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还想狡辩吗?」卢缀锦拿着那油纸包,得意洋洋而又恶毒地询问道。
嫦若嫣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仍然十分镇定。她看着卢缀锦,一字一顿道:「那不是我的东西。我并不知道它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从你的置物箱里拿出来的,不是你的,会是谁的?」卢缀锦勾起一抹笑,娇美可人,却蕴藏着欲置人於死的狠绝,「你的置物箱,除了你,还有谁能碰啊?」
「⋯⋯」粉唇抿起,嫦若嫣这会儿脸色已是一片铁青,翦若秋水的灵动眸子隐隐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她的置物箱,除了她自己,还有两个人能碰。
夜莺,还有莫离。
那麽,是她们做的吗?将那毒药放在箱子里嫁祸给她?但是,为何?!
「除了我,还有我的贴身侍女能碰,」嫦若嫣语气冷静,冷得像是没有温度。她眸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夜莺和莫离,「那麽,若说是她们下了手,并且栽赃嫁祸於我,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得到的反应截然不同。夜莺抬起头恶狠狠地瞪来一眼,莫离双眸瞠大,小脸煞白。
「我的问题是,是谁指使她们这麽做的?」看着两人的反应,嫦若嫣已了然於胸,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
夜莺皱眉,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愠怒,「娘娘,奴婢对您问心无愧,您为什麽要怀疑到我们身上?」
「我不是怀疑,是确定,」嫦若嫣咬字极狠,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她看着莫离跟夜莺,视线锐利,「你们,受谁指使,栽赃於我?」
夜莺忿忿地张口要反驳,一旁的莫离却一扫怯弱的姿态,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娘娘,奴婢求求您,您别再执迷不悟了!您就认了吧!妍夫人已经死了,但是芳琳姐姐是无辜的,您就放过她的家人吧!」
夜莺惊诧地看着莫离,不明白她这番行为是为了什麽,但是一想到嫦若嫣的话,她也跟着一阵颤栗。莫离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什麽要在嫦若嫣背後捅上一刀?
默默站在旁边的薛仲敏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莫离,黑得鲜艳的眸底闪过一抹萤绿光芒,足见他情绪的波动。
莫离,为什麽要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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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没想到她也是个戏精呢,这种假话也能喊得如此情深意切。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看到莫离这样的举动,还是让我不禁心寒、伤感——毕竟是一直陪在身边的,妹妹一样的丫鬟,但是她竟然背叛了我⋯⋯
不过,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当下情况可是一面倒地对我不利啊!
不能慌、不能慌,如果我慌了,那麽在别人眼中,那就是心虚的表现!
我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看向莫离,咬牙道:「你别胡说八道。为什麽要害我!」
「娘娘,奴婢说的明明是真话啊!」莫离说着,朝齐书玉的方向磕头,高声道:「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让芳琳姐姐上来对质!」
齐书玉瞪着莫离,狭长幽深的凤眼沉沉的,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半晌,他才挥了挥手,冷声道:「芳琳,上来。」
我猜他可能也没想到,最後造成如此转折的,会是这个总是待在我身边,笑得天真傻气的莫离。
「说吧,」他向前倾身,一双凤眸锐利地盯着底下的莫离和芳琳,「既然你们都说是太子妃做的,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是⋯⋯」芳琳低着头,「前几日,奴婢家里来信,说奴婢的父亲病危,需要一笔钱,奴婢不得已,拿了妍夫人赏的一些东西换成钱⋯⋯不想却被太子妃娘娘发现⋯⋯然後⋯⋯」
说着,她泪水潸然而下。
莫离接着说道:「娘娘以此为要挟,逼芳琳姐姐帮她对妍夫人下毒⋯⋯那包霜叶红⋯⋯是太子妃娘娘交给奴婢,奴婢再交给芳琳姐姐的。」
我瞪着莫离,冷笑道:「首先,我有个问题,我是从哪里拿来霜叶红的?我根本没有管道。难不成,我是跟你哥拿的?我看,根本就是你被人收买了,才会这样连着外人栽赃我!」
「娘娘!您怎麽能这麽说!」莫离看向我,一张小脸苍白无比。她的眼神太空洞,除了一丝哀痛,什麽也没有,「奴婢对您的忠心是真的,可是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样一错再错!奴婢已经帮您做了太多了!可是如今东窗事发,您怎麽还要诬陷奴婢陷害您!娘娘!奴婢求您了,认罪吧!别再执迷不悟了!」
我晕,现在明明是她在栽赃我,怎麽就变成我让她背黑锅了?!这样也能反咬一口?!
我望进她漆黑一片的眼底,抿唇。
难不成,她背叛我,是不得已的?不是利诱,是威逼?
但就算是如此,我也不会让背後操控的人这麽简单就得手,更不会去可怜她。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莫离,你别胡说⋯⋯」夜莺横眉竖眼地开口,还没说完,便被我拦了下来。
现在的莫离已经是豁出去了,不管怎麽质问她也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所以,只能抓着她的供词里的漏洞。就算不能揪出是谁陷害我,但至少,可以自保。
「少说浑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厉喝出声,「你说那毒药是我给你的,那你就交代清楚,我是什麽时候把毒药给你的,又是从哪里拿来给你的?」
「娘娘,您还想否认吗?」莫离语调凄厉,「前几日,您便将奴婢叫到内间,从那箱子里将毒药拿出来,交给了奴婢,要奴婢在今日交给芳琳姐姐,在晚宴进行的时候让妍夫人早产⋯⋯」
「我要确切的日期!」我拧眉,扬高嗓音喝道。
莫离张口要说话,一直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卢缀锦却在此时开口,打断了她,「太子妃娘娘,你现在这样紧咬不放,可是狡辩?」
「我是被冤枉的,这麽做纯粹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怎麽能说是狡辩。」我冷冷扫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反击,「她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那就表示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这个下毒的事件的主谋,分明另有其人!」
「你宫中搜出了毒药,你的丫鬟也说是你指使的,人证物证俱在,时间的确定也只是早晚的事,你还想否认到何时!」卢缀锦唇瓣扭曲,扯出一抹狰狞的愉悦笑容,娇美的容颜看起来狠毒决绝。
我蹙着眉,脑筋转得飞快,还没想到如何反驳,就听齐书玉大力一拍桌,冷声大喝:「够了!」
我跟卢缀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你们这样各说各话也不是办法,」他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须臾,掀开眼皮,锐利清明的精光透了出来,「来人,先把莫离跟芳琳押下去,择日再审!」
「至於你,」他从椅子上站起,转身过来看着我,湛蓝的锦袍翻飞而起,如同翩然飞舞的蝶。他面无表情,墨色的眼眸沉敛无波,没有半点情绪,清雅嗓音轻轻的,淡然如风,却像一记铁鎚重重敲在我心头,「自称无辜,但是人证物证都齐全。这正宫的位子,你怕是没资格再坐了。」
我张口想说些什麽,喉头却像是梗了什麽东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睛开始有了涩意,酸酸的。
他这话,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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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风声呼啸,刺骨的寒意扎在脸上。
事情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门外不停飘飞的雪花,有些随着风飘进了室内,带来驱赶不了的寒冷。
套句老话,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完全跟不上。怎麽刚才我还在颐和殿里和卢缀锦针锋相对,现在就已经到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屋子了?
四周冷清而残破,杂草丛生,堆积了许多灰尘,室内还结了很多蜘蛛网,墙壁斑驳,空气里有着淡淡的霉味。
这里是锁春居,不过还是它的别名比较广为人知一点。
——冷宫。
锁春锁春,不知道锁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和希望。一堵高墙,便隔开了所有荣宠繁华,徒留满地破落残缺。
我扯唇一笑。我的今天,早上和晚上的对比,真是太讽刺了。
夜莺走了过来,使劲关起单薄的木门,但仍然有一些风从木板的空隙里窜进来,钻心的冷。我环抱住自己,不禁微微发抖。
她转过身来朝我轻声道:「嫣小姐,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我摇摇头,「睡不着。」
夜莺坐到我旁边,我闭上眼,身子一歪抱住她。
「莺姐姐⋯⋯」我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脆弱。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夜莺低声地说着,接着一只手抚上我的背,拍打的力道轻柔而温和。
然後,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其实我可以不用哭的,毕竟这太子妃的位子,原本就不是我的。可是听到齐书玉说我没资格,心还是会痛。而我明明是被陷害的,却被挪来了锁春居,他分明是不信我⋯⋯
我伏在夜莺的怀里,静静地哭着,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晕开一大片水渍。她也只是默默地拍着我的背,替我梳理凌乱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什麽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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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殿内,烛火跃动。
卢紫宵斜倚在暖榻上,眼也不抬,突兀地问了一句:「来了吗?」
一旁燕芳恭敬地点点头,应道:「是,来了。」
「让『她』进来吧!」卢紫宵轻轻一笑,撑起身子。
话音刚落,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便姿态万千地自外走入凤阳殿中,一身冰色罗裙飘逸仙灵,柳腰微摆,莲步轻移,千娇百媚,柔弱如水。
她盈盈拜倒,再起身,烛火照亮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僵硬而不自然,和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形成强烈的违和。
「紫姨。」嗓音娇声软语,单单两个字,便柔得能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媚惑。
「你来了,」卢紫宵勾起满意的笑弧,「莲儿。」
被称作莲儿的女子弯唇微笑,僵硬的面庞上一双深黑如墨的明媚眼眸如点漆,闪亮耀眼。她凭空翻出一块肤色面具贴到脸上,再抬头,已是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
芳琳的脸庞带着微笑,丝毫看不出破绽。
「请唤奴婢芳琳,皇后娘娘。」她说,带着恭敬有礼的笑容说,「凭君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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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三十七章失控
以下附赠主要人物基本资料设定^^(以目前剧情为基准)
嫦若嫣:165公分,17岁,12/25生日
齐书玉:182公分,20岁,8/16生日
欧阳多星:185公分,21岁,5/19生日
嫦若凡:178公分,20岁,2/15生日
薛仲敏:180公分,25岁,6/22生日
剩下的以後再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