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7.夏
这年暑假热不热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差点死掉。
「温小青,快学测了还不读书吗?你这样没大学读欸。」我妈在汽车前座对我喊着。
关於我的成绩该怎麽说呢……,我在台南市第一志愿的学校就读,照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啦,但可惜我会考赛到一个好成绩,然後去了所谓的第一志愿。
一个原本不属於我的地方。
人生就是这样,没一件事情顺心。
我叫温小青,这是我高二时的事。
这天天气好的不得了,也热得够呛,烦躁的心情在热气的烘托下更加躁动。
躁得让人提不起劲。
「妈妈,我今天去图书馆读书,九点半再来接我。」
我是这麽说的,但我去的不是图书馆,而是广告传单上写的〝K书中心〞。每个人都有过这麽一段学生时期吧,撒谎去的图书馆,然後转身走向另一个地方。
可能我天生不适合图书馆吧,那里放个水瓶擤个鼻涕都得小心翼翼不能发出声音,问同学问题还要走到外面才行,要我这种青春躁动年华憋在里头可能会憋死。
然而今天那间K书中心并没有营业,我只好乖乖认命回去待在图书馆。
好不容易撑到时间到了,可以回家了。
「温小青,快学测了还不读书吗?你这样没大学读欸。」我其实不懂为甚麽这个问题会在从图书馆接我回家的路上被问起,难道我去图书馆发呆睡觉的事情这麽明显吗?我明明有擦口水。
「我刚读完,在学校也有读。」但我回家死都不会读了。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可能天气真的会影响心情吧,我崩溃哭了。
我不会读书,我也不适合读书,我甚至讨厌读书。可能有九成高中生都跟我一样吧,我想。
我忍受不了这个对我不温柔的世界了,希望只有我这样。
我从来都不会是特别的那一个,可又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凡?
身体因为放声大哭的关系缺氧无力,我提着发软的身子走向墙边把房间的灯关掉迎向黑暗。
啊,其实黑暗才是唯一能容纳我的地方,而这个世界不是。
手边的美工刀刀片早已生锈,但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刀片了。我缓缓握起它,手忍不住控制的边发抖边把刀片推出来,抵在左手腕上,此时的我异常的冷静。
这一次,是真的了。
我想像过无数万次身体充满血和伤口的模样,特别怕血的我却自虐般的喜欢想像自己受伤。
而这一次,我要把那些画面兑现在现实中了。
割的伤口不深不浅,滴出来的血如红酒般美丽,我笑了一下。
书桌抽屉里塞满了彩色的OK蹦,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似的,我挑了个红色卡漫的,特别可爱。
我静静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四周依然一片漆黑,只有冰冷的月光偶尔随着吹动的窗帘撒了进来,OK蹦上的图案闪着闪着,我感受到了更强大的黑暗在吞噬着我。
我低头更大声地哭喊着,没有人发现。
那晚的风雨声像极了野兽的咆哮,而我哭哑了嗓子心甘情愿地被附身,当个真真正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