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中,沉沉的纱幕遮挡住阳光。
“嗯……”黑发男子不安地从梦中醒来,他翻过身,习惯性地想伸手拥住睡在一旁的恋人。
没有。
曦儿?!
明辰猛地惊醒,他张开眼在卧室内巡视。
还是没有。
曦儿,不在这里。
这样的认知让他莫名的心慌,他起身下床去浴室,衣帽间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而且,他发觉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没有她的痕迹。
他找不到任何一件属于她的生活用品,甚至是一条属于她的发丝,也没有出现过……
心口仿佛缺了一块,空荡荡的,“西蒙——”明辰披着一件浴袍推门出去。
尽职尽责的管家已经站在房门外的走廊等他,西蒙好像一夜间憔悴了许多,他头上的白发更加明显,却依旧恭谨地行礼,“少爷。”
“曦儿呢?她去了哪里?”青年眼中满是焦虑。
西蒙管家好像听到了不得已的事,吃惊地睁大眼睛,轻声呢喃道:“少,少爷……”
“快说——”
“你都想起来了?”
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
明辰激动地伸手握住他的肩膀,“你在说什么?”
“少爷,你两年前失忆了……”西蒙管家眼中流露出惋惜,他微微低下头,不忍去看少爷的眼神。
“所以呢?这和曦儿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的心已经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可能曦儿只是回了乔家大院了呢?
可能他们只是吵架了呢……
可能……
越往下想他越觉得心惊肉跳,甚至有一种冲动驱使他拒绝听取西蒙的回答。
“少爷,你和乔小姐分手了。”
他的世界恍若一道惊雷掠过,男子的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摇头,轻声反驳:“不……不会的,你骗我的,是不是?”
明辰的眼中流露出隐隐的绝望,他的神采好像一下子灰败下去,只是喃喃自语道:“她怎么会……怎么会……”
为什么会分手?
他们都准备结婚了……为什么会分手?
“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西蒙,你告诉我——”
明辰原本冷漠的眼中,已经翻动着名为疯狂的浪潮,一早起来接受这样可怕的消息,几乎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少,少爷,您先冷静……”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
“两年前,因为一些……原因,尹子恒的父母出车祸双双身亡,尹子恒也因为车祸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可是这些和明辰有什么关系呢?
“……是因为我吗?”
西蒙没有否认,这是轻声地想安慰这个仿佛一夜间被世界抛弃的可怜孩子:“少爷……”
“是因为我,对吧?”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冷静,可是微微颤抖的手即使握成拳头,也没有办法掩盖他近乎绝望的内心。
管家沉默不语。
他试图往前走一步,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腿,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曦儿现在在哪?”
明辰的嗓音带着些许哀痛的沙哑,他还是想要去挽回自己的爱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世界会变成一副这样冷漠无情的模样,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乔小姐,乔小姐她……”
“她今天结婚。”
双目染上寒霜,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和谁?”
“尹熙。”
“为什么?”他又问道。
管家摇摇头。
明辰嗤笑一声,明媚的阳光无法带来一丝温暖,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快乐或者幸福的事了。
对啊……
西蒙怎么会知道曦儿为什么和尹熙结婚?
她一直是那样的人,强势又神秘,永远只对最爱最亲近的人表现出珍贵的真情……
她又怎么会告诉前男友的管家,自己为什么会和当初“讨厌的人”结婚……
那我算什么呢?
没有了乔曦的明辰,到底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个世界上?
“西蒙……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去参加婚礼。”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少爷……”西蒙想阻止他,却被冷漠地打断。
“按我的吩咐去做。”
他想要见她一面。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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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休息室。
“为什么?”
这句话问她,也是问命运。
坐在镜子前的女人一身银白色的鱼尾裙定制婚纱,将她优雅玲珑的身体曲线凸显出来,她美艳的面容不复少年时期的神采,她没有说话。
空气冷凝成冰。
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靠近她,在女人的身前跪下,他的嗓音低哑,原本孤傲不逊的眼中带着祈求,“如果,如果你还有对我一丝的喜欢,请你不要这样残忍地抛弃我……”
“我愿意放弃拥有的一切,永远作为你的奴隶,赎回我往日的罪过。”
“曦儿,请你给我这样的机会……”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他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无比的卑微,没有留给自己一分一毫的尊严。
“抱歉,阿……明辰。”乔曦心底暗暗有炽痛,她闭上眼睛不忍看他悲切的眼,“你没有完全想起来,这是好事……”
“就当是我负了你,好不好?”
不好!
他摇摇头,固执而倔强地握着她的手,“你还是爱我的,是吗?是吗?曦儿!”
否则,她怎么会依旧这样温柔对他,还隐约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保护……
那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他,抛弃失忆的他不闻不问,和别人结婚?!
“我……”
突然,一个男人推门而入。
“明少爷,放开我的妻子——”
一只陌生的属于其他男人的手握住了乔曦的手臂,明辰皱眉看过去,来人是今天的新郎——
尹熙。
很好!
明辰站起来,眼中已经隐隐有些珍贵的东西被冒犯而发怒的疯狂。
“明少爷……噢,不对,明先生,欢迎你来参加我和小曦的婚礼。”漂亮的少年已经长大,他那嚣张的美貌更加深刻,尤其是现在唇边那抹嘲讽和炫耀的笑容。
他才是赢家,他才是最终站在乔曦身边的人!
“小曦现在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
“尹熙,你闭嘴——”出乎意料的,出口呵斥他的不是暴怒边缘的明辰,而是一直处于暴风眼中心显得格外平静地乔曦。
她转头对尹熙说:“你先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走?”男人的手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臂,脸上尽是不敢置信和痛楚,“小曦……”
他们今天就要结婚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关注这个已经注定失败的男人?
我付出了那么多,明明她应该……
应该爱我呀……
乔曦不为所动。
她心里无比的清楚,当初他是怎么做才让她和阿辰没有任何回头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却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我不走!”尹熙强硬地死死扣住乔曦的手臂,已经隐隐出现了青淤。
另一个男人无法忍受尹熙三番几次的挑衅和对她的轻薄,“你放开她——”,他挥拳冲向新郎官白净的脸。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男人被掀翻在地,白净的脸颊上浮起青紫色的淤青,嘴角咳出了血。
明辰显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尹熙,他疾步上前——
“阿辰——”乔曦紧紧地拥抱着他,让他无法前进一步。
其实如果他硬来,完全可以趁胜追击,可是——
她会摔倒吧……
明辰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乔曦的行为,包括他自己。
定定地站住,即使他想像以前一样回身拥抱她,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她的拥抱,熟悉又陌生。
时隔两年,他依旧这样迷恋她的温暖,这才明辰存在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意义……
“阿辰,不要这样……”
倒在地上的男人嘲讽地擦去脸上的血,似笑非笑,“你还不明白吗?小曦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好像为了打击那个外强中干的男人,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她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她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男人转过身,将自己的手扶上她的脸庞,眼中是一片疮痍的沙场,悲恸,苍凉,他好像回到了最初幸福的时光,低头对她温声细语:
“曦儿,如果你希望我永远离开你的身边……如果这样能够让你感到快乐和幸福……”
“我愿意。”
我愿意离开你。
离开……这个世界。
“不,你……”
这时候,变故突生——
一个蒙面黑衣男子冲进来,拿着一支重机枪朝他和乔曦疯狂地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