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休息室了,等节目开始录制前十分钟我会再来通知您。」
出电梯之後也不忘带上李胜宰叮咛再三的微笑,自认为背负帮孩子牵红线这等重责大任的刘东勋一路上都在制造话题和李央进行短暂又浅白的谈天,不仅试图使她缓和紧张,也好让她省去两个陌生人面面相觑的不自在。虽然本质来说都是老套式问答,比如来的地方远不远啊、吃饭了没啊等等,但也不至於毫无用途。尤其是在搭乘电梯时——那段堪称史上最尴尬、时间最异常慢步的魔鬼氛围,适当的简单问候可以省去足够多的眼神飘移和屏息。
李央站在休息室门口点点头,「好的,谢谢。」
心里想着,果然这位经纪人真的像偶遇的粉丝说的一样,人很温和,让李央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以前就常常在饭拍中见过这位经纪人,据说是从ACE出道就跟着他们一起跑行程到现在,对於团员来说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偶尔还能在成员们的社群网站上看见和这位经纪人私下吃饭的照片。甚至在之前的外景综艺中也能看见这位经纪人被成员们cue出场。
经纪人侧身贴心的替李央开了门,站在她身後和朴光旭点了点头,才功成身退的去忙碌其他事。
踏进门第一步,李央就想,要是提前知道经纪人领她进休息室後会是这盛大场面的话,她绝对会准备的再……
不,不管怎麽事先准备,在这样的情景下都会显得不够充分。
谁,谁能告诉她,为什麽ACE所有成员都坐在旋转椅上,整齐的排成一排看着她。每个成员还身穿西装,突然让她错觉自己是来KS公司面试的可怕即视感。
握紧背带,依现在这情况,又害她貌似有种无论是向前一步或後退一步都会破坏这恐怖平衡的预感。卖力自我遏止因冲动落荒而逃的念头实在是太伟大了。
李央在众目睽睽下,冷静的先将视线集中在李东澈椅子後方的保温瓶,思考着该先问候还是先敬礼,或是两个同时做,或是两者都不——不,直白的震惊或发呆会太没礼貌。
看看她,连自言自语都可以头脑打结。
心心念念的小粉丝终於来到自己身边,李胜宰一看见人就马上收拾好吃到一半的巧克力螺旋面包,抽取几张卫生纸擦擦嘴角必不可少的巧克力沾酱,喝了口队长拿在手上的冰美式抑制一下渐渐从舌尖和心尖蔓延的甜度,然後起身藏不住笑意的走向人家,打算拉着手腕把人带进来。
「안……안녕하세요。」
不巧的是,兴奋的李胜宰差点撞上李央瞬间弯下腰问好的小脑袋,吓得他踮起脚尖往後缩了缩,更不巧的踩上了安世贤刚入手的限量新款球鞋。一回头果不其然看见安世贤能掐死人的眼神,赔了笑脸还是安抚不好的那种。李胜宰开始思考他和小粉丝到底算是太有默契还是太没默契。
是的,他并非在思考如何向人家道歉。
李央当然也没错过刚刚那声布鞋摩擦在地板的紧急煞车,一抬眼恰好就这麽看见了安世贤朝着他家爱豆发射的死亡激光,惊觉自己惹事急忙想灭火的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오빠要走过来……」
李胜宰一定觉得自己恋爱滤镜要多重有多重,不然怎麽会把这句略带焦急又愧疚的语气听成无敌大委屈呢。
「没事没事~」马上哄哄是必须的。李胜宰也不甘示弱的回头指着安世贤的眼睛,无声控诉:你看起来太凶了!
安世贤指着自己看着其他成员,耸起肩膀感到荒谬的瞪大眼,望着李胜宰的背影内心澎湃:你看见人家就花痴的蹦过去甚至踩了我的新鞋现在居然还有理了是吧?
金敏浩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称不上安慰又习以为常的说:「谈恋爱就是会这个样子。」
但他可不领情。「别,형,你别把所有恋爱的人都拖下水。」至少他才不会像李胜宰那样笑得像傻子。
李胜宰站在小粉丝面前,被幸福冲昏的他特别明知故问的说:「来啦?」
金敏浩撇过头,感觉自己被迫坐在摇滚区欣赏恋爱剧。撑着额头,实在没眼看。和同样回避粉红泡泡的安世贤对上眼了。虽然成员们都会互相告知自己恋爱与否和对象,不过这属私人范畴,大家也鲜少有机会目睹彼此谈恋爱的模样。所以,因为不常看见李胜宰谈恋爱黏呼呼的样子,导致两人相视後没忍住全笑了出来。
李央更腼腆了,只弱弱的回了句:「네~」拉长的尾音在李胜宰听起来也是可可爱爱。
朴光旭为了不让李央泛红的双颊越来越明显,赶紧用活泼的声调上前问候,「啊~你好你好,是胜宰的朋友也是我们的粉丝吧?谢谢你啊!」
李央一愣,看着李胜宰小声问道:「朋……朋友吗?」是因为李胜宰这样向队内说,所以她才可以来参观的吗?所以……才没有和其他粉丝一起集合吗?
李胜宰理所当然又毫无犹豫的点头,鼓励她肯定这层关系。
善於观察别人情绪的朴光旭从刚才一进门就默默的琢磨着李央,细细研究她的反应,大致推测下来感觉她是真的被成员们同时出现吓到当机了,眼神也没什麽明显的恶意矫情与谄媚攀附,姑且来说算是可以稍微卸下一点心防了。
「你自己来的吗?会不会很远啊?」朴光旭又问。
「不会很远啊,搭地铁的话还算是方便……」李央想了想,捏着自己打算在今天一探究竟的小心思,张了口说了句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男朋友陪我来了,他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等我呢。」
回答完毕,能看见原本阳光灿烂的李胜宰在她对面立刻沉下脸,一点都没有要表情管理的意思。
「男、男朋友吗?」朴光旭错愕的将笑容僵在嘴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麽接下话题,身旁随之而来的低气压更是让他脑袋空白。不仅是他,连原本想要瞎起哄闹闹李胜宰的成员们也都不知所措,纷纷看着彼此把握不清状况。
得到某人预料之内的反应後,李央感觉那件事似乎离自己的猜测更进一步,满意的让窜出的小恶魔角见好就收,笑咪咪的补上一句,「开玩笑的啦,我没有男朋友,我自己来的~」
「真的?」也不管反应是不是看起来很激动了,李胜宰觉得自己没扑上去抓着人家肩膀前後摇晃已经算是够冷静的。
「真的~」李央笑的像偷吃鱼的小猫咪,举起左手放在脸颊边特别真挚的说:「Single!」
李胜宰想捏捏小粉丝的脸颊告诉她一点都不好玩,毕竟她的微笑看起来太像是得逞後的胜利了!
同样放心的朴光旭看着时间,估摸着离拍摄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加上他们十分钟前要就定位戴麦克风,等会儿人多加上有粉丝两人可能更没机会,於是就想着让李胜宰和小粉丝短短独处一阵子。意有所指的以找经纪人谈事情为由叫出金敏浩,安世贤和李东澈也心照不宣的一个说要买咖啡一个说要透透气。朴光旭离开前还不忘回头点点手表让李胜宰注意时间,走出大门後有那麽一刹那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队长。
李央要是连这点助攻都感受不出来就真的白看那些总裁小说和偶像剧了。
李胜宰抬起右腿跨坐在桌上,这下才看见李央身上背着的小包。
「哦,我也有一样的!」
同款被光明正大点出来还是有点害羞的,「因为之前看到오빠背觉得很好看,所以也买了……」
李胜宰开心的点点头,「很适合你啊。」
「对了,」他继续说:「等等我会先去现场准备,刚才带你上楼的那位经纪人会过来找你,节目录制的时候你就跟在他身边就好了,不要乱跑喔,也不要走错混到抽奖粉丝集合的地方了!跟着那位经纪人走就好了!知道吗~」
乍听之下还那麽有点警戒小朋友不能跟着带糖果的坏人跑走的感觉。
李胜宰又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拍摄现场器材很多,人也很多所以要小心之类的话变着顺序讲,心不在焉听完李胜宰的交代事项後,李央终於憋不住了。
「오빠。」她说,「你喜欢我吗?」
李胜宰差点在自己小粉丝外加心仪对象面前上演拿铁大喷泉。
「뭐(译:什麽)?」
出道十年的资深爱豆现在慌的一批,拿起卫生纸擦擦嘴巴後又开始东摸西摸。翻翻桌上的节目单、拿起拿铁又放下、眼神慌乱的就是不敢正视人家并且回答问题。
「那个……」
李央点点头,特别真挚的等他下文。自己应该没揣测错才对。
李胜宰盯着桌脚眨眨眼,又咽下一口拿铁,实在不知道怎麽应付突如其来的直线球。
要……要乾脆直接告白吗?
霸气一点的说「对我就是喜欢你」?
需要壁咚吗?
可是他们离墙壁有点距离欸?
奇怪,剧情的走向应该是他先表白啊,在节目录影之後回到待机室的小空档。
还是让小粉丝重来……让自己先说?
难得的耳根发烫,李胜宰揉揉自己的耳垂开始组织言语。「李央……」
李央觉得自己会完蛋,仅仅只是听见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心脏就快跳出来了。下意识往後挪了一步,她总感觉李胜宰能清楚的计算出她一分钟扑通了几下。
时空静止的魔法门忽然被开启,流通於现实世界的指针又开始包围着他们。
「胜宰,制作组让你可以过去准备了——」化妆师姊姊催促着。被打开的门没再被关上。
「好,我马上过去。」
李胜宰放下手中的拿铁,蹬下桌子弯腰和李央平视——
「等我。」
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点点洗发精的青柠味。
李央侧颜落下的发丝也稍微沾染了淡淡的薰衣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