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换了、床换了,不变的是我们依然交换体温。
我的手搭着他的肩,轻柔地触碰彼此的唇,他的手掌探进我衣下,唇舌也寻求更深层的满足,我使坏地咬了他的舌尖。
「你咬我?」他的表情惊讶,不敢置信的样子令我失笑。
「嗯。」我高傲地笑了,我就是为了留下不一样的印象,才这麽做的。
「主动约的还不乖一点?」他往我的颈子惩罚性猛吻,我抵挡不住他的疯狂,逃不掉的我是被衬衫解救。
有个钮扣被脱线缠住,阻止衣领敞开。
「穿什麽衬衫,麻烦。」尤祈咂嘴,原想直接扯开,但他中断亲昵节奏,低头仔细地解着结。
「是你说的,白衬衫、解到第四颗钮扣。」我右手伸向他的衣襟,单手轻巧地解开他的扣子,这也是我新会的技能。
「要穿也是穿我的。」他抬头坏笑:「下次我会记得多带。」
在他口中说出了「下次」,我眯眼咬唇笑,五味杂陈里的高兴,显得特别可怜。
我臣服於他的强势,沉醉於他的柔情,多想眼睛化作照相机,耳朵成为录音器,将他的一切加密存於脑里。
「你今天特别安静,嗯?」
纵使他故意地玩弄,我还是紧咬牙关,因为我看过网上的经验谈,醉心到伤心,娇嗔成哭声,这就是晕船痛苦的症状。
我今天的行动,是计画好的。
「你知道为什麽有些人会晕车吗?」我梳理着还带湿气的发梢,不往床上的他看。
「瞧不起文组吗?」尤祈回答:「不就是平衡出问题了。」
「其实是眼睛以为物体是静止的,但前庭系统却告诉大脑身体正在向前移动,两者产生矛盾……」
「欸,好了。」他打断我,笑说:「别欺负文组。」
「那你会晕吗?」我多庆幸自己已经演练过多次,在说这话时没有结巴。
「没晕过。」
「我超容易晕的。」我放下梳子,朝他乾笑说:「没有吃药不行。」
「搞不好是驾驶问题。」他爬到床边,自信地说:「像我技术这麽好的,说不定就不晕,下次载你去开山路试试。」
「嗯,你是很好的驾驶,却是很差的掌舵。」我眨眨发酸的双眼,哽声说:「怎办?我忘记吃药了。」
尤祈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延迟几秒才收起,他无声地叹了一气,下床後走到我身旁,轻拍我的头顶说:「你多休息,我先走。」
我立刻揪紧他的袖子,他驻足,但没有转身。
啊……我果然失败了,我不够迷人,不能吸引迷人的他。
「我走。」我捞起大衣,尽可能地装出轻快的语气:「钱是你出的,要是你之後来找我讨钱就糟了。」就算输了,我也要表现得像个赢家。
他反手将我的手抓住,冷声问:「现在一点多,你走去哪?」
「我……」
「我载你回家。」他拉过我的手,我赶紧扭动关节猛力抽回,我拒绝他的提案,郑重拒绝。
载我回家,最後定点的是我,移动的是他,这样一样是他走。
尤祈烦躁地搔头,转身指着门扉,低吼:「要走你走!」
「天亮才准。」他补了一句。
他还是如此心细。我叹着气笑了,他让我忘记悲痛,却是我郁悒的源由,啊……他就是这麽坏的人。筱庭说要打动我需要有点坏,但他这麽坏的人,我承受不起。
我们还是同床入睡,因为我是特例,就算是最後一次,我依然是特例。
「你为什麽要骗我?」
「什麽?」
「说我们的心很近。」明明不会动心,还拿这种话哄人,到底,是我无知。
「抱歉。」
房间里没有任何灯光,我们无法判读对方的表情,这样很好,他不会看见我现在为了不哭而皱起的五官。
「不要道歉,犯错的是我。」
错在爱上一个不会动情的人。
「芊……」
「忘掉那名字吧。」我转身朝向他,但我不知道我们是面对面,还是我望着他的背影,但我希望是前者。
「尤祈。」我说:「我叫孟倩。」
从此你不是「Pray」,我不是「芊」。
隔天清晨我便离开,计画里唯独这环不能妥协,必须是我走,若非如此,我会觉得是我触忌,所以他将我抛弃。
我不想当被抛下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