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我有些愣神。
神秘黑衣女子一剑袭来,我腿一软跌坐在地,眼看着避无可避,却被欧阳多星挡下。他背对着她,长剑互击,利刃是被架住了,他的背却被划伤,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伤势,但我光听那声音和看他的脸色,也想像得出他伤得不轻。
黑衣女子翻剑欲再攻,一抹紫色便从旁飞来,我眼前一花,再定睛细瞧,就见嫦若凡正和她打得难分难解,不过须臾,齐书玉也加入了战局。
「你没事吧?」欧阳多星脸上毫无血色,双颊雪白,唇瓣泛灰,一双桃花眼顿时被衬托到黑得有些可怕。
「没、没事⋯⋯」我有些结巴地回答。
「那她呢?」他视线往下,我也跟着低头,看到那个在罗飞被杀的瞬间,就被我按进怀里不让她看到事情经过的小女娃。
「她⋯⋯她应该也没事⋯⋯」察看了一下,除了有些吓到,没什麽问题。
「是吗⋯⋯没事就好⋯⋯」他笑得扭曲,看得出来有多痛。
「那你⋯⋯」犹豫一阵,我迟疑地问道。
「不碍事。」他深呼吸一口气,笑容自然了些,「若凡和齐书玉联手,那女人占不到便宜的,我受伤,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喔⋯⋯」我点点头,就着席地而坐的姿势,担心地看向那头正缠斗着的三个人。
齐书玉主攻,匕首攻击俐落,走势凌厉刁钻,宛如狡诈灵蛇。嫦若凡防守,摺扇挥舞成圆,滴水不漏,偶尔逮着空隙就出手,扰乱敌人阵脚。两人配合,天衣无缝。黑衣女子以一敌二,刚开始还能不落下风,但也不占上风,双方势均力敌。不过渐渐地,她就有些力不从心。
黑衣女子逐渐退後,每一记攻击都落了空,最後只能认真防守。嫦若凡见此也不再保留,配合齐书玉的招式,展开攻势,那股狡猾的狠劲,不输齐书玉。
黑衣女子只有一把剑,却要应付两方夹击,左支右绌,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齐书玉抓准了她防守漏洞,匕首一挥,斩划出一道弧度,点点银蓝光屑顺着那道弧度飞散,宛如星辰闪烁飞舞,勾勒出一抹弯如新月的痕迹。
那瞬间,我以为他划破了空间。
「月・勾魂!」
有谁凛然喝道,银蓝新月横扫,直直冲向黑衣女子。一时之间,银光大盛,灿亮得叫人睁不开眼,半晌,银光褪去,紧闭的眼皮却还是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
我张开眼,有些眼花,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消去眼前胡乱飞舞的小星星。
「天啊⋯⋯」我低低地嚷,有些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啊!我刚刚身历其境地体会了一次在现代百分之两百是特效,在这个架空朝代看上去倒是见怪不怪的武打场面?!
「怎麽?吓到了?这已经是这小子最不华丽、最手下留情的一招了。」欧阳多星以为我惊讶於视觉冲击,完全安抚错方向,「等他拿的不是匕首而是笔架叉,就不只是这样了。」
「⋯⋯喔。」我还能说什麽?
我看向那头,想看清事态发展。按欧阳多星的说法,齐书玉的招式越华丽,攻击力也越强,刚才这麽震撼的一招只是基本款。那这样,那个黑衣女子会如何?
尘埃落定,黑衣女子伏趴在地,四肢扭曲成怪异的角度,不知是断裂还是脱臼。她倨傲地昂着头,一双曝露在外的眼盛满恨意,恶狠狠地瞪着齐书玉。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身上的黑衣颜色加深了,看上去十分沈重。
「若凡。」齐书玉唤道。
短短一声,嫦若凡却会意了,一脚狠狠踢出,撩起一阵劲风,黑衣女子顺着风势被粗暴带起,转趴成跪。然後,我看到她背後的衣服被划破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攀附在白皙的背上,深长的血痕翻出了肉,深可见骨,鲜血淋漓,血味扑鼻。黑衣就是因吸饱了血颜色才会变深。
那位置⋯⋯我看向欧阳多星。他这时正背对着我,伤口止了血,还未包紮,裸露在外的血肉怵目惊心。
同时,齐书玉开口道:「欧阳,还满意吗?」
欧阳多星吹了声口哨,「满意。太子殿下亲自为臣报一箭之仇,我不满意,未免不识抬举。」
「你会识抬举,母猪都能上树了。」齐书玉吐槽一句,转向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
他的表情变了,不再带有笑意,冷冷的,漠漠的,像腊月寒风,冰冷彻骨。
倏然,他一手高抬,狠狠挥下,宽大的湛蓝锦袖扬起一阵风,我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下一秒,清脆响亮的一声「啪!」就落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一室静默。
半晌,我才意识到——
——齐书玉⋯⋯掴那黑衣女子⋯⋯耳光?!
反射性地,我弹跳起身,「你怎麽可以打女孩子!」
齐书玉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给他飞来这麽一句,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她想杀你!」
「杀我?」我嗤之以鼻,把小女娃扔给欧阳多星顾着就大步上前,「笑话!想我嫦若嫣人见人爱花间花开,雷公劈谁都好就是舍不得劈我的好姑娘一枚,怎麽可能有人⋯⋯想⋯⋯杀我⋯⋯」
我的话在齐书玉嘴角抽搐的注视下,没底气地消了音。
该死的!我都忘了其实真的有人想杀我的。
就是解语。
而那个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一身狼狈,眼神怨毒得可以具现化成一把刀把人挫骨扬灰的女人,不是解语又是谁?
她脸上的布巾被齐书玉那一巴掌抽掉了,清美的脸露了出来,只是右脸高高肿起,嘴角带着血丝,再加上一头长发凌乱地盖在脸边,把那份美感破坏殆尽。
斜视她一眼,我啊了一声:「啊,那你打吧!」
我很确定齐书玉呆了一下,因为没想到我会这麽说。
「不打吗?」我挑眉,俏皮地把头一歪,「那就我亲自动手罗!」
齐书玉开口正要说话,解语扬了声,怒骂道:「嫦若嫣!你别欺人太甚!」
我勾唇,冷笑,「语侧妃此言差矣,欺人太甚的是你吧?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三番两次加害於我,到底有何居心!」
「我有何居心?你何不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哈!我嫦若嫣俯仰无愧於天地,我倒想问问你,我到底做了什麽,让你非致我於死不可?」
「你⋯⋯你该死!」
「我该死?请问语侧妃,我一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二来不曾与人交恶,何来该死之说?」
「你⋯⋯你不该存在!」
「我为何不该存在?我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太子妃,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而你只是一个侧妃,凭什麽说我不该存在?」
话是这麽说,但实际上我背後已冷汗涔涔了——我的确不该存在,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但是解语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解语仍旧狠狠瞪着我,我稳下心神,继续道:「你根本只是看我不顺眼吧,自视甚高地以为除掉我,太子妃之位便能空出,到时,侧妃扶正,你能成为正室。」
「你胡说八道!」
「呵呵!就当我胡说八道吧!」我甜笑,顿了顿又道:「不然如何解释你前来刺杀我?还是,这个原因,要问你背後的主使者?」
「什麽主使者!」
「呵呵!语侧妃真是傻了,要致人於死,怎麽会亲自现身呢?总要差遣手下的人去做吧?否则像你一样失败了,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我⋯⋯」
啧!不给点苦头吃她不会吐实吧?那我也不客气了!
我转向齐书玉,伸手,手心向上,「给我。」
他一愣,「给⋯⋯给你?」
「匕首啊!」我不耐烦地道。
「你要做什麽?」
「逼供。」
「⋯⋯」他变戏法似地抽出兵器,小心翼翼地放到我手中。
很轻,我拿着也丝毫不吃力。刀刃薄如蝉翼,微微地透着光,刀锋处折射出一股寒芒,就视觉效果来说,这把匕首真的很精致。
就不知逼起供来效果如何了。
我弯唇,学着电视剧里反派角色的坏笑,「语侧妃,坦白从宽哦⋯⋯」
解语别开脸,冷哼一声。
见状,我将匕首往前一送,抵在她颊边,「不说啊?不怕我划花你的脸吗?在你细嫩的脸上留下伤口可比在背上还难好哦,更别提疤痕的问题了,到时毁了容你可不能怪我,你只能怪自己不合作的嘴巴,什麽都不说,我就只得逼你开口罗!」
「语侧妃,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我问你问题,你答了,我不伤你,你不答,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咱们来看看,是我的问题多,还是你的脸够大,可以让我割几下,好不好?」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更别提解语这样的美女。
「嫦若嫣,你够狠!」
「彼此彼此,你有胆子行刺我,我又何必对你仁慈?你不仁,我也只能不义,毕竟我们之间可没什麽仁义。」
我笑得愉快,手中的尖刃眼看着就要拉划出一道血痕。
老姐常常这麽说:「仁慈,往往是把拿来自杀的刀,是毒蛇就该杀,养大了徒增烦恼。」
毒蛇啊敌人啊,差不多的东西。
「谁指使你来杀我?」
「没人!」
「好吧!如果你坚持。那你为何要杀我?」
「你该死!」
我耸耸肩,「真是的,说了等於没说。两刀。」
「嫦若嫣!你!」
「乖。」我笑咪咪地看着她,「最後一个问题,三个月前烧掉奏琴居的那把火,可是你所为?」
她冷笑,「就是我!」
「呵呵!」我收回匕首,转身朝齐书玉福了一福,「敢问太子殿下,加害宫中妃嫔,按律,该如何处置?」
齐书玉闻言,眉一扬,浅笑,「按律,赐白绫三尺,鸩酒一壶,择其一,自缢。」
再转身,我巧笑嫣然,「解语,一路好走。」
要解语招出背後之人,根本不可能,所以前两个问题不过是意思意思一下,重点是最後一个问题,她承认,一样可以治她的罪。
乱葬岗里的人,又有新同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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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二十章太子殿下的育儿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