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海线的B市不分四季总是蒙上一股朦胧的水气,九月初的早晨还带着一股夏季的热气,即使才六点中,阳光也是那样金灿灿的洒落大地。
位在市郊的丽华小区离市中心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就算邻近了上班族和学生涌出的巅峰时段,也丝毫不受车水马龙的影响,十分静谧。
早已起床的江念念缓慢地、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将凳子搬到了家门外的小花园,刚刚费了好大一把力气才搬好的画架和素描本已经等在了前头。
等到终於把椅子也就定位了,她才直起身子来慢慢平复因为急着要把东西都搬出来而紊乱的呼吸,抚了抚不再一直高低起伏的胸口,江念念才慢慢移动到椅子前坐下,接着拿起她惯用的那只素描笔,开始着墨在空白的画纸上。
在安静的早晨里画画,这是十五岁将要上高中的江念念最爱做的事,她的性子向来安静,再加上身体的因素从小便做不来动态的活动,四岁那年被年轻时身为美术老师的外公接去照顾了六年的时间,从那时小念念便拿起了画笔,而画画就成了她的心灵依托。
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那只已经被削短了不少的素描铅笔,在画本上轻轻勾勒出无人街道的轮廓,从接触画笔的那一刻起,江念念便对画风景情有独锺,小时候最享受的便是和外公一起坐在傍晚的河堤,随意描绘着夕阳余晖,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也许这就是为何她如此喜欢画着各式各样的景象,有时她笔下的主角是在天空中飞舞的小麻雀,有时则是路边不起眼的杂草野花。
「呦,是念念啊!」苍老的声音唤住了正专心画画的江念念,她抬头便看见了拄着拐杖,正在晨间散步的老人。
「林爷爷早。」她放下了画笔,嗓音细细软软地打招呼,嘴角漾起的笑容十分乖巧,「今天是高中开学的日子吧,我那孙子还在床上睡着呢,只有念念能起的这麽早。」想到自己那还在呼呼大睡不成材的孙子,再看看眼前每日早起画画的小姑娘,林爷爷摇了摇头。
「我是为了画画才特别起来的,其他学生也都是等会儿才会起床呢。」她笑了笑,并没有告诉林爷爷这个时间是她一天里唯一能碰画笔的时候。
林爷爷慈祥的望着江念念,「唉,转眼间念念也长这麽大啦,越发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啦。」
才十五岁的江念念虽然面容还带着一点未脱的稚气,但确实是个秀气精致的小美人,一头乌黑细软的长发垂在身後,嘴唇嫣红小巧,象牙白的肌肤嫩得像是一碰便会留下印子搪瓷娃娃,还有那一双满载星辰大海的盈盈眼眸,让人一看便不自觉得溺进其中。
这个像是来自南方水乡的纤细姑娘,嗓音娇甜细软,总是这样乖乖巧巧的对着人打招呼,不自觉地让人怜爱。
看了看小姑娘身上的制服和裙子,林爷爷讶异,「是修雅啊,你姊姊不也读那儿吗?」
他口中的姊姊,正是同样就读修雅高中,大她一岁的江心心。
江念念浅浅的笑了笑道,「是啊,姊姊是菁英班的,妈妈希望我也能进那里读书,只是我能力不好只能上的普通班。」忽略掉过去三年是如何被书本、考卷以及来自家里的压力折磨得不成人形,她淡淡的带过这个话题。
「这样啊,那念念可要加油啊,爷爷先走啦。」
「林爷爷再见。」向慈眉善目的老人点了点头,小女孩儿再次拿起笔,构筑纸上的作品。
这麽一画时间便来到了七点钟,阳光也不如稍早前温和,变得热烈而毒辣,但女孩依然坐在椅子上专注在画纸上,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白纸也被墨色的线条占满,清晨宁静的丽华小区街头就躺在纸上,而街角处还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模样栩栩如生。
上头的一笔一画都是她认认真真的尽心描绘,笔触乾净而优雅,明明只是一个社区的街头却让她画的一下子便富有了灵魂。
正当江念念要帮作品做最後的修改时,背後一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一大早的你又在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