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跨越十二年的愛---那個在Xanga認識的女孩 — 第十九章---再次見妳的那一刹那

春去秋来,数年过去,我期间尝试了很多方法去寻找Krystal,但她始终杳无音讯,即使以日益发达的网络搜寻,仍然摸不着一点痕迹。

某天,我上了一个法国着名的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是一个资深的传媒工作者,以口才辛辣着称,也因为他的毒舌,才吸引到万千观众收看他的节目。

「其实今次我邀请你上来,是听闻你的屁股精致无比,连音乐公司的老板也为了你的屁股而倒闭。今天一看,闻名不如见面,嘿嘿,不错不错。」一开场他便带点挑衅地说。

「过奖了,这些东西都是上天赐与的。」我假装谦逊地说。这些年在娱乐圈的历练,让我学懂任何事都可以平心静气应对,何况在镜头前更需以假面孔示人。

「你这些年都没甚麽绯闻,更没有和女性走在一起,加上你漂亮的屁股,其实你的性取向是否……」

「我没有和任何女性走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已经容不下其他人。」

「哦哦哦哦,这倒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即是你承认自己有恋情?经纪人知道吗?」他对我突如其来的答案有点惊讶地回覆。

虽说乐团成员有恋情其实不太出奇,亦不太多人关心,不过法国娱乐圈和香港的没甚麽不同,八卦新闻总会令人感到兴奋,比起音乐或戏剧本身的内容感觉更Juicy。

「我现在没有恋情,只是……我来法国的原因就是为了找一个人,找我以前的女朋友。」

「原来是个痴情男子,这个长情的设定不是经纪人吩咐你说的吧?」他带点怀疑地说。

「没这样的事,只是我一直忘不了她。」

我没有说谎,这几年来,曾经有不少的歌迷或是女演员接近我,甚至投怀送抱,但我一直不为所动。我不会再犯下当年和Suki一起的错,我亦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接下来的节目时间,我扼要地把我和Krystal之间的事娓娓道来,主持人听得入神,完全忘了他的毒舌。节目中没有谈及过我的音乐和乐团,可是我却感觉很舒畅,恍似把埋藏心底已久的压抑一次过释放。

节目做成了一阵轰动,我忽然间登上了各杂志封面,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後的话题。我的形象一下子由『爆粗Band友』变成了痴情男,就如等了小龙女十六年的杨过一样。外间同时掀起了人肉搜寻的热潮,协助我寻找Krystal,遗憾的是当时的网络还未如现在的发达,而且法国没有连登,最後人肉搜寻仍是失败告终,这股热潮亦很快便减退了,毕竟人类都是善忘的。

当然,我对人肉搜寻本身就没有太大的寄望。即使现在名利双收,我仍没有停止在法国各地的街头低调地表演,同时间我亦会带着单镜反光相机到不同的地方游历和拍照。那时候忽然很流行单反相机,无论懂不懂拍照都好,每人都会挂着一部在胸前,恰似是潮流的象徵。我其实都不算太懂拍照,我拍照的原因其实只是想把相片放在我和她的Xanga内。

对了,在这些年来,我每天仍然会保持写Xanga的习惯,希望有一天可以让她看到。我所有游历的相片,事实上是想她可以看见我的足迹,而且把这些游记写进我和她的Xanga,就好像和她一起走过不同的景点一样。

转眼间,时间去到2019年。

十年间,世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各国相继换了领导人,香港经历了雨伞革命和反修例运动,法国也发生了相类似的黄背心运动,经济持续不景气。我的乐团也换过不同的成员,而且长江後浪推前浪,很多有实力的新乐团涌现,我们变了元老级的乐团,人气也大不如前了。

更重要的是,Xanga在数年前因为用户减少正式关闭,世界变了Facebook、IG、Twitter等等的天下,还兴起了新浪潮的抖音。Xanga关站对我带来了不少的冲击,就好像把我和她之间的联系一下子斩断了,我移师到Facebook继续写网志,但感觉上已没有意思。

我曾经无数次考虑过放弃,全靠一股信念才可以坚持到现在,可是我已经感到疲惫不堪,连她是否还在法国,甚至她是否还生存着,我也不再肯定。

今天是中国传统节气的冬至,十二年前,我首次和她牵手的日子就在冬至,当时我和她在尖沙咀钟楼附近定情。在这个纪念的日子,我选择了在巴黎铁塔下作街头表演。由於我有预先申请的缘故,所以不用害怕被驱赶,甚至有警察为我划起了封锁线,方便我表演。

我在封锁线内拿起结他唱起歌来。年近圣诞,巴黎铁塔附近本来就很多游客,加上现场的听众,这个小广场挤迫得水泄不通,警察应该都暗暗在咒骂我这个麻烦家伙。

十年间我写的歌曲多不胜数,而我每次表演总是随意地唱着不同的曲目,亦由得现场观众点唱。可惟有一首歌曲,我每次都一定会唱,这首歌就是我第一次写给她的歌,那首我们第一次吵架後写的歌。每次唱这首歌,我总会想起她说爱我的情境,那时候,她是带着多少的痛心,又带着多少的爱意?

在这天,我一样的唱起了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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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

喜欢你静静地待在我的身旁

最爱你依赖着我紧抱着不放

只怕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奢望

喜欢躲在远方对你偷张望

怀缅共你一起去过的地方

回想为你默默许过的愿望

现在轻轻闭上眼睛期待你说爱我

迎着晚风的落霞

枫叶一片片落下

和你相拥的那刻

让时间都停下

听着漫天的雨洒

滴答滴答的落下

寂寞的这一刹那

你想的是我吗?

再次见你的那一刹那

你仍挂念我吗?

周遭的部份观众以不纯正的广东话跟我合唱着。这时候,我彷佛听到了那个我每天都牵肠挂肚的声音,那个我无时无刻都魂牵梦绕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跟我合唱。

人群如像红海分开般让出了道路,她的妈妈以轮椅推着她沿着道路前进。她清减了不少,脸色也略显苍白,但眼睛依然是神采飞扬。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和我初次跟她见面时一样。岁月并没有把她打下凡间,却夺去了她的翅膀。

「你来了。」我微笑着跟她说。

「我来了,很久不见。」她说。

「我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身边。」

「我的心,一直都放在你那里。我本来想,等我的病好一点就去找你,慢慢地我却连路都走不了。」

「我不介意。你曾经说过,我太幼稚,没能力照顾你。现在十年过去了,我有自信,我可以用我的一生时间去照料你。」我从怀内取出我每天都带在身上的戒指,单膝跪下对她说:「这戒指我保存十年了,一直没机会给你,你现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戴上戒指,让我照顾你的余生吗?」

「嗯,我愿意。」她流着泪说,哭得梨花带雨,流下的却不再是伤心的泪,而是喜悦的泪水。

我为她戴上戒指。时间将本应闪闪发亮的戒指打磨得有点暗淡无光,在泪眼蒙胧中,我彷佛从戒指隐约的光线反映下看见过去的回忆,这些记忆就似是上辈子的事,走马灯般从脑海中闪过。

四周人群在拍掌欢呼,我眼中耳中心中却只专注在她一人身上。我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她再次从我身边离去。我暗暗发誓,无论发生甚麽事,以後都不会再放开这双手。到我们垂垂老去,我仍要用我一双皱巴巴的手,轻抚她耳髻的白发,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我们默默地对望,眼光一刻都不曾从对方脸上离开,直到天空突然下起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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