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永远最忙碌,但同时能够见尽不同的人生百态:有满面愁绪的病人家属,每日马不停蹄的医护人员,还有一些像Samantha的几乎每天12小时轮更的实习生…实习生往往讲的话比较少,有时在身上的传呼机一响之下他们便要拔腿而逃连咖啡都忘记了。急救车的救护员,和警察消防员的倒是喜欢在午後成群结队地坐坐聊天,这也是我很欣赏的情景,毕竟他们强健的身材还比较赏心。
在这两周的寒假,我的咖啡店工作时间也增加了,反正谁愿意圣诞节日来煮拿铁呢。工作忙碌,但不禁令我减慢步伐留意收银柜外的人群寻找某个浅灰色围巾的主人。
凡见到穿着工作服饰以外的人走近,我目光总是停留在对方,发现不是我想寻到的人,能失落感足以把我溺毙。
日日如是,这两周就好像活在迷雾里,沉吟在失落和失望中。
这天是大除夕夜,再过三天学校也正式开了,很快我的工作时间也要重新的安排。
下午四点,天已经黑掉了,在医院刚小休的Samantha走到店里,我给她拿了她最爱的可颂饼和冰咖啡,她突然哭着和我说她想家了,她受不了在急症室的工作压力,原来刚刚医院收了一对十岁的姊妹因为药架的关系父母在交通意外的现场当场死亡了,她们俩也经历了8小时的手术还在深切治疗病房。听了後,我的心也塞了,向前拥抱她,也不禁感怀了自己的身世。
这姊妹俩活了十岁也起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而我呢?对,我是有家人的,但以我所认知的我就是妈妈在家庭旅馆的客房里发现的一个三个月大女婴。据悉当时一对年轻的恋人带着女儿从外地到黄刀镇观北极光,但他们住了一晚以後天还没有亮就开车走了,留下了襁褓中的我。最来当时身上的衣物和一条银色的手带,基本上没有如何身份的证明,生日时间之类的也没有。
妈当时带着十一岁的哥哥眼见当时的我,可能於心不忍吧,经历了不少的手续把我领养了,见到外面的美丽北极光便称呼我Aurora,AuroraBorealis的Aurora,极地里最美的光,她最爱的女儿和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只要到过我家的看过我家人都知道我绝非他们血缘上的亲人,妈妈是个第二代来自中国的移民,而哥哥就是她和去世的先生所生的,所以哥哥也是华人的样子。而我呢?我有着和妈妈一样的肤色,但一对深绿色的眼睛和栗子色的头发。这个也算是我的心结吧。
想起了这些,我热泪盈眶了,紧紧的抱住Samantha。
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快快乐乐的和亲人一起,而有些就要给遗弃呢?
人总要带着一些问题而活,与其悲伤何不积极一点。为着这点我曾经问过我妈到底我生母是谁,每次的结论就是「你是我的宝贝」。再问下去,结果都是一样。所以我早早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