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至微涼 — 第一話 (1)

时至九月,天气还是非常的炎热,路上背着书包的少女穿着短裙、短裤,踏着欢快的步伐从校门口走出来,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要去哪里玩耍。等到校门口的人潮渐渐散去後,穿着长袖运动外套,还把拉链拉到下巴的顾凉才缓缓的走出来。她的眼神里找不到半点青春少女充满的光辉,只是疲倦、涣散、以及怯懦。

她紧紧的拽着自己背包的袋子,像是里面有着什麽重要的东西似的。她的步伐缓慢又有点小心翼翼,直到看见红色围墙旁的巷子,她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了之後,弯了进去。

她走向巷子尾端,一个穿着制服,扣子全解开,而百褶裙的长度根本不足以包住臀部的少女倚着一辆机车抽着菸。那个冶艳的少女抬起被浓黑眼线勾起的眼眸看了顾凉一眼,下巴收了一下,示意顾凉走到她身边。

顾凉压着书包,快步走到那个少女身边,而刚停下脚,那个少女就一把抢了她的书包,手伸了进去翻找许久,最後掏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收进自己的百褶裙口袋。

正当少女把书包一把砸在顾凉身上,让她有些踉跄之时,一群穿着另外一所学校制服的少年少女们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其中,走在最前头的少年嘴里叼着菸,两手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个少女面前,说:「秦蕾蕾,东西。」一边伸出自己的手。

秦蕾蕾瞥了他一眼,一点动作都没有,反而开口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少年看她一脸的倨傲,虽然不爽全写在脸上,但还是把嘴里的菸拿了起来,塞在一旁的女孩嘴里,往口袋里掏钱。

他抽出了一小叠蓝色钞票,递给秦蕾蕾,又再度开口:「东西。」

秦蕾蕾还是没理他,接过钱慢悠悠的一张张数着,直到数了十五张整才从百褶裙口袋里掏出刚刚被顾凉带来的那包白色粉末。

少年接过了白色粉末,一把放进口袋里,又大摇大摆地转身要走出去时,眼角瞄到缩在角落的顾凉,他说:「哇,这是谁啊?不就是今天的小邮差吗?」

听到他嘲讽的语句,顾凉的身子又更往里缩了,少年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又靠近她一步。

而他身後五六个人都一脸看戏的样子,离他们远远的,甚至有人已经拿起手机了。

少年把顾凉护在胸前的手拨开,然後一口气将顾凉外套的拉链从下巴拉下去,此时的顾凉除了一件白色的蕾丝内衣,什麽都没有穿,这是早上上课时,秦蕾蕾那一群不良少女的杰作。她们在体育课结束後把顾凉放在桌上的制服衬衫藏了起来,等到顾凉回来,桌上只剩下一件百褶裙,她只好换下体育服,并且穿上运动外套遮住。

「哈哈哈,原来我们的小邮差这麽淫荡啊?上学乾脆连制服都不穿了。」少年乾脆把手放上她的肩带,弹了一下。

後面好几个男孩子都张大眼睛,贪婪的望向顾凉的胸口,嫩白的皮肤衬着细致的蕾丝,让几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都感受到自己裤档里的变化,而目光依旧盯着顾凉的酥胸不放。

秦蕾蕾又点起一根菸,不时的笑几声,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她觉得顾凉这个样子就是活该,谁叫她天生就是一脸懦弱的样子,讨人厌。

顾凉吓得往後退了几步,眼眶里的泪水打转着,却不敢流下来。巷子外面又好几辆改装过的机车呼啸而过,带头的金发少年将车停在巷口,眼神狠戾地扫视了一圈,看了顾凉一眼,又把眼神转到欺负顾凉的少年身上,然後低声说了一句:「找到你了。」

早就被金发少年看得不耐烦的少年听到这句话,立刻卷起袖子,作势要打过去地说:「苏子维,你活得不耐烦了?」

「试试看是谁活得不耐烦啊?」苏子维跨了两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在少年身上,但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往苏子维脸上揍了一拳。

原先跟着少年过来的那群人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欺负也纷纷出来出头,和苏子维带来的人打在一起,而秦蕾蕾抽完最後一口菸,把菸蒂丢在地上,默默地从旁边走了出去,看见顾凉还不屑地丢了一句:「贱货。」。反正不关她的事,她收了钱就跟少年没关系了。

苏子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抓着少年的肩膀下压,骑在他身上揍。他好久没有打架了,要不是少年在外面把他传得很难听,他也不会来这里堵他。一边揍,他看了顾凉,顾凉明显吓傻了,忘记自己被拉开的运动外套,也忘记逃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於是他开口对顾凉说了一句:「眼睛闭着。」

顾凉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地闭紧了双眼。如果可以,她连耳朵都想堵上,这里实在太可怕了,完全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过了很久,打架的声音渐渐变弱,顾凉也听到一群人吵吵闹闹准备要离开的声音,但她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巷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突然有一句:「张开吧。」她才把眼睛睁开。

顾凉环顾四周,刚刚欺负自己的少年不见了,连带和苏子维一起打架的那些人都不见了,剩下苏子维一个人,嘴角沁着血迹,靠在他的机车旁边。

「衣服。」苏子维看着顾凉还敞开着地外套,眼神飘向其他地方,说。

听了苏子维的话,顾凉低下眼,两只手有些笨拙的把拉链往上拉。她看到苏子维背对着自己,连瞄都不瞄一眼,心里突然有股暖意,苏子维和那些人截然不同。

「我...好了。」顾凉小小声的说。

苏子维好像没听到似的,也没有转过身来。

顾凉又稍微大声了说了一句:「我好了。」

这次苏子维听到了,他两手插着口袋转了过来,双眼盯着顾凉,问:「他们欺负你?」

顾凉被他没头没尾的一个问句愣住了,「蛤?」了一声。

没想到顾凉会张大双眼,些微惊慌的看着自己,苏子维忍不住沁出一点笑意。而顾凉看见他轻笑,更是困惑,刚才觉得出现救世主的心情,好像又消退了一些。

苏子维又耐着性子说了一次:「他们欺负你?」

顾凉轻轻地点了头,说:「嗯,不知道为什麽。」

苏子维点起一根菸,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然後仔细地端详了顾凉的脸蛋。那是一张白细到近乎透明的脸,顾凉水亮的大眼睛还挂着两滴泪珠,眨巴的晕湿了她细长的眼睫毛,而脸颊上也透着害羞,甚至有点畏缩的红晕。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啊?」顾凉听见苏子维说出的话,又疑惑的「啊?」了一声。

苏子维看她一脸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戳戳她的脸蛋,一边说:

「你是不是傻啊?」但正当他的手指要靠近顾凉时,顾凉就像是触电似的往後缩,脚下也往後退了两、三小步。

发现顾凉的退缩,苏子维默默地把手伸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後脑勺上摸了摸。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苏子维漫不经心地说:「我肚子饿了。」

顾凉只是张着大眼盯着他看,还时不时地眨巴两下。

「我们去吃饭。」不等顾凉反应过来,苏子维已经从车厢翻出一顶西瓜皮安全帽塞进她手里了。准确地说,在塞进她手里的下一秒,苏子维又把安全帽抽了出来,往顾凉头上一套,又顺手扣好了安全帽的扣环。

然後苏子维自顾自地坐上了摩托车,一脸在等顾凉上车的样子。

顾凉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过去,然後坐上後座,把身体安顿好了之後,她才发现苏子维的车没有後面的把手,她两只手旁徨的放在胸前,不知所措。

苏子维转头一看,发现她放在胸前的手,伸手把它们拉到自己腰上,然後有点结巴的解释:「不然你会掉下去。」

此时顾凉才轻轻地笑出声,听到她的笑声,苏子维又说:「笑,我等等就把你载去卖掉。」

不等顾凉做出任何反应,苏子维就大力的催动油门骑了出去。略快的速度使的顾凉单薄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苏子维的後背。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苏子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不该有的悸动继续专心骑车。

夏季的风不管再怎麽大,吹上身都是热热暖暖的,正如青春期的少年心里那股太过青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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