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清醒时,房里还是昏暗,但窗帘下透进一道明亮,也许已经中午时分了。偌大的双人床上只有我,我想下床,但全身酸疼让我不能随心所欲,只能勉强将上身撑起,倚坐在床头。
Pray坐在书桌前背对我,点着台灯似乎在看书。
他拥有厚实的肩膀,柔软的衣物朦胧地勾勒他的身线,我望得出神,不可否认他的外表很迷人,连背影都毫无瑕疵。
啊……好痛,全身都好痛……
等我习惯肌肉酸痛後,我尝试下床,被单的窸窣引来他的注意。
「醒了?」他起身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床缘,将我散落额前的发丝勾向耳後,笑说:「我带你去洗澡。」
他好温柔,跟昨夜完全不一样。
「嗯。」我点头,俯身想要捞起地上的衣服。
他拿起我想捡的雪纺衫,问:「还要穿衣服?」
「不穿太危险了。」此一时非彼一时,没那个气氛,我可不敢全裸乱晃。我将被单往上拉,盖住锁骨以下的身躯。
Pray笑出声,我不懂刚才的发言有何可笑之处,等他笑容暂歇,我瞟着他,不悦说:「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穿一半更危险。」他的手指缠绕着我的发尾,戏语:「还是你想要诱惑我?」
我哑口,燥热从耳跟往脸颊拓散,我瞬地拉起被单,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覆住,「回去看你的书!」怎麽可以有人这麽讨厌?
我感受到他离开床舖,听见脚步声於是我偷看他的行踪,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摺叠成方形的衬衫,将它放到我脚边,我露出双眼,以眼神询问。
「你的衣服我拿去洗,等等你穿这个。」他欠身,拾起我分隔两地的袜子。
「不用麻烦了!」我赶紧喊,让别人替我洗衣,这我太难接受。
「这麽皱了你还穿?」Pray拎起我的雪纺衫,笑说:「我会加柔软精的。」
「……不准偷看。」我说。
「非礼勿视,你放心。」
浴室里蒸气氤氲,我浸泡在热水里全身放松,开始思考我的疯狂行径,虽然鲁莽,但我并不後悔,这是一段互利共生的关系,我们从中获取所需。
我无从得知何时内心又会结霜,但至少它曾经融化过。
取下架上的纯白衬衫,我把门打开一小个缝,向外喊:「那个……」
「什麽事?」他站在不远处侧着身,面不朝我地问。
「我要换黑色的。」我手拿着衬衫,从缝隙递出,说:「白色太危险。」
「不愧是小狐狸。」他接过衬衫,轻笑道:「机灵鬼。」
我套上黑衬衫,确实地扣住所有钮扣,不禁佩服我刚才的行为,穿着透肤的白衬衫等於穿一半,是危险中的危险。
衬衫下摆到我的大腿三分之一处,稍微弯腰可能就会露出底裤,我得小心一点。我摸了摸衣袖,衣服的料子很好,穿起来很舒服,还有,很香。
我深深地闻了袖子。
走出浴室後,Pray要我坐在床边,他拿出吹风机替我吹头发,不会让我的头皮太烫,也整理得很有条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替很多女生吹过头发,所以熟能生巧?
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梳理发尾的打结,问:「想吃什麽?」
我摇摇头,请他帮我把包包拿来,我从里头找出一条巧克力,从妈妈生病开始我便养成这习惯,之前是因为忙得没时间吃饭,现在是没胃口吃饭。
「吃那个没营养。」他穿起大衣,说:「等我买回来,你多少吃一点。」
「不用麻烦了……」巧克力有热量又可以让心情变好,是现在我少数可以接受的食物。
他没有理睬我,带着车钥匙便出门,我坐在床上观察他的房间,是北欧的简约风格,黑白灰的设计很符合他的魅力,沉稳且带点疏离感,空气里漫着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来的好闻。
他的桌上放了一本厚厚的书,看上去有点像辞海,他说他喜欢莎士比亚,那麽是不是在进行翻译之类的事呢?
我对他一知半解,唯一知道的是Pray这个假名,不过这个我们互相,他也以为我的名字里有个「芊」字。
在我对他粗浅的认识里,他是有品味的人,举手投足都合乎绅士的标准,不是在演戏,而是从里到外累积的教养,我在意的小细节,他全都有做到。
如果我们不是以这个形式建立关系,也许会很美好。
可惜一开始就约好,我们不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