,再把另外一个家伙劝入社才行。」
经过学长的提醒我猛地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别的任务。
「那麽我们就一起回去吧,从这里回学校得搭公车才行。公车钱我也会帮你付的。」
「我们是搭公车来的呀?因为一直是被学长你抱着所以我还以为我们是走过来的……因为沿途也没有被放到座位上的感觉……等一下!学长你该不会在公车上也一直抱着我吧!?」
「呃,因为觉得毕竟是我一早把你挖起来的,所以想让你多补点眠就没把你吵醒了。」
虽然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是多余的温柔呀!我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觉得相当微妙。一个运动型的健壮男子抱着将棉被裹成球的男性坐在公车上!会被指指点点的吧!绝对会!
「唉……头好痛。算了学长,这件事就当我们两个的秘密别跟别人说哦。」
扶着额,挥了挥手我无奈地和学长做了这样的承诺。总之我们自己封口别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吧?虽然公车上的其他乘客看到後很可能去跟他们的亲朋好友诉说这件奇闻异事,但因为内容太夸张了所以别人也只会觉得他们在唬烂吧。
「嗯,那我们回学校去。虽然我对文学什麽的一窍不通,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找齐社员呢。」
学长提着球袋往出口的方向边走边说着,我则卷好棉被并捧着它跟上学长。没多久到了外面的站牌,然後上了车。路上和学长随意攀谈了起来,其中内容有一半都是羽球,学长是真的很喜欢这项运动呢。
经过了约十来分钟的车程後我们回到了学校,在校门口的地方跟学长说了声再见後变回宿舍洗了个澡,接着往社办的方向走去。
「姆!太慢了!墨你到底上哪去了?」
一打开社办的门,就看到嘟着嘴的学姊向我抱怨。
「抱歉学姊。我一早就被陈学长带着训练。」
「原来是这个样子,虽然我不太确定,但我早上听说男宿舍里有一位精瘦男子把一名包裹着棉被的住宿生用公主抱的方式抬走。那该不会是你们吧?」
学姊眯起眼睛,用猜测的口吻叙述几个小时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为什麽你会知道呀!该不会整间学校都已经传开了吧!?」
考虑到学姊的人脉关系,要能传到她的耳中这消息应该已经是传过相当多手了才对。
「我也不清楚,但学校里的人似乎都在谈这件事情。虽然搞不是很懂……但还是辛苦你了。」
看来已经是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了呢。你问身为故事主角的我做何感想?我倒是想问我该做何感想?
「这些长舌妇就没有些别的事能做吗?整天道人是非。」
对於同校学生善於八卦的习性批评了两句後,我不想再去多想这件事。尽管我想之後还是会有不少提起的时候,但起码现在能不去管就不去管。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但你能细微描述一下那个场景吗?当作是取材。」
在这时,学姊又对我提出头疼的要求了。为什麽没事要逼我回想自己想要忘记的场面?
「我才不要!而且之前我们不是做过公主抱的取材了吗?上次还叫我把旁边那个十几公斤且比人高的社柜举起来过。」
指着旁边装着许多跟文学二次无关物件的金属色柜子,我严词拒绝。
「不一样呀。上一次看到的画面是『男x物』,这一次有幸有『男x男』的公主抱怎麽能错过?」
「不对!『男x男』的场面对你的作品又没有帮助。况且,学姊你是写言情小说又不是写耽美的!」
我实在是不懂,学姊要这种场面能对她的作品起到什麽助益。假设今天她是个腐女并且在写耽美小说的话我还能够理解。不过,如果是那样我就更没有理由告诉她了。因为我并不希望学长抱着我的那个画面被加上一堆玫瑰花瓣并且两人深情对望之类的。
「对了,当时好像有人拍下了照片。我看我之後也去要一张……」
「啦啦啦啦啦!我什麽都没听到!」
摀住双耳,我发出一段不太悦耳的音阶只为了能盖掉学姐的声音。够了,就这样。这个话题就到这边。
「咳,好吧。那麽墨你还记得你要干嘛吗?比较重要的事。」
学姊似乎有感受到我一点也不想继续刚刚的谈话内容,所以清了下喉咙为我们彼此转移话题。
「我想想看。过稿→成为一个轻小说作家→将之变为主业→销书百万→主宰业界。」
像开玩笑般将不切实际的梦想说出。不过认知到自己竟然浅意识的将过稿这件事当成玩笑,像戳到自己痛处似的自己让自己感到难受。
「那个的确也很重要没错,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话又说回来,你的目标还真远大。」
学姊听了我的胡话後并没有过多的进行吐槽,只是想提醒我正事。
「玩笑话就先放在一边吧,我想社长大人您说的是劝人入社这件事吧?小的心里还是有些头绪的,马上就去办。但我就想问一句,你一整天都没事怎麽就不去做呢?」
「你都说是社长大人了,『大人』两个字没听过?世上哪有冠上这两个字还凡事亲力亲为的人?」
又来了,学姊一如既往的歪理。我竟无言以对,确实是这样子没错。
「唉,我知道了。是是是,我会去办。」
靠向门边打算离开,我无奈的回应道。
「是只要说一次就够了。你赶快去把事情办好来。」
将笔电拿出来开始撰稿,学姊趾高气昂的对我说着。俨然就是一副上司样。
这……还真的是个高高在上的社长大人呢。希望明天到来之前她能改掉这种高姿态,不然我会很困扰的。轻轻带上门把後我透过门缝观察着学姊,她很开心地微笑着。似乎对於这种相处模式很满足,每次看到这种表情就害我忍不住原谅她。
那麽接下来应该就是再次去漫研社找那个潮男学弟了吧。决定目的地後,便再次移动起脚步。
「社长好,我又来了。」
「你是上次来找亦凯的同学吧,这次也是吗?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和教科书般的宅男领袖……不对,是和漫研社长简单的寒暄後我走进了这个地方。无视旁边讨论着女性是『贫乳还是巨乳更加有魅力』这一令人尴尬至极议题的宅宅们後,我走到後面一位正在看漫画的同学面前。
「那麽……今天来找我也是为了同一件事对吧?」
翘着二郎腿、有着吸睛的挑染金发、穿着刻意刷破的潮牌牛仔裤。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帅气的金发混混,若不是因为他正一边说着话一边阖上手中的『纯情房东○房客』的话你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人其实是个死宅。
「是的,简单来说就是那样。请跟我走吧。」
「那个……总结,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不打算跟你走。」
「可以不要用那种方式说话吗?话说,为什麽我非得被硬发好人卡不可?只不过是来邀你入社而已。」
他故意的,这人一定是故意的。难搞呀,完美契合第一印象的难搞呀。
「好吧,换个方式说。你既不是个好人,我也不打算跟你走。」
「谢谢你哦,但好像没比较好。我们的社团快被废社了,你只需要挂名就好,请加入我们吧。」
「麻烦的要死,话又说回来为什麽是我?」
用小指掏了掏耳屎,这个金发混蛋相当不耐烦地回应我。
「我哪知道,是学姊说要找你的。不然你以为我没事找你这麽难相处的人自虐要干嘛?」
说实话,我现在就在考虑直接掉头走人。这个人有够机车,我要是现在去路上随便拉人应该比待在这里听他说话来的更有效率也比较舒心。
「学姊?你是说颜学姊吗?」
「嗯,小柔学姊。」
「你这混蛋为什麽叫的那麽亲密呀!?」
听到我称呼小柔学姊的方式後,金发混蛋露出相当震撼的表情。搞什麽东西?我怎麽称呼人家与你何干?
「你小子不会是喜欢颜学姊吧?怎麽叫的那麽亲密?」
「什麽小子?我好歹是你学长,放尊重点。不、不是,被你突然这麽说出来还真有点害羞。」
「啊?果然!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情敌了!」
「不会吧!?」
这是什麽故事发展?我的暗恋里忽然横空插出一个第三者了?而且还是个扣掉嘴欠这个缺点後有点帅的金发坏男孩,我这种矮穷挫怎麽比?
「嗯……既然知道了你是我的情敌而且还跟颜学姊待在同一个社团,那就没办法了。我加入文学社。」
像是下定决心的样子,金发混蛋踌躇了一阵子後对我这麽说。
「很好,我拒绝。」
我想也没想,立马回绝这个提议。至於为什麽呢?我想原因很明显。
「等、等一下。这有那里不对吧?不是你来找我入社的吗?」
这位被称作亦凯的金毛学弟,听了我的话後一楞一楞的样子真是有趣。
「是没错啦,但我现在反悔了。从知道了你会是我这场暗恋的情敌那一刻。」
简单来说就是我不愿意让情敌接触我心仪的学姊,无论说我卑鄙也好、小心眼也好。学姊被人把走,社办里不再充斥着歪理和诡辩的文学社我想都不敢去想。
「我要加入文学社。」
「不行,你不能。」
「我说我要!」
「我说了不行!」
「不管哦!我等一下就去填申请表!」
「我一收到就会把它退回来!」
就这样来回了几遍小孩子等级的争执後,我们两个都显得有点疲累。於是接下来这个金毛有了以下这个提案。
「那麽就像个真男人来决斗吧!」
不是吧?突然说要决斗什麽的?不会是那种以死相搏的战斗吧?会不会这个金毛的潮裤口袋里面放着刀械等等就掏出来要我好看?我该怎麽办?是命重要还是情感跟尊严重要?
我的大脑此刻被诸多疑问所淹没。
「我、我先说哦,我这个人是相当反对暴力的。」
不管有什麽事我都还是希望大家可以保持理性的,没有什麽事情是非得舞刀弄枪才能解决的了。
「暴力?不不不,我才不做那种野蛮的事情。说到决斗那当然是——这个!」
一脸疑惑地质疑我的说词,但他的手还是伸向那鼓起的裤子口袋。要从里面掏出什麽?不是说好不做野蛮的事情吗?还是说血腥的事情就不算野蛮了?
「哦……原来是这个哦。」
看着他从口袋拿出一叠卡牌的我,从原先的惊讶到现在只剩下无奈。面对的难题也从原先的生命受到威胁,到现在单纯只是我在怀疑人生。明明我是百般不愿意发生械斗什麽的,但状况差这麽多又有种失落还是什麽的在心中久久无法释怀。
「当然是这个呀,说到决斗除了游○王卡以外还有别的吗?」
金毛理所当然地说道。对耶,我都忘了这里是漫研社。有这种展开实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呀。总之呢,他拿的这种卡片是充斥在八年级、九年级这一辈人童年的游戏。这名气之大,我相信也不用多作说明。
「我那边有一叠牌,你可以现场组一副。」
他指着他们社组合柜中的其中一格,柜中放着一叠纸和数量不少约莫两、三百张的游○王卡。起码这人还知道我身上没牌,虽然不大正经但也能算是决斗。角斗士们决斗的时候要是有一方没有剑的话那还斗什麽?
於是我就走到那叠牌料面前认真地挑选自己等一下要拿来用的卡片了,虽然我大可不必这麽做的。但要是我赢了他就不会再来打扰我跟学姊,也就喜闻乐见地少了个情敌。另外就是这游戏也好几年没玩过了,当成是一种对童年和过往的怀旧也不错。
借用了他们社团的桌子,拉把椅子在金毛学弟的面前坐下。彼此将牌组放置在桌上,对方甚至还准备了牌垫铺上真是相当专业。互相切牌、猜完拳後各自抽了五张牌,游戏就此开始。
「那麽赛制为BO3,我猜拳获胜所以由我决定先後攻。我选择先攻。」
来自牌桌另一边的对手这麽说着,我们比的是三战两胜。游戏由对方开始,这个游戏先手不能抽牌理论上会少对手一张牌的资源。但统计过後这个游戏的确是先攻的人胜率会比较高。
在我思考的时候对面已经连续做了一连串的动作,一个走神後发现对面已进行了一连串的特殊召唤。怪兽一排又一排的出现在场上。
「回合结束。」
对手妥善的利用完了全部手牌,满意的对我喊出结束。他在台面上叫出了三张流天类星龙,完全不手下留情耶这个人。对於不玩游戏王的朋友们可能不太了解这是什麽状况,简单来说我现在跟输了没有什麽两样。
「你要直接收牌吗?」
对手也不知道该说是亲切还是该说是嚣张的这麽问了。虽然我是跟输了没两样但好歹让我抽个牌体验一下游戏的感觉嘛。
「不!一个真正的决斗者,在决斗的道路上应该勇往直前永不止步。如果前面有神挡路,那就打倒神继续前进!」
尽管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我还是不信邪的喊出如动画里角色般的中二台词回应他。
「我欣赏你的斗志,但是空口说大话是没用的,让我瞧瞧你的力量吧。」
对手似乎也进入一种抛开羞耻的中二模式了,这下还真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呀。
「我相信我的牌组!抽牌!!」
哇,没想到大喊还真的有用。真的给我抽到能解决这个状况的神卡了。
「你输了,这位金毛同学。牺牲你场上的三张流天类星龙我召唤太阳神的翼神龙—球体型态。」
对於不懂游戏的朋友们,简单来说就是我成功解决掉对面的三张强牌。而对手刚才将手牌全部消耗掉了,等等就只能呆站在那边被我痛揍的意思。
「不可能!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对手吃惊的看着这张逆转一切的卡直呼不可能。我只放了一张这个,扣掉一开始抽的五张牌也就是我刚才抽到这张的机率只有三十五分之一。要是抽到的不是这张我就输定了。
「那麽收牌吗?」
换我用挑衅的表情和跩到不行的语气反问对方。
「可恶,等等你不可能再那麽好运了。」
「不知道呢,我看今天的我没有极限。」
其实接下来应该会连输两局吧,临时组出的牌组跟他那副牌实力差太多了。但我还是相当一边相当逞强地这麽说一边和对手互相切牌。
「那麽因为我输了所以这局还是我决定先後攻没意见吧?我还是选先攻,那麽抽牌吧。」
似乎是因为刚刚输的莫名其妙而感到不甘心,我的对手语气并不算好地宣告先攻後抽起牌来。
「好哦……抽……抽!?抽抽抽抽抽抽?」
虽然我觉得运气好也不是我的错,这游戏本来就是有点运气成分在。但人家正在气头上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什麽,默默地抽了五张牌。但是这牌是怎麽一回事!?
「怎样?你是抽筋哦?在那边抽什麽抽?」
对方刚要准备出牌的时候被我给打断了,没好气地问我为什麽看着自己的手牌颤抖。
「我凑齐了五张大法师。」
「什麽!?」
我将手牌亮给对方看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惊恐。准确的来说是黑暗大法师,只要在手牌凑齐五张他的部件就能取得胜利。我原本只是放在牌组里当个玩笑话的,没想到不仅是真凑齐了还是开局就凑齐。
「你不会是有做牌吧?」
「怎麽可能?而且刚才不是互相切过牌?」
「但是实在是太扯了,这个机率低到令人难以置信。」
我记得网路上有别人算过这个的机率,四十张抽中这五张的机率是65808分之1,换算下来也就是0.00000151973的低机率。发生的可能性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太扯了吧。你原本怎麽会想往里面放这五张牌,你应该知道用我那边的牌料要让手上凑齐这五张根本不可能才对呀?」
「我原本就是想当个笑话的,我哪知道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不过赢了就是赢了,BO3的赛制下直落二。所以以後别在靠近我和我们社长了。」
尽管是在天理不容的强运下获胜的,但那也是获胜。既然是决斗就该好好遵守约定,这才对得起这场严肃(?)的决斗。
「虽然是没错,但是这只是运气而已吧?」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那麽就这样。告辞了。」
起身背对这名金毛学弟我打算离去,决斗结束。达成目的之後自然是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的,虽然我已经开始忘记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了。但从陌生的男子手下成功保护住学姊,光是这点我已是心满意足。
「我还会找到你的,我会击败你。然後加入文学社的。」
用力的捶了下桌面,这个学弟不甘心地说着。对了,这麽说起来本来是要来劝他入社来着的。现在反倒是他想加入我却不允许的状况,真是千回百转呀
「呵,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吧。手下败将。」
说着嚣张的话,我推开他们社的门昂首阔步地走出去。虽然是这麽说,不过说真的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毕竟没有天天过年的,下一次再玩这游戏我一点能赢的把握都没有。
一边盘算着下一次这个学弟再来找我决斗的时候该怎麽办?从刚才开始就没停下过的脚步已带我走回自家社办了。
「墨,欢迎回来。你一个人回来代表你的入社劝诱失败了吗?哪里遭遇了困难要不要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忙。」
学姊开心的迎接我的归来,但在看到我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开心的眼神转为担忧。我没有成功拉到社员对我们的社团营运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而我也是正打算和学姊谈谈这件事。
「嗯……这该从哪里说起呢?他想要加入但是我并不允许。於是我跟他决斗,我赢了所以他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可喜可贺。」
「什麽跟什麽!?哪里可喜可贺了?完全听不懂。我不是叫你去拉社员吗?结果他要加入你却拒绝了?决斗又是什麽鬼?你不会跟人打架了吧?有受伤吗?我很厌恶暴力的哦,所以不准打架。」
听了我的话後学姐一脸懵样。虽然完全没听懂我在说些什麽,但还是担心我是不是跟人大打出手,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并在我身上四处找着伤口。
「不是打架啦,只是在玩牌。解释起来超级麻烦,因为前因後果就连我自己也搞不太懂。但这个样子很好。」
没错这个样子就好,这样一来和学姊一起待着的这个社团就不会有『感情问题』这种异物掺入。能一直和以前一样。
「唉……我还是都搞不懂,不过既然墨你说是那就是吧。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要上哪去找社员呀?这不是回到一开始的状况了吗?」
深深地叹了口气後学姊这麽说,看起来是放弃尝试去理解发生的状况而直接接受结果了。
「的确是个大问题呢,现在还差两位社员跟指导老师。」
「关於指导老师这边我已经说服他了哦。」
「这麽顺利?没有遇到什麽困难吗?」
「姆……没有呢。很普通的问了老师,他也就很普通的答应了。」
这样呀,很顺利的过程呢。跟我这边的多灾多难两相对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果然麻烦的还是社员这点。就算我同意让那个学弟进来的话也还是差一个人,这点需要先解决才行。」
虽然我完全不打算让那金毛靠近学姊,但若是最後只差一个新社员的话让这人当个挂名社员什麽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若是为了这个地方的存续的话,非常时期是需要非常手段的。
「唉,再找不到社员的话乾脆帮花椰菜穿上衣服假装成人算了。」
我说出了自暴自弃的提案後摊倒在桌上。一边用右手轻揉自己因一整天跑这跑那而感到疼痛的太阳穴一边用另一手指着社办角落靠着墙放置的花椰菜。顺便也想像了下这只玩偶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效果好像还不错,如果真的有出商品的话搞不好会大卖。
「不可能吧。而且上次学生会长看过它不是吗?」
「学生会长……吗?她上次来的时候像忍者般巧无声息,总感觉我现在谈论她有些不自在。没准等等就从视线的死角冒出来也说不定。」
会长来自这学校最大的学生自治组织,学生会。她掌管了所有的学生自治活动,从社团到系学会都由她掌管,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印象是位冰冷的高岭之花。
前阵子开始因为我们社员不足、没有指导老师、活动不明确、资料本内容不足……等等的社团营运问题而来找上我们,前阵子还被她看到我跟玩偶演偶像剧的羞耻画面。等等?我为什麽要说这些类似前情提要的东西?
「我并不是巧无声息,只是压低脚步声不想吵到其他人而已。」
从光线所没照到的阴影里走出来,就在我的脑内正回顾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时学生会长不负众望地用如我所想的方式登场。试图解释自己的怪异行径并为之平反。
「会、会长!?」
学姊有点被突然从暗处出现的会长给吓到,脸上略显惊慌。对有点怕生且有些社交障碍的学姐而言不熟悉的人突然用这种登场方式的确是刺激了点。
「敢问您怎麽会在这?可以不要从黑暗中出现吓人吗?」
对着这位从阴影中到来的访客,我问。
「我是正大光明的从门口走进来的。不要问我干嘛吓你们,我还想问你们大白天的干嘛把社办的窗帘拉起来。」
皱了皱眉,会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户边唰的一声把窗帘拉开。
「「呃呃呃呃啊啊啊……」」
阳光照射进室内,眼睛还不适应光的我与学姊就像是吸血鬼一样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并发出难受的嚎叫声。
「你们两个是哪来的虚构生物?也太怕阳光了吧?下次白天别把窗帘拉上。」
见到我们两个对於光线的夸张反应後,会长蹙眉用带点威严的语气命令道。
「抱歉……想说节能减碳爱地球嘛……」
学姊小声地回答道。是为了这麽大义凛然的理由吗?我以为单纯只是因为中午阳光大拉上窗帘後就忘了再把它打开而已,瞎掰大王呀学姐。
「别担心,电费是学校出的。」
会长以不用担心费用为由回应学姊的话,因为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所以也搞不清楚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麽认为。虽然这是事实没错但由身为学生会长的你来说好像不太对吧?跟散发出来的气质不一样,这人说不定意外的有点少根筋。
「好的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多晒太阳吸收维生素D的。那麽请问会长大人今天莅临敝社又是为哪桩?有什麽是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搓着手,摆出商业微笑。我用宛如服务业般标准且流程化的问句询问。
「还能为了什麽?当然是来关心你们有没有找到社员呀。」
会长用厌恶的表情看着一脸店小二模样的我说。先忽略掉我想替会长服务却被鄙视了的这个事实,她这麽说还挺令我感到讶异的。我原先以为她很想要将我们社团给废掉,但算上几天前我跟花椰菜玩的那一次的话她已经抽空来关心我们两次了。
「倒也没有,只是要公事公办而已。我也不期望我们学校的社团变少,这几年玩社团活动的人已经不多了。」
耸耸肩後会长这麽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依法行事而已看来也不是多讨厌我们的样子嘛。
「那能多宽限我们几天吗?」
趁着对方似乎有点想释出善意的时候我赶紧追问。
「这点就不行了。公事公办,规定是到什麽时候就是到什麽时候。」
摇了摇头,她拒绝了我的请求。原来如此,真的只是依法行事而已看来也没多喜欢我们的样子嘛。欸?怎麽有点既视感?
「这样子呀……那就没办法了呢。」
「那麽请注意期限呀。你们得要加油才行,时间剩的不多了。」
会长边说着边做势离去,学生会长这个职位真的很忙的样子看她总是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
「等一下,会长。」
在她准备离开这个空间的时候,社办内的另外一位女性也就是学姊叫住了她。这个举动令我感到诧异,不善交际的她忽然向不熟的人开口,不知动机为何?
「怎麽了?文学社长?」
会长放下握住门把的手并回头看向学姊,等待她开口。就这样变成两个美人对望的状况,这幅画面其实挺漂亮的。美中不足的就是我坐的位子刚好靠近他俩之间,有点破坏画面。怎麽有种自己呛自己的感觉?对啦,反正我就是不帅。
「呃……那个……就是……」
似乎是因为四目相接的尴尬让学姊回想起了自己的社交障碍,她又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所幸会长似乎很有耐心地等着。
「学姊,别紧张。深呼吸慢慢来。」
虽然我是不知道学姊要干嘛啦但总觉得很重要的感觉,所以我用那种父母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这麽说希望她能好好将想要说的话表达出来。话说学姊她这点真的很奇怪,平常胡言乱语总可以跟我扯一堆有的没的,但是当遇到不熟的人认生状态全开後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会长……能请你加入我们社吗?」
学姊又扭扭捏捏了一阵子後,忽然没头没脑地说。虽然我跟会长不太熟,但我肯定她现在跟我一样听傻了。学姊你这招真厉害,你邀会长入社这行为简直就像是拉直销拉到自己顶头上司那里去的感觉。
「学、学姊你在胡说些什麽?你没看到会长一脸不知所措吗?」
从满脸困惑的会长面前越过,我走到学姊身後靠在她耳边小小声的问。虽然我们两个就这样自顾自地在人前讲起悄悄话来讨论有点不那麽好,但基於此刻我实在是太过困惑所以我还是忍不住这麽做。
「不是。现在就算加上来互相帮助的学长和也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有意愿加入却被你拒绝了的学弟外,我们不是还缺一个人吗?」
「你说的是都没错啦,但是也不是这样像卖保险一样随随便便遇到人就提起吧?」
「我没有随随便便,我们不是讨论说找愿意加入社团的人吗?社团的本质也就是学生团体,这样说起来的话跟学生会不是一样吗?既然是等号的话就代表反过来说也成立。」
虽然听起来就像是诡辩但其中好像也不失道理,也就是说会长她其实符合我们寻人的条件嘛。况且见过几次面的人总比不曾看过的人要好,学姊应该是这麽去想的吧?
「那个……不好意思。其实我这边都听的到。」
在刚刚学姊试着跟我阐述这件事的可行性的同时,当事人之一的对方一脸困扰的这麽说。很明显我们讨论的音量早已超过悄悄话的范围了。
「抱歉抱歉,在你面前讲悄悄话有点失礼了。那麽既然会长您也听到了,诚如我家社长刚刚所说的那样能请您加入我们吗?」
既然厘清了状况,那麽就来帮助学姊的劝诱行动吧。毕竟怎麽说我们就是缺人,既然刚好就有个符合我们搜寻条件的人在眼前那就更没理由放过。
「恕我拒绝。」
啊……果然是直接回绝呀。也是啦,毕竟人家是学生会长这麽个大忙人哪有办法在这陪我们瞎折腾。而正因为这个会长头衔要当挂名社员也有困难,身为学生自治团体的首领却带头当起幽灵社员的话怎麽说都有问题。
「别一开口就是拒绝嘛,起码给我个理由为什麽不愿意加入我们社。」
虽然刚刚我自己就替她想到很多拒绝的理由了,但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听听看。大概就像明知道告白一定会被拒绝,但不管怎麽样还是先去试试水温的那种心态吧?
「理由有很多,从社团营运上的诸多问题与弊端再到你是个常常跟玩偶进入两人世界的变态。然後主要就是不想跟变态多接触。」
在我问完问题之後会长没怎麽多想就开始回答了,表情也从原本的充满严肃到一种看神经病的表情。前半段切实的叙述了我们社团运营不良这件事,而後半段可以说单纯只是对我的批判而已。
「蛤?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而且这样听起来你只是单纯的很排斥我而已吧?况且我又不是每天都在跟玩偶玩,所以请不要用常常这个频率副词。」
「基本上就是这麽一回事。另外我觉得不是频率的问题,就算是偶尔那麽做也应该要被送去诊疗才对吧?」
「仔细一想的话会长她讲的好像也没错。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找一天陪你去寻求专业人士谘询一下。」
「学姊你为什麽跟她口径一致呀?姑且不说那是你要我帮你取材而做的事情,你要说服会长加入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帮我做点辩护?」
「尽管是因我而起的事情,但看到你实际做出来的效果还是令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尽管当下蛮爆笑的但还是细思极恐呀。」
「总之,就我个人而言现在并不想加入任何社团。虽然遗憾但还是谢谢你们两位,我先告辞了。」
在两位女性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和对我的吐槽之下,会长她并没有因此改变对我这个人的看法,同时也并未答应我们的邀请。伴随着会长走出去的脚步声,这里只留下我和我那敬爱的社长大人。
「看来只好放弃罗?学姊你这次找的目标难易度太高了。」
大概是Lv5去挑战最终魔王的感觉吧。
「我觉得不会,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
「嗯?这代表学姊你终於要亲自出马搞定这件事了?」
想来这样的分工也挺正确,男性成员我负责、女性成员学姐负责。非常公平的机制,毕竟跟异性比起来同性之间总是比较好开口去沟通的。
「不,准确地来说是我对你有十足的把握。」
「不会吧?事情怎麽又是我来做!?」
「那个不是重点。」
「好吧。刚不就看到她讨厌我了吗?请问你这十足把握究竟是从何而来?」
话锋一转结果事情又是我负责。你问我讶异吗?我并不,因为这就是我认识的学姐。等等就算跟她抱怨她也只会回些『副社长的副就是负责任的负』之类的鬼话。
「我觉得……会长她搞不好喜欢你!」
「噗!学姊原来你不是社交有障碍,而是眼睛有业障呀!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那种观点的?」
要是我现在嘴里含着水一定会喷出来吧,这女人又在胡说些什麽?瞎掰的功力竟然比平常还夸张。
「我这是有依据的。女人这种生物基本上对於讨厌的人是不会去多做接触更别提对话,也就是说她还能当着你的面嫌弃你的这点就证明了,其实对你有着一定程度的好感。」
「我已经懒得吐槽了。我就想问一句,长年缺乏社交的您究竟是从哪得来并证实这种资讯的?」
「女人的直觉、多年来阅读言情小说所悟出之道理、现役言情小说家的身分……大概就是这些。」
最近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学姊安静的时候真有气质,而一开口就……有点破功。我想算是那种残念系美女吧。
「好啦好啦,总之事情我会去办。拜托你别在瞎掰了好不?对了电脑借我一下,今天的稿子在这还请您过目。」
今天我做了很多事以至於实在是没什麽额外的精力再去听学姊鬼扯,赶紧答应她办事的要求後向她借电脑叫出档案。最近忙的要死每天能花在写作上的时间也只剩下一点点,趁着现在我跟学姊都有空将这几天的稿件给她审阅点评。
「嗯,我花点时间看看。」
说完後学姊专注地盯着电脑,其实每次这种时候我都觉得格外尴尬。对於作家而言自己的作品被注视着就如同自己本人被注视着一样,就我自己而言我觉得是件相当令人害臊的事情。
数分钟後学姊阅读完我这段期间的稿子,先深呼吸後跟我这麽说。
「怎麽说才好呢……总之完全不行。」
「不会吧?有那麽糟糕吗?」
「是呀,就是那麽糟糕。」
学姊给出了一点也不留情的评价,在我这几天的努力上烙下了『不及格』三个字。
「那具体而言呢?」
不管怎麽说自己的东西被批评了还是希望能得到个理由。这并不是心态失衡,就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自己哪边做的不好从而改正。
「我们先说好的部分吧,一如往常地在角色刻画上做的不错也颇具个人风格,除此之外最近在词藻的方面也有所进步。接下来说坏的部分,故事的推进变得不那麽流畅、有些情节的设计更是不太必要、感觉像是为了写而写……我想是因为最近比较忙的关系吧?」
「嗯……大概就像是你说的那样。」
没想到光是看着成品就能知道笔者当时的状态,现役作家真是厉害。
「这样子是不行的呢,时间分配也是成为作家相当重要的一个课题。」
用着叮咛的语气学姊对我说着。虽然给我这样的关心是很好但是怎麽感觉跟我老妈子似的?难道接下来还要跟我叮咛像是『上完厕所後记得洗手也是成为作家的重要议题』之类的吧?除此之外我也还有个想抱怨的点。
「我倒是觉得工作分配才是相当重要的一个议题。学姊你能不能试着稍微做点事?」
说到底,要不是学姊都不帮忙我也不可能忙到都没写作的时间吧?而且社长是她又不是我,我的确是自愿帮忙没错,但这个复词的重点应该是『帮』而不是『忙』才对。
「唔……别、别这麽说嘛,我现在不就正在帮你修正稿子吗?」
「我是指社务的部分啦,不过算了。替我把需要修正的部分点出来後回传,我之後有空再修稿。我累了想回去睡。」
因为一大早就被挖去打羽球的关系,身体相当疲劳,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宿舍洗洗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也会是相同的模式吧?打球、去漫研社、回来看学姊……也许再多个去找会长?虽然基本上我认为那是徒劳无功的事。
「嗯,那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似乎是从我的话语中感受出了我的疲累,学姊也开始收拾电脑和包包打算陪我离开。
「那麽明天见罗。早点睡吧墨,辛苦你了。」
下楼後学姊对我这麽说。也不知道是出自於体贴还是叫我一个人去办那麽多事的羞愧感,学姊听上去异常温柔。不管是哪一个,能从女孩子嘴里听到对自己的关心还是会令人内心发暖的。
「嗯,谢谢。你也是。」
强睁开快要阖上的眼皮和学姊道别後我走回宿舍。明明困得要死但再回去的路上我却开始思索起关於写作这件事,像最近一样,如果平常只能拨出一点时间去做这件事的话必定无法维持住成品也就是小说的品质,这样一想的话只能试着考虑去当全职作家。但是作家的的收入足以养活自己吗?就学姊和我提过的一些业界情况来说似乎是比较难的。毕竟已经大学了,之後就得出社会所以不去考虑这个问题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麽怎麽办……我应该放弃吗?我有办法去放弃这个伴随我长大的梦想吗?就算不想,我又有能在『现实』这个难题下足以抬头挺胸的才能吗?就算我有写轻小说的才能好了,我有办法让它变成拥有商业价值的东西从而靠版税养活自己吗?
从问题里衍生出更多的问题,数也数不清的疑问和自我否定快将我的大脑给塞满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回自己宿舍房门前了,将之推开我走进里头。
「欸?痴汉你回来啦?要不要跟我一起打电动?」
「没空,我在想人生大事。」
无视了对我问话的阿源,拖着疲累的身子爬到上舖躺着。底下窸窸窣窣地传来阿源的抱怨声,但我思考的相当专注所以基本没听到他在说些什麽,从声音的起伏听来应该是在说我的坏话。
收入的问题姑且先不谈,我连下一次能否过稿这件事都不太确定。关於不过稿这点也许台轻这种风格本身就不受待见也说不定?那叫我放弃这种风格我办的到吗?还有好多好多问题要去克服,前路可说是荆棘满布。就在我这样细数着现实层面上的难题时眼睛慢慢阖上了、意识也逐渐散去。
「也许几年过後会折服於现实,但不管怎麽说现在还是想好好努力一把。」
最後这句话也不确定是我亲自说出口的还是在浅意识里听到的,但无论是哪种都是源自於我的想法。趁着人还年轻时是该好好追求一次梦想,不论那有多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