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皇宫,诺大的大殿内,黄袍加身的君王威严端坐在金漆雕龙的龙椅上,静静的看着书案上堆叠的奏摺。
「朕要的好消息呢?」龙椅上的楚皇—楚靖。似自言自语的开口,搁置在书案上的一只手,悠悠的转着扳指。
「回皇上,那人中的是蚀牯。」龙椅後方的暗帘在灯光下映照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口气略有些不满。
蚀牯?楚靖神色一凝,楚北廷受伤的事他是知道的,原先以为楚北廷身上的毒若发作至少会折磨他一段时日才要了他的命,想不到收到的消息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既中了蚀牯,理应活不过半日才是,且不说事发已过去近十日,肃王府非但一次都没差人进宫请过太医,竟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传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令楚靖不满的是,楚北廷的命当真硬得很,就跟他的人一样,都是块硬骨头,怎麽拔都拔不掉,都中了蚀牯居然还要不了他的命!就像根硬刺般,成日就搁在他眼皮底下,硌的他头疼眼疼哪哪都疼。
楚北廷的能力太强,他一直都忌讳着,深怕他哪天就会举兵造反。
许是自古帝王皆多疑,又许是只有楚靖知道当初的皇位是怎麽到手的,不管怎麽样,尽管楚北廷这些年一直没有大动作,甚至在所有兄弟中他一直都是最低调的那一个。
但那又如何?天底下没有人是真的对权势地位没有慾望的!
可就算他都已经想办法将楚北廷的兵权收回来了,民间对肃王的拥戴声浪却仍持续高涨着,已经快要淹过他这位楚国正儿八经的皇帝头上了,楚靖越发急迫的想除掉这样让他感到威胁的楚北廷,就像当年坐上这张龙椅时,他一个接着一个把和他竞争储位的人铲除一样。
楚靖面上露出阴狠的寒芒,楚北廷,绝对不能活下来。
「小事都办不好,朕养你们有何用!」楚靖将书案上的奏摺全扫落在地,
「许是出了什麽差错!那样的距离他若真身受重伤又中了蚀牯,如何能活?饭桶!区区一个人,你们都办不了!」手一挥又将一只琉璃灯盏砸在地上。
「那个人一定要死!他的头提不来,就提你们的头来见朕!」楚靖怒不可遏,一掌用力的拍在扶手上。
「遵旨。」暗帘在灯光下摇曳着,归为静止。
——
如今的天已是夏末初秋,凉风徐徐拂过面上的轻纱,美人如斯,墨夜坐在枝干上,眺望着远方。
在山上时曾听师父说过,城中每到七月初七这天的夜晚,街上都会特别热闹,各种花灯点缀着城中各处,烟花不断在上空绽放,美不胜收。
似乎是专为了所有适龄的姑娘和男子举办的活动,用墨夜的话来说,就是个全城联谊的大日子,每年的这一天,城中尚未成亲的男男女女都会好生打扮一番上街赏玩花灯,若碰到心仪的对象,还能互赠盛放的彼岸花表心迹。
不得不说,她是真心觉得古代人很会玩,各式各样的赏灯赏花赏画,这些她从来就没有机会接触过。
上一世活的完全没有自我,只知道从小她就是个孤儿,所有的记忆都是如何才能在弱肉强食的武道馆里活下去,她比别人更努力,比别人更认真,也比别人更多次在生死之间徘徊。
在墨夜的世界里,除了她杀别人以外,就是她被别人暗害暗杀,尤其是当唯一一个给过她温暖的老掌门逝世之後,对墨夜而言,就像被囚禁的魔鬼突然被一朝解放般,她已经无所畏惧。
於是,当她足够强大的时候,她选择了亲手将那处曾叱吒风云拥有百年历史的武道馆的所有一切都送入地狱。
让所有的恩怨葬送在大火里。
让所有人和他们一生所在乎的一切共浴她的怒火。
让她的怒火燃烧着数百条人命。
也将她的过往,焚成灰烬,一把火後,她已经不恨,已经不怨。
所以墨夜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就像她明知道自己不属於这个世界,却没有过多排斥,因为对她而言,在哪里都一样。
墨夜窜到树顶上站立,视野更辽阔的望着天空,迎风而立,让风将她一头青丝吹的恣意飘扬,轻纱红裙裙摆迎风飒飒。
——
入了夜,凤阳城笼罩在一片灿烂的灯海中,满城形状各异的花灯很是吸引人,大街小巷人群熙攘,年轻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文人们小抱团体吟诗作对,街道上到处可见四周挂着的一幅幅美丽的诗词和画作。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热闹的喝采声,墨夜好奇的跟着凑近人群里去看,只见人群分成两个区块,一圈在外围绕着,人数最庞大,很明显是在看热闹,另一圈则在中间排着队伍,数量也不少,队伍的正前方摆着一张圆桌,一旁插着一只旗帜,上面草草的写着三个字:寻姻站。
一名白胡老者随性的坐在圆桌後方,正在提笔写些什麽,态度随意的可以说是相当敷衍了。
只见老人家每次都是一笔、一写、一张、一人。
速度飞快的消耗着队伍数量,但仍有络绎不绝的男男女女上去跟在後方。
墨夜正想再往前凑,从後面却被人用力撞上,一回头就看见一名女子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的鼻子吼:「还不快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