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疑问句,却是用句号来结尾。
藉口仍旧是藉口,谎言也终究只是谎言。而纸若要包住尚未势大的火苗,便必须确保纸要包得密不透风。
不留一丝细缝。
"你...你为甚麽......。"目标眼里闪过一抹惊愕,再抬头时,刚好有一滴泪珠在他的眼眶上驻足。
"你如果想带着你的东西原封不动得回去,那麽死的便是我。"
"如果你想活着,就要交给我你身上所有的东西,这样我们都能双赢。"青涩的少年嗓带着点哑,嗓子的刻意压低让白净玉忍不住润了好几次喉咙。
"双赢?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了我还有什麽价值!这种事情怎麽可能双赢!"男人每讲出一个字,声音就尖利了几分。
"你知道的吧!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吧!知道我在演戏、知道游戏规则、知道是谁要我这麽做!"
似乎是一口气倾诉了太多,这次目标在开口前,先为肺部库存了足够的氧气,语句是趋向低沉的故作平静。"呵呵,你赢了,既然如此,杀了我吧。"
目标举起徒握空气的双手,留下最後的留恋後便放松。"来,扣下扳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看我头破血流了,你不是一直很想看到吗?"
男人试图用低平的声音掩盖肢体的颤抖,就连在死前也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可以脏污眼前少年的机会。
"你想活着。"分明是连一点面部肌肤都未曾映入他的视线,男人却觉得少年的双眼从未离开过他,就连眨一下都没有,就只是看着。
揣着他的灵魂,在他毫无防备时,心甘情愿的给眼前少年光明正大窥探的机会。
"是,我想活着,但是也像你说的,我更喜欢做杀手的刺激感,就算这个游戏的筹码是我自己。"
"快点动手!"男人闭上眼,不想再挣扎。
"是你自己放弃的。"然而少年仍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着最平静、最直白的温柔浇在他许久未碰水的皮肉上,不会满足,只会更加渴望。
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渴望的资本。
"对,是我自己决定的。杀了我,我求你,求你杀了我......。"就连最後的尊严都被自己亲手揉碎,抛弃在地,可为何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意料之中的枪响许久都未响起,後颈反而覆上一抹清凉。
"你怎麽......"没有惊天动地的枪响,没有凄厉的哀嚎,也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做结尾。
只有一点骨头碎裂的脆响,然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也许他是想问她为甚麽不用枪,也许是问她是什麽时候知道的,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当一个人的世界崩塌,没有人会表示什麽,因为无关紧要,因为无关他们的痛痒。
而她,白净玉,更不会因为一个任务目标而柔软了心神。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仍旧是空荡荡的。
尤其是在捡起了男人脚旁冰凉的,还未上膛的手枪後。
也许他刚才演的戏也有几分是真心的吧,她想。
"同学,你是转学生吗?"白净玉倏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极为温柔明亮的眼眸。
"你是不知道学务处在哪吗?我可以带你去喔!"白净玉听着散发甜香少年的嗓音恍了神,紧张得将手指藏进手心里,咽了下口水,顺便带走了眼中一晃即逝的迷恋。
"嗯...是的。"看着眼前有点拘谨的娇小少女,少年露出了一个温润的微笑,连阳光都被吸引,在他的唇角轻挠着。
"我是三年二班的张雨泽,很高兴认识你。"少年伸出右手,等待少女的回应。
"啊...我是二年级的白净玉,是转学生。"白净玉的声音近乎透明,若不细听,便随时可能被风捎走。
她微低头,看向张雨泽伸出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宽大,被阳光衬得微亮,手腕上青色的血管竟在无意识得诱惑着她。
白净玉盯着张雨泽的手腕约有五秒钟,在察觉到上方疑惑的视线时,回握住了少年的手。
皮肤细腻,感觉就是没在做家事。
张雨泽看着白净玉小巧的脸蛋,竟然从她厚重的镜片後察觉到了些许嫌弃。
"哈哈,原来是学妹啊!以後有什麽困难都可以来找学长喔~。"学长的笑容好像有点僵硬。
"嗯,谢谢学长,麻烦你了。"白净玉想着她还是做个乖巧的学妹就好。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
脚步一前一後错开,白净玉发现张雨泽穿着黑色和深蓝色相间的布鞋。
"你以前是读哪所高中呢?"少年微侧着头,放慢脚步。
"翼晨高中。"白净玉像是惜字如命的聊天斗士,分分钟能把天聊死。
"原来如此~。"而张雨泽似乎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说完这四个字後便不曾再开口,直到终於抵达目的地。
"学务处就在这,以後有事情都可以来三年二班找我喔!"说着,张泽雨的眉眼又再次弯起。
"嗯,谢谢学长。"白净玉道完谢後,深吸了一口气,想抓住少年残留在空气中的诱香。
"不用紧张,老师人都很好的,我先走罗?"而善良单纯的张雨泽只当作白净玉是面对陌生的环境而紧张,伸手轻拍了下少女单薄的肩膀便转身离去,卷起了微甜的凉风。
"嗯。"不顾张雨泽走远的事实,白净玉仍是固执得回答,不知是为了消除紧张,还是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报告......。"白净玉在门板上轻敲了几下,便自顾自得走进去,声音微弱得无法走进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好意思,我是转学生。"白净玉随便找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老师开口询问道。
"啊,转学生是吗?去找那个桌上有老虎公仔的老师就可以了。"
"好,谢谢老师。"
走完繁杂的手续後,注册组长带她来找她们班的班导。
班导是个挺热情也很健谈、很有气质的英文老师,目测大概三十岁。
不过就是有点戏精,常常讲几句话就开始自导自演了起来。
"书本都拿了吧?制服要等到放学时再去拿。等一下是第一节,刚好是英文课,到时你再自我介绍就好了。"
"我们班上课都很安静,但是一下课就很吵,班上有一些男同学大剌剌的,他们讲的话你就都当是耍宝,别太往心里去啊!"
"好,谢谢老师。"白净玉仍然选择继续当着她乖巧的好学生。
"以後遇到什麽升学的问题或是什麽课业上、心理上的问题都能找老师,对了!你有想好你以後大致想选哪些科系或大学了吗?"
"啊...我还没想好......。"正在认真接收资讯的白净玉咽了一下。
班导慈爱得看着眼前腼腆的女孩,想着她当初就是想生个可爱的女孩子,结果却生下了两个皮上天的儿子,想着,语气也随之温柔了几分。
"还没确定是吧?没关系,现在才高二上,社团也可以再玩玩,兴趣、科系什麽的都还可以再慢慢发觉。"
突然,下课钟声插足了她们的谈话,班导笑了笑,继续启唇"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自我介绍了,你可以叫我Tiffany,你叫什麽名字?"
"白净玉。"白净玉又发挥了聊天斗士(句点王)的本能,誓就算把天聊死也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老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学校遇见了那麽多学生,就算被句点了也可以轻描淡写得笑着继续说:"好,净玉别紧张,等一下说说自己的名字兴趣就好。"
Tiffany不说还好,一说就让白净玉紧张了起来。
虽然她面上不显,被手指攒得出了皱褶的书包背带却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白净玉现在才发现,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是多麽的冲动,仅仅只是揣着这份漫延了十二年的期待就火急火燎得赶了过来。
她现在对於他的了解,只有从她十二年前,从五岁的他的口中知晓的他的名字,和用基本的数学运算知道他现在十七岁。
白净玉低下头,不让任何光亮窜进她眸中,她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她。
水饺的悄悄话:
放心,男主下一章就出现了Ψ( ̄▽ ̄)Ψ
男主:我的小净玉想赶快看到我。
水饺:不,她不想。
白净玉:你快出来。
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