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翻涌,不知吉凶而迁徙的鱼群成为信天翁大快朵颐的盛宴。
两艘白色的快艇停靠在岸边,由年近四十的舵手收纤,他的手指满布粗纹,好像夹染了没洗干净的陈年污迹。
裹着棕色头巾的男人从沾有红黑色污斑的口袋掏出一根雪茄烟,点燃,他靠坐在快艇上,享受着难能可贵的一刻。
产自古巴的雪茄,可以掩盖罂粟炼浆的刺鼻气味,这是只有组织元老才有的福利,比那些十五六岁初出茅庐的只能干吸海洛因小年轻,他确实更幸福。
当然,哥伦亚帮派信奉的就是“幸福由自己创造”,这句话鼓舞着成千上万的帮会成员,无论是他们杀人,亦或是被人杀害,脑海里始终牢记这个“信仰”。
白色的烟雾被海风吹散,刺鼻的气味一路飘散至不远处把守飞机舷梯的两个年轻男人,他们对视一眼,神情恍惚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往上望了望,在确保带头人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饥渴难耐地点燃了一点收在口袋的白色粉末。
虽然这两个人只有十六岁,吸食海洛因的动作却极为熟练,和他们过分病态苍白的脸相称,也只有像他们这种苟且偷生的坏人,才能够在那个国家生存下来……
贫民窟内不肯加入帮派的男孩子,都死了,而他们活了下来。
当然,作为哥伦亚的一份子,即使是最低端的杀手,他们的未来,还精彩着呢……
他们回头远远望着前辈的身影,期望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尝一尝雪茄烟的味道,当然……
必须配上最新鲜的罂粟炼浆。
老男人的脑袋靠在船尾,随着海波晃动船身而起伏,光亮的后脑勺,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抹红点,那是极为危险的信号,但是很明显,沉浸于毒品带来的美妙幻觉中的几个人都没有察觉。
“咔——”
很轻微的动向,狙击手扣下扳机,子弹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飞驰过草丛,以一种冷酷,无法抵挡的气势穿透了匪徒的脑壳,致死。
便宜他了,生前折磨杀害多少警察,平民,却走得无声无息,也许被毒品麻痹的大脑神经还沉浸在幻觉之中,根本感受不到被打穿脑部的痛苦。
他还是斜斜地靠在船身,仰头望着天空,弹孔也隐藏在了皮肉褶皱下,好像这个人只是无比放松地享受着人生美妙的时刻。
“太棒了!”后面有人压抑着声音激动地说道,这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或者经历的事,他们竟然在太平洋一个战后的孤岛上打海盗!
负责射击的长发女子则以极小的动作将枪口转向三点钟方向的另外两个目标,乔曦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用瞄准镜观察着队友的行动轨迹。
在必要的突发时刻,乔曦作为狙击手可以起到扭转局势的辅助功能。
消音器的存在让机长和明辰同时枪杀了两个暴徒而不引起机舱内另一波人的注意,他们将这两具年轻却散发着刺鼻臭味的尸体拖去草丛里,然后朝远方招手示意。
这是他们早早商量好的计划,先由擅长狙击的乔曦解决看守快艇的船员,然后他们解决两个守舷梯的小弟,最后进舱室探风,再引余下的匪徒出来,一个个解决掉。
完成初步作战任务的乔曦迅速干脆地站起,“咔——”,将长一米,重量近2.5公斤的斯太尔Scout通用狙击步枪背在肩后,往前方走去,准备寻找更接近飞机的地方埋伏。
这时,飞机舱门忽然走出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看见外面的三个陌生人高呼了一声,就被时刻警惕防备的机长击毙,可是刚刚他的叫声已经引起了同伙的注意。
“我吸引敌人注意,你去后方机翼下埋伏,”机长迅速地组织安排着阵势,将狙击手和机枪手分别安排在前后方,“你去前方的两个大型油罐后面!我们左右夹击,清楚了吗?!”
“明白!”明辰的眼神锐利深沉,他和乔曦对视一眼,相信以他们的默契能够解决所有的敌人。
临危受命的乔曦也点点头,并不多作扭捏,迅速地跑入草丛里隐藏好。
上方传来脚步声,看到了倒在舱门的尸体时,愤怒的几个匪徒“咔咔”几声卸了步枪的保险,对着外面的空枪“砰砰”打了两枪,对着下面空无一人的草地怒骂了几句。
最瘦小的男人刚刚踏出舱门,就被一梭子弹打爆了脖颈,簌簌地流着鲜血,满地红腥,他哆嗦着捂住自己的伤口,又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吗啡,还没送到嘴里就咽了气。
剩下的四个人都谨慎了许多,都是从帮派争斗枪林弹雨活下来的老手,自然也颇有经验,他们背靠背互相掩护走下舷梯,走到半截原本藏在一隅的机长侧布站出来,连发几枪,送了其中两个人归西。
他们尸体从舷梯的步阶滚落,面朝下地撞击了停机道,然后被惊慌的同伙踩踏几脚,变得血肉模糊。
有一个裹着黑头巾的男人一边靠近机长的藏身地,一边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哔——哔——哔——”,刺耳的哨声将气氛推向最高潮,只是他和另一个同伴掉以轻心,没有注意到身前身后还埋伏着两个人——
“嗦——”
“砰!”
两个人应声而倒,哨子还含在嘴里,脑门上却被打出了一个洞,仰倒摔在地上,一动不动,飞机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七具尸体,除非心理素质过硬,不然都要恶心呕吐。
机长朝草坪处比了一个大拇指,他从机身下方的空隙悄悄同机翼下的少年说道:“我估计还有他们三四个同伙,等一下肯定会有人劫持乘客。到时候,我打前阵,你从后面包抄,如果被围攻马上撤离,不要逞强。”
“明白吗?”
明辰郑重地点头,在这种情况下,绝不可以有半点个人英雄主义,而且要尊重听从专业人士的安排,他和曦儿接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并不代表就能够对付十多名凶徒后毫发无损。
如果陷入绝境,他只想倾尽全力去保护曦儿,而其他人只是顺带的。
“是谁!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给我出来受死!”有人用听不懂的语言怒骂着,期间夹杂着女人的哭声,三个匪徒慢慢走下舷梯,不出所料地劫持了飞机上的女空乘作为人质。
“出来!”
拿枪指着人质的男人大声吼叫,吓得空姐哭得花容失色,又被对方呛鼻的海洛因气味弄得喘不上气,窒息感让她感觉自己难逃此劫,绝望地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吧!啊——”
拭机而动的男人发枪与三人硬碰硬,一阵枪林弹雨,匪徒虽然占人数上的优势,却比不上在特种部队服役十年的半退役军人,一时间竟然不分伯仲。
在机长需要换弹夹之时——
“砰!砰!砰!”
机翼下忽然冲出一个身影,将两个保护老大的副手数枪击毙,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击之时又前移到另一处遮挡物,没有给对方可乘之机。
“狡猾的亚洲人!”
孤身一人的头目很明显不甘心命丧于此,他嘴里嚷嚷着:“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这个女人给我陪葬!还有飞机上的那些人!对!我要回去炸死那些人!”
说着就死命拖着空姐往上面走,机长和明辰从两方现身,匪徒也不担心他们会开枪,他信心满满,将手枪口对准了人质的头部,叫嚣着:“来啊!开枪啊!我和她一起死!哈哈哈——”
“不敢开枪吗?那我上去把机舱里全部人都炸死!”
他的眼瞪着很大,骇人的红血丝分布其中,眼瞳牢牢盯着下面两个无可奈何的男人,无比的快意笼罩着心头,然后他眼前出现一片血雾。
血雾?
他并没有想明白,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直直倒了下去,子弹从右侧穿过了他的大脑,血水源源不断地从洞口流出,将脱险的空姐吓得够呛。
“呜呜呜……”她软倒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机长后步就走上来,“你冷静点,上面还有人吗?”
“呃——你,你说的,呃——是坏的,呃——还是好的?呃——”她一边打嗝一边反问对方。
“……坏的。”
“没,呃——没有了。”
男人还是不放心,想进去看看,谁知被坐在地上的女人拉住手,“你……你可以拉我起来吗?我,我……”腿软。
“……”
严密的巡查过后,确认所有匪徒已经死光,他们重新为飞机注入燃油,整理了机舱的,清理好跑道,再次启航。
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所有人舒了口气。
原本几个银行副行长还想借明辰或者乔曦的枪玩玩,只是为了避免国际纷争,除了燃油,他们什么都没有带上飞机。
乔曦带着她的未婚夫也早早地回私人舱室休息了,他们好像没事人一样安静温馨地享用并不丰盛的晚餐。
“一样的海鲜炒饭,你总是拿我的做什么?”
他偏偏不知悔改,还直接将她的饭拨了大部分进自己的餐盘中,不容拒绝地“商量”道:“老婆的比较美味。我用这些跟你换……
“今天你最辛苦,多吃点。”
然后将所有虾仁,瑶柱,鱿鱼全部挑出来放在乔曦的饭上,然后把大部分的蒸排骨都摆到她面前,像哄孩子吃饭一样轻柔地说道:“多吃点,宝贝。”
“扣扣扣——”
“打扰了——”
是今天早上跟他们一起去取油的那个男空乘,他微笑着送进来两杯热水,因为是明辰特意要求的,他们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男空乘转身出去的瞬间,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露出难掩兴奋的诡异神情,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两杯热水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没错,里面下了迷药。
作者的话:虽然是七夕节,但是很刺激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