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抱着书单和一叠书返回了房间。
「你可以去找褚做朋友,」夏碎教完我基础的法阵以及一些符咒後告诉我,「他之前也是什麽都不会,不过以前的『你』很喜欢挑衅他。」
尼玛到底为什麽穿越神要塞那麽麻烦的设定给我……
我好想当那种万人追捧人见人爱的女神啊!不用说话其他人就会自动黏上来,就算属性是高冷无口也会令人喜欢,而不是脚踏实地慢慢收伏一个个叫做「主角」的神奇O贝……
我不是十几岁我没耐性!更何况我懒得动脑,宁愿在树下张嘴接天上馅饼,等穿越神给我外挂。
好吧,我有紫袍这个外挂,但是没有人际关系相关的外挂就免谈了啊!那种因为有过纷争所以不知道要怎麽做朋友的关系让我很头痛啊!干!
……刚好明天是星期六,拉上漾漾去右商店街藉口逛街实则套交情吧,顺便买夏碎说要练习用的符纸好了。
第二天……好吧,早上我没能爬起来,毕竟花了大半个晚上都在焦虑,思考不出交朋友的对策也无法睡着,只好边看年份有点久远的日剧边想,看完一集後更睡不着只好继续看……就不小心熬夜了,之後对熬夜的补眠也自然把整个上午睡掉了。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慢吞吞的起床、刷完牙洗完脸後,我回到电脑前开始玩线上游戏。
哈?以为我会出门去找漾漾逛街?现在都那麽晚了,突然找他很突兀耶。
而且今天是假日,干麻没事去人挤人的地方,我也没跟他约好要出门啊。
至於另一个正统乙女作品选项:找冰炎,那叫自找罪受。
没事找个暴暴躁躁的人去聊天那是不是讨打?连我的生物直觉都告诉我不能去。
没吃中饭,我一直玩游戏玩到饿得不行才踏出门觅食,只是在紫馆前面的喷泉那边溜躂一下,我……
好吧,我踏马的挂了啊!
根本0没有什麽受伤,而是直接挂了!挂了!连攻击怎麽过来的都不知道!
「什麽时候这家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平常能打能斗几乎就是战斗型的紫袍……」
「不,夏恩,这你就错了,其实他是知识型的紫袍,他的战斗能力没有其他战斗型那麽强……」
刚睁开眼就听到这些话,依旧是熟悉的不得了的景象,冰炎大大站在门旁边摆着一张臭脸。
找个东西吃都能让路线歪到遇上冰炎是怎麽样!
病床前两个紫袍吵架吵的慷慨激昂,热烈无比。
「请给伤患一个安静的休息空间,别挡路。」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走来,把两个快打起来的紫袍直接轰进小房间,盖了好几个符在门上。
我想他应该是越见吧,执着把病人关起来的那个。
把他们关进小房间打架是怎样!
我的身体很虚弱,有一半大概是肚子饿的关系。
冰炎朝我走了过来,感觉上不太开心。
「公会意见有点分歧,」冰炎皱着眉道,「有一派相信报告,认为你无害所以要求你退还袍级;另一派则觉得你还是有能力继续监视才是上策,最後他们一致决定派几个紫袍来测试你的实力。」
啊……这在我的预料之内。
不过这样的决定算是不错了,至少他们愿意相信……说不定有部分也是因为是监视者的身分。
「此外,还有一派,」冰炎啧了一声,咬牙切齿着,「是认为监视者遭到操控,要求撤换。」
如果现在的我不是饿到胃痛的话请容我大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冰炎,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说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书中角色连我都觉得太荒唐,如实报上当然会有这种想法出现的心理准备啊!
好吧,我要正经点,「所以刚刚那两个是……?」
「公会的紫袍,」冰炎不爽得像只饿疯了的狮子,「他们在紫馆门外埋伏,设了个连幼稚园生都可以避开的陷阱,谁知道你踩进去还被秒掉了,只好转移来医疗班复活,同时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找出证据以便交代公会。」
「所以他们会撤掉我的袍级?」我突然觉得胸口充满希望,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逃离守世界的计划了吗?
「不一定,」冰炎从鼻子哼出声,冷笑道:「就算撤除袍级,我接下的任务委托还是存在,再说目前棘馆没有空房,赛塔一定会要你继续住在原本的房间。」
他的语气好像在向我宣告「你逃不出我们手掌心」似地。
对此我只想说:干。
什麽叫做都要离职了还得留下来加班?我现在这样就是。
我该庆幸还好住处仍在紫馆,不会让我住到感觉最恐怖的黑馆嘛!
前几天有幸一窥黑馆生态,光用肉眼就可以知道那里根本就是一级恐怖鬼屋!
谁说黑馆很好住的!我去住的话一定会被吓到精神耗弱!
至少紫馆还没有那些奇怪的东西,如果袍级不能退还的话,我想我只能接受紫袍的设定慢慢K书了……
唉,希望这里的书比工科微积分还是程式设计C++等等的大学课程简单……
太困难的话我会懒得念。
「对了,你为什麽在这里?」我无视眼前碰碰作响的门看向冰炎,他的出现到底是不是穿越神的旨意?
到底是穿越神直接把他插在这里装作他是路过,闲闲没事逛了一下医疗班才遇到我,还是黎各太让人不省心到冰炎得像个保母一样跟着?
「被叫来做检查的,他们要看我的身上到底有没有残留着你的力量。」冰炎哼了一声,显然觉得检查多此一举。
好吧,我就知道是这种安排……
比叼面包上学撞到男主角或者把人受伤公主抱去保健室照顾一个早上要科学多啦!只是为什麽我一点女主角的福利都没有……
好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要女主角的福利,要是有男的突然往我嘴上亲还是对我说些肉麻的话,我只会想报警。
没有少女细胞的我大概就……也只能这样吧。
一个会看着咖啡贩卖机想程式要怎麽设定的理科生会有什麽强大的少女幻想!
又过了一会,冰炎和我被要求验血,蓝袍用小刀往我的指尖戳了一个洞,用飘浮在空中的泡泡盛起从中流出的血液,确认样本足够後这才帮我治癒。
我没敢看取血的过程,只能乖乖的任蓝袍摆布。
冰炎则是自行拿刀割了掌心。
待公会紫袍好不容易打完架从小房间被放了出来,一身伤的两个人立刻被几个蓝袍拖去治疗。
他们被送回来的时候又恢复了起先的模样,好险在他们身上并未看见任何血渍,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又晕倒。
啊……肚子饿到很痛,我四处张望,想找东西果腹。
理索当然地,方圆百尺内半点食物的踪迹都没有!我只好扁着嘴巴,无聊地躺回了床上。
「检验结果出来了。」才正打算要补个眠,耳际便传来替我们验血的蓝袍嗓音,我只好再度坐起身。
不可能有啦……我对我的猜测满怀自信,然而下一秒却听到公会紫袍的大声宣布着。
「冰炎殿下,基於公会认定,你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我们会将这个长期任务转交给学园里有能力肩负的其他人。」
……干?
「干……等、等一下,现在是什麽情况?」我很困惑,茫然地看向冰炎,对方的手拿着一团纸球,脸比刚刚更臭了。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他手上的纸球应该是血液检验单。
「简单来说,这位的身上有着黎各‧波亚多诺的力量反应,」一开始被叫做夏恩的紫袍指着冰炎,「我们判定他已经被你所控制了,我们所做的决定是立即撤换监视人员并做出相应的防范,您有什麽问题麽?」
我该怎麽吐槽你呢,该从向我这个敌人解释还是……?算了。
不过,我的力量怎麽会在他身上?
「殿下身上散发的能量显示力量施用的时间位於几天前,」另一名紫袍补充道。
我这才想起,前几天冰炎把我待去黎沚那借用了他的力量……
我靠!冤枉啊!那根本只是为了破坏不对等的契约啊!
为什麽好死不死是这个时间点被公会抓到啊!干!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让冰炎监视我,但我更不想让其他人当我的监视人啊!
还要再跟他们解释一次真的很麻烦……
「为了防止冰炎殿下被继续控制,请你解除力量,黎各‧波亚多诺。」夏恩抬起手指着我。
「智……」
「白痴啊!」冰炎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修长的腿「砰」地一声踢上旁边的铁柜,他鄙夷的瞪着两名紫袍,啧了一声,「你们以为有既得人质的敌人会乖乖把人放走吗?」
见两名紫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冰炎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笨蛋。
……他们是太不常跟别人交谈还是怎样。
……还记笔记!记个五毛的笔记!真的跟人交流交的太少喔!
「所以,冰炎殿下,您……」夏恩迟疑道。
「我拒绝,就这样。」冰炎双手叉腰站到我的床旁边,「还有个更好的检查方法,只要看看我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关於黎的言灵跟契约就可以证明,我,没、被、黎、给、控、制!」
他把话说的咬牙切齿。
好吧,我猜他是不爽他说的话被否认才在违抗公会的,跟我的事无关,我只是个快饿死的路人。
「这您就错了,」那个我还是不知道名字的紫袍推了推他的眼镜,「正是如此,被控制的人才不用契约与言灵的。」
我费了很大的劲憋住才不会笑出来,看着身旁努力压抑脾气的冰炎,我深深觉得这两个紫袍跟冰炎一定有仇。
「黎各‧波亚多诺,快放开你挟持的混血精灵,不然我要叫援……喂!」夏恩和另一名紫袍拿出符咒化成的武器指向我,话都来不及说完,又被用力地推进去了。
「不准打架!」往门上盖上符,在这里战斗力比谁都强的蓝袍声色严厉:「要打出去打!」
所以,这到底在演什麽鬼。
「……噗……哈哈哈哈哈——哎哟!」我的忍耐也在同时到了极限,甫爆笑出声,头随即被赏了个暴栗。
「冰炎!你干麻啦!」我愤怒地看着差点害我咬到舌头的凶手。
「还笑!」冰炎抬脚踹了我的侧腹,瞬间一整个连着胃一起暴痛,「遇到危机还笑的那麽开心!你是不介意换了监视者拿刀对着你还是什麽!」
「没看过神经那麽大条的白痴!」他愤怒的加了一句,「比褚还大条!」
好嘛好嘛因为我刚刚完全把他当戏看啊……
不过……
「其实找黎沚来证明就好了啊,以及当天其他在场的黑袍,」我抓抓有点乱掉的头发又去揉还在痛的肚子,哀号:「尼玛快点解决吧……我好饿……」
「的确,」冰炎点点头,转身打起了电话,看来他也与我有一样的想法,只是来不及说而已。
正当我虚脱的用胃痛悼念着离我而去的午餐时,额角突然间被一个锐利的物体敲到,晕眩过後顺口无比的又飙出一句脏话。
「……靠!」我痛到差点跳起来,连忙搜寻砸人凶手。
冰炎冷哼了一声,继续等电话接通,「要吃就吃,不吃拉倒。」
我无奈地边揉脑袋边捡起那袋被砸到碎掉的饼乾。
原来传说中的不吃狂人居然会随身携带饼乾?是要防止自己被饿死吗?
还有,别小看塑胶袋这种轻飘飘的东西,他的角角砸到脑袋还是会出命案的!
还有冰炎你就不能递给我就好嘛!饼乾都碎了只能一片一片的慢慢捡耶!
不过我还是打开了包装,一小片一小片的把它送进嘴里。
就在保健室的地上转出一个移送阵时,那两个紫袍被放了出来。
黎沚和褚冥漾以及两个紫袍一下子把走廊塞的满满的。
「褚!你来干麻!」看到漾漾出现,冰炎立刻走过去往他的後脑就是一巴。
我默默的把饼乾往嘴里倒。
嗯,正牌主角出现了。
§§§
结果嗯……呃,反正黎沚来了,漾漾说是什麽听说学长出事也跟着来了。
之後的黎沚解释了下那天的过程,附加上黎沚的作证,两名紫袍才终於撤销更换监试人员的决定。
漾漾则是在黎沚说明的途中不断往我的方向瞄,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在想什麽。
我猜,他一定是在想为啥冰炎会对我如此不离不弃。
不只是漾漾,其实我也很想问他。
超想!
黎各与冰炎之间发生了什麽,至今完全是个谜团。
不过,当下我随便问问题有可能会出乱子,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乖乖吃我的饼乾。
吃完饼乾的时候,我也被告知可以回去了,公会的紫袍、漾漾和黎沚早就离开,只剩下冰炎又在等我。
啊,剧情威能,不是剩下漾漾跟冰炎而是只有冰炎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壁咚吻吗?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我有必要拿手机播给警察。
好吧,应该是不会啦,真要不小心亲在一起那就是作者头脑坏掉了。
遑论对书中人设一见锺情,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谈恋爱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就算喜欢「我」,实际上喜欢的还是黎各,不是对黎亚的喜欢。
我没兴趣横刀夺爱,我只想回家。
「对了,冰炎,」我将饼乾袋折了起来,遍寻不着保健室的垃圾筒,只好将之塞进口袋,「我记得你不太吃东西,感觉上也不像会带饼乾在身上预备的人。」
「我不嗜甜,」冰炎皱眉闪过在走道上交谈的蓝袍们,「那是稍早出任务的地方居民送的谢礼,我刚回来报告一下任务的进度就被抓来检验了。」
红色的眼狠狠瞪了我一下,他冷哼:「浪费我时间,小小的把戏居然也躲不掉。」
你是在怪我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嘛!叫一个二十年来都活在温室里的普通人去跟致命陷阱战斗,这实力也悬殊的太过火了喔!
「……喔,」我翻了个白眼,「对不起喔,浪费你时间,早知道换掉你就不会浪费你的时间了,不好意、思……」
我被他愤怒的神情吓住了。
「啪」地一声,他打了我。
「黎,不要自甘堕落,」他插着腰,说话语气十分的轻,「你有胆量跟一个你认为脾气暴躁的黑袍吵架,为何没胆反抗那两个紫袍甚至沉默不语?是看我好讲话还是以为什麽别人都可以帮你扛?」
我捂住疼痛的脸颊,只能发楞看着眼前愤怒无比的冰炎。
「你以为你只是个看好戏的?前不久你还为了我而否认你的存在而哭!这件事对你而言事关重大,帮你消去了记忆里的痛却看见你依然故我的封闭只会让人觉得生气。」
「我会向公会推荐更适合的人选,」那双眼轻蔑地看着我,地上冒出了移送阵。
回到紫馆,那些话都还在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爬上楼梯掏出钥匙开门,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连电视及电脑都没有心思碰。我只觉得思绪朦朦胧胧地,直到把手中的抱枕不小心丢了出去,才清晰感觉到一股化为愤怒的难受情绪朝我涌过来,迅速又安静地将我灭顶。
抓着抱枕一顿狂捶,在眼泪将要掉下来之前试图厘清思绪,我知道这次是我说错话了。冰炎也许还在接受我这个「新的黎各」而感到难受,难免说话苛刻了些。但他还是护着我这个近乎陌生且不可信的人。
可我的记忆才除去不久啊!他又在期待什麽!我生气的把抱枕用力摔……又捡回来,被摔得开肠剖肚露出棉花的抱枕必须重新缝过,我只能把它丢在一边不管……再度捡回来,拿来针线将那可怜的枕头复原。
冰炎说的对,我不该把跟自己有关的事当成闹剧观赏,明明有强大的力量却老说着「我不会」,不仅不肯去争属於自己的东西,更糟糕的是我还推给冰炎要他扛着。
以前念书的时候,明明是一学就懂的东西却找藉口不肯读,难怪现在的我还是家里蹲。
只会喊着我好饿然後随随便便把问题丢着不管,一定让他很生气吧。
因为连漾漾都不会像我这个样子。
我一边叹气一边缝着抱枕。
即使才认识不久,冰炎也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现在又要怎麽对他道歉呢……
§§§
又是一个心情不好睡眠品质糟糕的夜晚,不管是焦虑到失眠还是每隔几个小时就醒来,都是我的老毛病。好不容易今天挣扎起了床,却老是有种想吐的感觉。
打理好了自己,晃了一圈最後还是躺回了床上,我懒懒散散地放弃了动弹。
心情好糟糕……
感觉又回到以前对一切感到无力的那段时间,其中我最困扰的是人际关系,不论是交新朋友、自我介绍还是与陌生人攀谈,只有封闭自己用满身的刺来对待他人时,我才不会总是感到挫败。
一旦无力的原因被除去,那种软弱的感觉便又蹦了出来,烦闷透顶。
我一直觉得,失去朋友是件令人害怕的事,不像游戏死了可以再复活,名声臭了就砍帐号重来,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也许他会联合其他人孤立你、排挤你。
这个世界有没有重置键啊……
总觉得再怎麽拼命运转的脑子到这时都不管用,脑袋里的神经纠成一团,连带着四肢都酸疼起来。
起先,冰炎的态度是不在意,就算我把事情全推给他去做、忽略了自己的安全甚至是在看戏,他也只没说什麽,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
如果他愿意继续接纳我,那代表他还是打算把我当作朋友好好适应,本来这件事已经接近尾声,但是我习惯性地顶了嘴,却好像是在告诉他:「你有什麽了不起、我又不需要你,是你自己爱黏上来。」
热脸贴冷屁股,也难怪他会生气,我的确也该为此说道歉。
看来带刺的个性是该改了……若有天,又像以前一样被所有人所背弃,我也不能埋怨他人不了解我。
以前的背离是因为我向他们说了真话,现在的背离则是我说了伤人的话,伤了冰炎让我对他有点愧疚。
最後,我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朝夏碎的房间前进。
虽然知道不能倚赖他人,但是我真的拿人际问题没辄,还是先看看夏碎在不在宿舍好了。
把他带过去,也许冰炎的脸色会比只看见我要好些。
我由衷希望我的假设能成真,再退缩下去、继续因为害怕而伤害人,未来就真的没有人会站在我这里了。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我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反派。
不自己站起来,也不会有人拉我一把的。
§§§
结果,夏碎似乎不在。
在门口站了三分钟左右,刚路过的阿斯利安很亲切的告诉我夏碎一大早就去出任务了,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还顺便关怀了一下我的脸色有点差,需不需要去保健室一下。
我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跟他说不必了,但他的关怀之意我心领了。
虽然与阿斯利安不怎麽熟识但还是感谢他。
没有了夏碎这个和事佬的挡箭牌,我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也是可以拉上阿利去道歉的,但是跟他不怎麽熟稔,我不太好意思。
现在……该怎麽办……
我很想乾脆逃避去吃早餐,继续在紫馆窝完一整天,但这也代表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只会放着事情不管让它烂掉,尤其这又是那麽重要的一件事。
一定要去道歉。
一定要。
我压力大到快吐了,人际方面的问题真不是我的强项。
想了半天,我又回房间蹲了一会儿,焦虑地把玩了手指许久,才终於下定决心要独自去黑馆道歉。
虽然我平常很讨厌走路,但我不想那麽快就遇到冰炎。
我怕他面色不善。
因为害怕连走路的步伐都慢吞吞的,心里想着「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不如早超生」,但我真的不想那麽快遇到他。
我好害怕。
明明今天是十分温暖的天气,冷汗却一直从额头渗出来,从背脊到指尖都在发冷。
我现在站在黑馆前。
如果能像昨天一样一脚踩进陷阱,死了至少还有藉口可以拖延道歉的时间,然而路上遇到的学生看到我都只是以眼神或者口语来表达他们的不爽,并没有出手的意愿。
有生以来第一次那麽想让人杀死。
连以往憧憬着能入内看看的黑馆、幻想跟他聊上几句的冰炎,现在都成了我想逃开的存在。我该庆幸还好没有人来帮我开门吗?
看着眼前的玻璃门,即使命令自己靠近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远离它了,我好想逃跑。
真的好想逃跑。
时间悄悄地流逝着。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当我心里的恐惧战胜了对冰炎的歉意与愧疚,我提脚正想离开,刚往来时路踏出一步,背後的门便「呀」地一声开了。
我转头看见身後的人,嘴唇蠕动正想叫出他的名字:「——」
「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请让袭击者见识你的慓悍。」
对方敲出豆子再将之变成兵器,很快地往我的脚边打出两发子弹。
我还来不及反应,一阵风拂过我的脸庞,黑发黑眼的主角就这样闯进了我的视线并快速地远去。
「漾……」我虚弱地出生,想追上主角,脚却死死的黏在地砖上,就这样双腿一软,顿时天旋地转。
全身在发冷,我的精神到达了极限。
接下来迎接我的就是一片漆黑,毫无知觉的世界了。
§§§
我一直搞不懂,为什麽生物需要情感,需要喜怒哀乐,需要害怕。
害怕会生出怯弱,怯弱会影响生活。
怯弱同时也会让人故步自封。
那为什麽我需要故步自封?冰炎会为了这个生气,我也高兴不起来,这个天生拥有的防卫机制无用又软弱。
想道歉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明明连看都还没看到他,我却先昏倒了。
我好讨厌我自己,太过胆怯於人际关系的我自己。
可是却又不得不感谢因为胆怯而昏倒,让我不用去面对事实的我。
什麽是正确?什麽又是错误?我很茫然,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头疼、胃疼,身体也哪里都疼。
明明觉得热,却又觉得冷。
「这位……波亚多诺先生?」当我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撮金色的头发,而在其後做为背景的是缀满水晶的巨大吊灯,发出了温和不刺眼的光芒。
「呦,小朋友醒啦?」我感觉到我躺着的地方震了一下,一个红发女人出现在眼前。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奴勒丽与尼罗,这里是黑馆。
「我……怎麽了?操……」我刚坐起身就感觉到酸水从胃里涌了上来,捂着嘴乾呕了一阵子,结果又被尼罗压着躺了回去。
「您在黑馆外中暑了,」尼罗彬彬有礼地说着,在我头上盖了条湿毛巾,「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只能将鞋子留在原地。」
……也太黏。
果然是漾漾名不虚传的黏胶弹。
「黎各小妹妹,姐姐是不知道你有什麽苦衷,不过我不赞同你这样残害自己的胸部喔,」奴勒丽动作媚惑地玩着纤长的指甲,边笑指指我的胸部,「要命还是要说谎,别让可爱的管家为难了吧。」
我反应慢了几拍才理解到她在说我的束胸。
几分钟过後,在尼罗背对着的情况下,我身上的两团脂肪以及被挤压的胸口终於得到解放,还好今天穿的是没有钢圈的内衣,只是缠了几圈绷带把胸部弄平了而已,解开绷带就没事了。
我惨白着脸接过尼罗递来的盐水,忍住反胃的感觉,慢慢将盐水灌下喉咙。
也许是昏倒的关系,我的手脚瘫软,鼻腔乾燥得充满血的味道。
「终於铲完了!」蹦蹦跳跳地进门,黎沚举着我穿的那双鞋大声宣告他和黏胶搏斗的胜果。
「喝完再躺一下吧,」温和的蓝色眼睛看着我,「我想您应该是来找冰炎殿下的,刚刚已经通知他了,他说他待会再下来。」
「……嗯,」我只能点点头,乖乖的躺平,发热又头疼起来的脑袋让我无法思考,也无法现在就烙跑。若要怪罪这名管家太细心那就是我任意迁怒了,他只是在职责外照顾一下需要帮助的人,也没做错事,即使我宁愿自己倒在外面被泥土吸收。
在无退路的情况下,就只能让冰炎自己过来吧。
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尼罗才刚住了嘴,那个语带挖苦的话就抛了过来。
「学园的天气那麽温和了还能中暑,真是厉害,」这回换银白色的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尼罗退开了身子消失在我的视线内,奴勒丽的声音也在此时哼起不知名的小调,逐渐远去。
我眨眨眼,视线被身体的热度烧得朦胧,看不清他的轮廓。双眼无法聚焦,只能被动地接受这模糊的银与红。
真想对他顶句:「要你管。」
「……绷带?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也许有空你该学学如何改变外貌,比你慢慢勒死自己有用些。」我看见他拿起了白色绷带在打量,然後「嗤」了一声,虽然听起来像在嘲笑,却是很认真地给了我建议。
我眨着眼,下意识皱起了鼻子,泪水立刻就涌了上来。
在迟钝地理解他说的话的同时,我只是一边不断说着「对不起」一边乾呕,哭得那叫一个唏哩哗啦。
冰炎沉默了一阵子,将手放在盖着额头的那条毛巾上。
「脏死了,」他把毛巾直接捂在我的鼻子上,其毛巾密实度几乎是想杀死我,让我完全无法呼吸到停下哭差点窒息,只能用手抓住对方的手要他停下。
然後,他总算是被尼罗阻止了,尼罗拿走那条沾上我鼻涕的毛巾又替我换上了一条新的,顺便好心地附上几张卫生纸,拿来擦我满脸的鼻涕眼泪。
原来尼罗还是在旁边。
哭了那麽一阵子我也总算是冷静了,睡不好又中暑总是让人容易精神崩溃。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知道你错在哪了,」终於清晰起来的轮廓带有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环着手臂从上往下看我,「黎,习惯是件可怕的事,一但习惯了自甘堕落,就再也没人能将你拉起,这样的习惯不好。」
「而且没有人会在想办法帮忙时被人否定感到开心,」他淡淡地说,像是想到什麽,又补上一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乔定好你新的监视员,我会确保你的安全,在旁做些辅助的。」
呃……如果可能是褚冥漾的话,他已经用黏胶弹修理我了。我想最安全的除了你就只有夏碎了吧?
而且,冰炎也不是个好选择,他会揍人。
有冰炎的保证,那也代表那个人是可以信任的吧?
不过……
「尼罗就算了,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女生的哇……呕……」天知道说完整串的话要有多费力,才刚说完又想吐使我连忙捂住嘴。
「波亚多诺……小姐,请用,」尼罗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决定称谓,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瓶运动饮料拿给我,我感激地接下,等乾呕告了一段落才慢慢的饮用。
虽然很讨厌运动饮料有种甜到很奇怪的味道,还是不得不喝,姑且忍忍。
「以前就觉得奇怪了,哪有人课间浪费时间老往宿舍跑,」冰炎皱着眉看着我,「前几天在厕所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晃来晃去地最後还是没有进去上。」
我想起那天早上那堂被我睡掉的课。
因为当时也没有那麽想去厕所就乾脆忍忍,等到回宿舍才去上厕所,原来冰炎那个时候就在看我了啊?
喔,太可怕了,那麽显眼的一只黑袍我居然没有发现。
「刚刚您还没醒来就趁着这时候上去知会了冰炎殿下,」尼罗对我皱着眉,「跟冰炎殿下说的一样,您这样子剧烈运动起来会要命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跑过。
之前场次我还穿着束胸缠了两层封箱胶带把皮箱从一楼抬到三楼耶。
不过我还是乖乖的点头。
侧躺着将运动饮料喝到剩下一点,刚把它放回不远的桌上,一条轻飘飘的绷带立即遮住了我的视线。
「离开黑馆之前记得把它缠回去,」冰炎把那条绷带丢在我头上,翘了个二郎腿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好啦……真是……冰炎你心脏可以再大颗点啊,那条绷带隔着内衣缠过我的胸部耶,虽然就是缠过一堆脂肪也没什麽了不起啦……至少看一下尼罗有点尴尬的脸色好嘛!
我把绷带抓在手里,又把毛巾盖回额头,不想看这个到处都生气勃勃的黑馆,不然我就不只是不舒服的程度了。我会被吓死。
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很困,头不痛了,肚子居然也不觉得饿。
意识开始模糊。
我嗅到若有似无的茶香,不远处传来门咿呀的声响,谁正在小声交谈着。
接下来,我就睡着了。
§§§
睡醒时,我的双眼肿的跟核桃差不多。
四周的空气很冰凉,一个发着白光的法阵正在地板上运转。
冰炎正趴在靠窗的桌子上睡觉,另一个人刚巧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模样显得有些警戒。
当我终於看清那人脸上的表情时,他已经掏出了那个俗称掌心雷的小手枪。
「呃……漾漾?」我开口,却看见他立刻用枪口对准了我,「我没有幻武兵器也没有符纸啦,我也不会二阶法阵。」
我的语气尽量轻柔,对他耸了耸肩,「就算你打死我……最多是复活後跑去揍你而已。」
没有幻武兵器主要是因为我很讨厌带着项链那种需要注意的东西,不管是戒指还是手环。
反正已经被发现是女生了,像以前一样为避免惹事的轻声细语应该是没关系……虽然有一定风险让某些人觉得做作。
只是威胁和脏话改不太掉。
总觉得漾漾面对我特别的小心翼翼,听了我的话只是表情诡异地移开了枪口。
「——漾,」我开口正想提醒他後方有个叫冰炎的生物,就被一拳击倒在地了。
「褚,我跟你说过了!」收起拳头已经醒过来的冰炎,臭着脸又往对方的屁股踹了一脚,「不必拿枪口对准他,光学园的气温就可以让她要死不活了!」
呃,那是前提在我睡眠不足又焦虑的状况下……不过这是正确案例嘛!
被踢倒,脸悲哀地贴在地板上的妖师摸着屁股跳开远离冰炎,哀号:「学长你到底是怎麽申请到更换任务人员的啊……」
他瞄了我一眼,全身都在散发着「我不想」、「天啊我刚攻击过他他会不会吃了我」的讯息。
放心啦,我又不是灭世大魔王,姊干麻要吃你来坐实我是坏人啊。
「光是妖师不会被黑暗气息所影响而遭到腐蚀这点,以及你们同属黑暗种族。」冰炎哼了声,环着手看着漾漾解释,走过去又巴了他的後脑一掌。
看到漾漾的脸整个扭曲到快变成孟克式呐喊,他好像很嫌弃我。
「我跟你解释过了她没有危险!」拽过漾漾的耳朵,冰炎几乎是在他的耳边吼,然後把他从腰部一推,就这样推到我旁边。
我看到冰炎在收地上的法阵,感觉上四周在法阵消失後没这麽凉了。
抬头往上看,漾漾一副慌乱的样子,像是在思考该怎麽办,一下皱眉一下又偷瞄着他的学长,脸上的表情丰富的不得了。
「呃……我叫黎亚,」我也不知道怎麽办,只好先伸出手,我不太自信他是不是会对我做友善的举动呢还是?
「……褚冥漾,」像是不带着确定,最後漾漾一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伸出手与我握了握。
我看着这个主角,微微的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特传的主角。
主角总是有颗包容夥伴与吸引夥伴的心,就算他的个性再怎麽靠北或者圣母也好,不管做什麽都有夥伴的回报。而且他们还内搭强大的硬件,漾漾也是其中之一。我在看书的时候就觉得我跟他有点像,会逃避、想当个正常人,虽然我不像他一样拥有特殊能力。
但是真正被丢进同个世界後,我发现我可能比他还要衰……
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星期,我进医疗班几次啦!
一开始晕倒一次、一次被螃蟹夹断手血染浴缸、一次盖布袋处理记忆、昨天还被干掉一次……还有一次差点被冰炎杀掉跟刚刚的中暑。
这可以比照办理到我国小时候去保健室的频繁程度吧?还是这些遭遇在提示我该去学个医疗法术还什麽……
可是,我连原作的百句歌都背得东缺西漏的啊!
来到这里的每天都在跟死亡奋斗,累的要命,哪还有空闲去背这些……虽然是为了活命。
漾漾放开了手,虽然还是有点怕我,不过我懒得说什麽。
靠……肚子好饿……
我躺回床上。
「黎!你好了就给我下来!」我看见冰炎瞪着我大叫,我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冰炎的房间,我躺的是男生的床。
是冰炎的床。
我一秒跳下床,却不小心摔了一跤。
「嗤」冰炎喷笑的那瞬间,我是想跳起来揍他的。
没见过这麽恶劣的正派角色好嘛!
不过让我躺他的床冰炎好像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对,到底他是心大还是真的不介意啊……
好吧,我猜是不介意,他可能只在真正遇到心仪的人才可能有不同的反应……之类的。
他大可把我放在黑馆一楼。
「我还以为这是紫馆……」我嘟囔着,刚刚握在手上的绷带掉在地板,我捡起来抖掉灰尘。
「夏碎不在没办法送回去,奴勒丽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冰炎指指地板,「你的鞋子。」
大概是怕我被什麽鬼东西拐走吧,毕竟连沙发都会吃人了。
「他是你的新监视人,褚,给我闭脑!」正当我在慢慢穿鞋子的时候,冰炎突然暴喝道。
我抬起头,刚巧又看见了施暴画面。
为漾漾的脑袋点根蜡,被拍过後脑的他站都站不直,摇摇晃晃怪可怜的,他的眼眶里盈着泪闪躲着冰炎的攻击。
「喔,哈罗漾漾,我来自异世界,」我边点点头边绑鞋带,想了想又附上句,「我跟黎各不是同个人,虽然我在用她的身体,所以你可以放心……啊干!」
我低头就看到手跟鞋子被黏在一起了!
靠腰……我突然很想揍漾漾。
「褚!跑什麽!给我回来!」
冰炎一秒冲过去追对方,一脚把他踹回地板。
估计他满脑子都觉得我是安地尔吧,我想。
「漾漾……虽然我不是黎各,但我不会吃人……」我很无奈的看着地上那个妖师,开始举例安抚他:「你学长虽然暴力但顶多也只有气到差点掐死我而已,如果我真的那麽邪恶,其实他大可以把我杀掉。」
「所以,可以帮我清掉黏胶吗?」我不会害人的,我对他笑。
顶多揍他一拳而已。
我的个性也许比漾漾还废吧,只是从不会表现在平常,当焦虑真的到了极点後才会缩着肩膀发抖,其他时间可以跟正常人差不多。
虽然嘴巴说想要揍他,不过在漾漾又用了米纳斯开一枪解决黏胶後我并没有凶性大发,只是把鞋子上的乾掉的黏胶拔一拔。
与其让黏胶残留在上面,我更讨厌黏胶黏上什麽小虫子啦泥土的,只会更难清。
我听见冰炎在向漾漾解释平行世界论,听一听才发现不对劲。
「欸?那为什麽你们都看不出来我是另一个世界的生命轨迹?」我皱眉抗议,要是他们看出来我就省事多了,也不会受那麽多皮肉伤了啊!
「你不一样,」冰炎转过头来看我,「你跟黎各是不同空间里的同位体,而且你的生命轨迹被拔了换成他的。」
「也就是说你只有意识被植进来。」
……靠。
这个意思是我在普通世界就只是个宅女兼家里蹲,然後在特传的世界里就是魔王是嘛!
我突然很难抉择这两种身份……可是待在原来的世界至少不会有生命危机,我宁愿选宅女。
「你怎麽知道是生命轨迹被拔啊,冰炎。」我好不容易拔完乾掉的胶,拍了拍鞋面这才站起身有点随便的问。
「因为把你送过来的是神。」
……真是个烂答案。
我是无神论者,从来都未想过会有一天,被个完全没看过的神丢到异世界,而且还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反派角色。
啊,我已经能接受现实了,这也代表如果没有那个穿越神的同意,我就回不去了吧?
这是个叫天天不应的节奏啊……我抓着头发蹲到地上。
突然觉得好像有那麽点绝望,可是又没有以前被欺负到想死的那麽绝望。
人就是种可悲的生物吧,连绝望都可以拿来比较,但想想以前那个世界里我连走在路上都不太敢呢。
这样一想我反而轻松多了。
我慢悠悠地听着肚子发出惨叫,抬起头这才发现冰炎和漾漾都在看我。
漾漾尽力地维持着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嘴角泄漏了他现在的情绪。
「……去吃个饭吧,」冰炎没多做表示,伸手放出了移送的法阵。我正想站起身踏进去,却又想到手上的布条。
「等我一下!借个浴室!」我冲进浴室里,关门、落锁。
因为怕又出什麽乱子,所以我还是乖乖把胸部缠好压平才跳进移送阵里,还好冰炎这次没有抱怨。
跑去挑了几样东西端回来吃,学校餐厅有开其实我并不讶异……就是有人找碴。
大概是因为今天人比较少的关系吧。
单纯骂行为不端的杀伤力对我而言还可以,比较恶劣的是人身攻击,问候爸妈骂什麽没爹没娘啊……我的反击是背着手对他偷比中指。
真想学爆符还是风符之类的东西来把他们送上西天啊……
还是百句歌?不过要比手势念咒的话我就没办法拿托盘了。
我连一句都无法记起来耶,例如我只记得第一句好像是「壹之水刀狂」……之类的吧?
不过我没有任何护符、也没携带幻武兵器,攻击类的反击就只好放水流了。
所以,我往那位得意洋洋走掉的学生大吼一声「干」後,就抱着食物冲回有漾漾与冰炎的座位。
看到冰炎直接弄掉追踪过来的术法反弄回去,接着便听见偌大的学生餐厅某个角落传出惨叫,最後只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听见那个人被送去保健室时真的是让我……大快人心。
要是某个治疗他的医疗班对他补上一句,「这是黑袍弄的。」
真想看他的脸会不会惨白。
我一边吃一边为这件事笑到被食物呛到。
没办法,每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就是没办法冷静,尤其当我发现我没办法回去的时候,心情有点恶劣就让我报复一下吧,背景学生。
你下戏领了便当就再也不要回来啦!
「黎各学……长,你看起来好开心的样子……」我明显看到漾漾的脸在扭曲。
虽然想揍他但还是把权利让给冰炎好了,我才不想又受他的黏胶弹咧!
「多亏冰炎……噗……咳咳……」我连忙喝了一口果汁,才发现这居然是酸的泡泡果汁!
算了算了!我笑到流眼泪,笑到冰炎在瞪我,笑到他把他的饮料推给我,然後我就一口气喝光……
後来笑累了,我没有说话,只是持续往嘴里塞着食物直至饱腹,正当我们要走的时候,冰炎突然叫漾漾先回黑馆。
他拉着我说了一声「走」。
至於要去哪里,他并没有告诉我。
那时牵起手的微凉体温,是我後来都未曾能忘怀的温度。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来我很难过的,以前我会疯狂地笑到哭出来,後来便再也不会了。
连大笑都不会了。
以前读过的小说上曾经写了那麽一段:双眸失去该有的晶亮、唇间失去了笑意,整日只是抿着唇,不言不语像个机器人似的。
有段时间里我曾经就是那样。
後来我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情绪,但是心里总是空空的。
我知道我对周围的事完全没有感觉,甚至只有嘲讽。
而现在……我大笑就只是因为自己回不去原有的世界,又再一次发现自己的个性真的很恶劣而已。
睚眦必报、心眼狭小。
干,我又觉得自己很别扭,想回家又不想做什麽攻略冰炎的利益性行为,明明才平复没多久的情绪又继续低落了。
我常常会这样,一向只会在自己的部落格抱个怨,让人发现的部分很少,近乎是没有。
我学会了与自己谈话,藉由自言自语、自己骂自己来发泄一些情绪……虽然後来我发现我居然能解离当下的场景开始研究自己的情绪了。
我的生活每天都像是被监禁,被强迫着喂毒药及咽下,最後连自己也逼迫着自己别再想起来。
只要别想起来那些发怒、悲伤还有好多好多的时候,不然我会再次落入悲伤的回圈,再也爬不起来。
我已经没有了部落格,想回家这种话对谁也不能说的,这让我郁闷无比。
笑是心的破绽,虽然我笑的时候明明没有想哭的。
这个世界怎麽那麽残忍,一直逼我去面对我不想面对的问题。
冰炎把我塞进风之白园凉亭後,什麽也没说,臭着一张脸坐在离我远点的地方。
我觉得这努力想要撮合我们的剧情很靠北,不过我不想再说什麽促进剧情了。
劳资心情不好。
「干,好不舒服……」意思意思地骂了声脏话,我半死不活的趴在凉亭里的桌上,冰炎一点声响都没有的靠过来,握住我的手灌了不知名的力量。胸口才没有这麽闷了,我抓了一把自己的胸部,那两团脂肪似乎变平的了。
「是女人就不要抓自己胸部,」大概是看见我的动作,冰炎念了一句。
「你管我,」我顶了回去,眼睛不由得开始发酸。
「欸,你为啥对黎各那麽好?」因为觉得不该哭,虽然不想睡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原作明明没看过冰炎那麽温柔,但温柔起来又那麽可恶。
冰炎根本就是个玛丽苏,可恶的玛丽苏。
「……我干麻告诉你。」冰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也是,」我并未反驳他,有部份原因是因为我怕听到太多的话会不耐烦抓狂,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哭。
我问了问题,可是我不想听解释,即使我知道不该压抑情绪。
风在吹,拂过面颊,有人在用着不知名的语言交谈着,即使感觉周围很美好但我还是很想哭。
干,为什麽我要一天崩溃两次,这不正常。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石桌,不怎麽意外的发现冰炎在看我。
「看屁啊……」我弱弱地骂道,用手捶着眼前的石桌。
我的手不痛,眼前的桌子却在崩毁。
这是我阻止自己崩溃的发泄。
这就是生活,不能反抗只好享受,即使连我也无法接受可以回去的要件,居然是利用一个人的感情而达成的。
像个人渣一样,我忍不住对此笑了出来。
一直到把石桌整个砸到变成碎末,我没有跟冰炎说话,冰炎也没开口。
我突然很庆幸他没说话,不然我只会想狠狠的咬他。
「好了,走吧,」当我终於处理完那个石桌,我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沾满石屑的手。
冰炎也跟着站起身。
或许是因为我是乙女同人游戏的主角吧?虽然心理活动不太正常,人也不好。
但至少,我还是有点我的圣母属性啊。
既然回家要利用别人的感情,那就乾脆就管它去死啦!
这个世界里的人们感情又不是什麽神的游戏,我也不是人偶。
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