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此坦诚後,我跟汤姆保持着正常的友谊关系,心情也因此轻松了许多。三年级的课程结束後,汤姆告诉我,他会请假离校一阵子,直到圣诞节才回来。这次回家时,发现头发长了不少,所以决定到美发店换个新发型,睁开眼的那一刻,镜中坐着一位长发女孩。俏丽的小卷发进化为成熟的大波浪。发色也从午夜时分的黑转变为浓情密意的巧克力色。
眼看银白色的十二月即将到来,学校也开始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氛。
「紫儿!紫儿!」我的室友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怎麽了,摩根?」
「有人寄耶诞礼物给你喔~」
「真的吗?在哪里?」我兴奋地立刻阖上书本。
「在葛来分多交谊厅,赶快回去拆礼物吧!」
我飞奔回交谊厅,发现寄给我礼物的人,居然是亚裔学姊,费珊。费珊是今年毕业的学姊,从我入学的那一年,珊就非常照顾我。没想到在她毕业後,她依旧记得我的存在。我打开盒子,是一件优雅时尚的白色羊毛大衣。我披上它,戴上鲜红色贝雷帽,站在穿衣镜前,仔细地端详自己。原来,我已不再是个女孩,而是个女人。
我穿着大衣,走到大厅,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紫儿,这大衣真好看!」一看到我,芬便毫不吝啬的赞美。
「感觉很贵…有钱就是任性…」凯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也觉得很好看,我们紫儿已经是小女人了!」亨利顿看着我品头论足一番。
「这是,我刚收到的圣诞礼物!」我得意地向他们炫耀。
「哎呀~讲到圣诞礼物,我今年也有收到,可是没有一件是我喜欢的…」芬用手指卷着头发。
「紫儿,这大衣是谁送的啊~」
「是一位毕业的学姊,费珊!」
「不过…我觉得不像费珊送的…」亨利顿抚摸着下巴,打量着我。
「是啦…不然还有谁?」
「因为…我记得费珊学姐是个很不拘小节的人…她会专门为你挑选大衣吗?」亨利顿缓缓地说着。
「礼盒上写得就是她的名字啊…不要怀疑啦~」面对亨利顿的疑虑,我有些不悦。
「对了!对了!你们星空舞会都找好舞伴了吗?」芬突然兴奋地看着大家。
「有啊!我已经约好了!是你们赫院的小辣妹!」亨利顿又露出一副猪哥的模样。
「赫院?可是凯西不是雷院的吗?」我好奇地问。
「他跟凯西早就分了啦…」凯仔细地把巧克力酱抹在松饼上。
「唉…真是…那你约了谁,亨利顿?」
「赫院的黛比.克鲁,她真的好性感,而且…你们不要说我色喔…黛比应该有F…」
「你真的是…」我翻了个白眼。
「像芬应该是B!」亨利顿看着芬。
「乱讲!我有C好吗?」芬突然抬头挺胸。
「紫儿的…绝对有E!」
「没那麽夸张…我大概是D…」我腼腆地笑了一下。
「我只有A…」
这时,我们三个全部看向凯…
「凯,我们讲的是胸部大小,不是分数…」
「噢…」凯又继续吃他的松饼。
「那,芬有人约你了吗?」
「当然!」
「谁啊?」
「不…告…诉…你」芬装着一副淘气样,打死也不肯说。
「那紫儿呢?」
「还没欸…」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麽可能?少骗人了!」
「真的没有啊~我看我就等着当壁花好了!」
「不然,凯,你约紫儿嘛!」亨利顿开始怂恿凯。
「为何?」凯放下松饼,看着我们。
「你跟紫儿很配啊!」
「配个头啦!紫儿跟我的格调不搭!」
看着凯的那张嘴脸,我真希望费珊学姊送我的是个平底锅。
「不然,凯要跟谁?」芬好奇地问。
「嗯…不知道…」
凯面对他没兴趣的问题,总是一概说不知道…
结束一天的课程後,我拖着疲惫的身心来到了庭院。四周空无一人,唯独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我走到树下,坐在老旧的木制秋千上。看着大家都有舞伴,不免心里有些孤寂。突然,一个黑影从上头的树枝跳了下来。我吓了一跳,以为又是什麽奇兽。
「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西追~
「觉得有点累,就先在这边休息~你呢?怎麽一个人在树上?」
「很奇怪吗?」
「不会奇怪啦~只是这样人家会把你当成树懒之类的动物…」
「哈哈哈哈哈~树懒很可爱啊~对了,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麽事情?」
「你舞会有人约了吗?」
「还没!」
「那…如果你愿意,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我凝视着西追,那对如祖母绿的双眼,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魅力。在霪雨霏霏的午後,沾了雾气的褐发,对比周遭的朦胧,显得更有光泽。我低头笑了笑,祈祷这诗意的画面并不是梦。我抬起头,答应了他的邀约。他第一次露出了羞涩的神情,白里透红的脸颊,让我不禁笑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我告诉他快点回去吧,在雨中待太久是会感冒的。
我回到葛院的交谊厅,一个人坐在壁炉前取暖,不仅手掌心开始暖和了起来,就连心里也是暖烘烘的。这时,猫头鹰飞到了窗台上,脚上绑了一封信。打开信一看,原来是费珊写来的,她希望晚上十点在万应室跟我见面。费珊在毕业之前,非常喜欢带着我在万应室里探索新鲜事。难得能见上她一面,我不疑有他,立马回信答应。
到了晚上十点,我准时出现在万应室里。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紫儿~」
这声音,温柔有磁性,但并不是女生的频率,而是成熟男子的声调。回头一看,是汤姆。
「汤姆,你怎麽在这边呢?不是说到耶诞节才回来?」
「你果然照约定来了~」
「约定?是我学姐写信…」话还没说完,汤姆的嘴角微微上扬,狡黠的眼神中带着得意。我心一颤,原来汤姆假装成费珊和我通信。
「我就知道白色适合你,我思考了很久,才决定要挑选哪一件~」
不仅这封信,就连大衣也是汤姆送的。面对汤姆的伎俩,以前的我,一定又会气得破口大骂,但是,这一次我却笑出声来。
「怎麽了?收到礼物那麽开心?」我看得出来汤姆看见我的笑容时,脸上多了几分惊喜。
「是啊~收到礼物真的很开心~不过这并不是让我笑的原因…」
「那,原因是什麽呢?」汤姆轻巧地用手指拨开了挡在我额前的发丝。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永远无法逃离你的掌心…你总是有方法把我留住~我觉得好笑,是因为…我居然可以连续的被你骗~实在是太蠢了!」
「紫儿~你是没有办法从我身边逃走的~」汤姆的手背前後抚蹭着我的脸庞「哇~你变了好多,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女人~」
我赶紧退後,暗示他停止这些轻挑的行为。
「汤姆,你把我叫到这里有什麽事吗?」
「跟我一起参加星空舞会吧~」
我愣住了,一下子不知如何答覆。
「怎麽了,紫儿…你还在吗?」
「嗯…谢谢你邀请我,但是…但是…已经有人约我了…」
汤姆收起了笑容,严肃的神情冻结了时空。五秒钟後,汤姆友善的面容才又浮现了出来。
他低头笑了笑,对我说「是谁啊?哪个幸运儿?底格里吗?」
「你当天就会看到了…是赫院的男生…」我不敢在他面前讲到西追的名字…
「赫院!哼!赫院就是笨蛋的学院~」这番尖酸刻薄的话,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
「汤姆,不要这样说,我有很多朋友都在那边…我很抱歉,没办法跟你一起去舞会…」
「没有关系,谢谢你愿意赴约~」
向汤姆道过晚安後,我便悄悄溜回宿舍。
眼看舞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女孩们纷纷开始到镇上物色礼服、首饰,大家时常聚集在交谊厅讨论妆发跟舞伴。我跟芬也约好在某个假日的午後,一同到市区购物。我很好奇芬的神秘舞伴究竟是谁,但芬始终不肯告诉我。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一条堪称魔法界时装大道的商店街,各种衣帽、礼服让人看了眼花撩乱。芬的风格和我不同,她喜欢时髦、俐落的打扮,而我倾向典雅、高贵的造型,因此我们便走进不同店家,并约好在傍晚五点在入口处会合。
推开大门,门上的铃铛敲出清脆响亮的钟声。接着,一位穿着时尚的帅气男人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问我需要什麽。我告诉他霍格华兹要举办圣诞舞会,我想找一件晚礼服。男人便开始询问我有关对礼服细节的要求,说实在,我并不是很清楚自己适合哪种风格,对礼服的印象,都是从童话书得到的,穿在公主身上的礼服,虽然漂亮,但那毕竟不是现实。
「想好了吗?」
「嗯…不好意思,让你这样等我~」
「没关系,只要告诉我你的喜好即可~」
「我喜欢看起来高贵优雅,但是又不要太过浮夸、奢侈的造型~」
「喔~好的,那我大概知道了!请问小姐有特别偏好哪种颜色吗?」
「嗯…我倒是没想过自己适合的颜色,不过被你一问,我心里的第一个答案应该是粉红色~」
「好的,我这就拿给您挑选~」
我坐在更衣间,等待店员。十分钟过後,店员肩上扛着三、四件礼服,熟练地用另一只手打开更衣间的门。他帮我从保护套中取出礼服,有粉色、薰衣草紫、梦幻蓝等等。我兴奋地一件件试穿,但每次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时,总是觉得与礼服们格格不入,失望的神情越显於外。
「谢谢你先生,我想我还是改天来挑好了~」
「怎麽了?没有你喜欢的吗?」
「是的~我总觉得不太搭!」
「嗯…可能我还没真正的了解小姐…小姐,你能告诉我你的舞伴是怎样的人呢?」
「怎麽突然问起舞伴?」
「因为…当人们并不是这麽的了解自己时,我们便会从他们身边的亲友观察。同类型的人,通常会成为彼此身边最亲密的人。」
「这样啊~我的舞伴是一个万人迷,许多女生都很迷恋他。当他主动约我时,我有些吃惊。」
「你们肯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吧~」店员笑眯了眼~
「嗯…也不算多好的朋友,毕竟他朋友那麽多…不过我们彼此信任就是了!我之前常常去他们的交谊厅找我朋友一起念书,从那时候他好像就有注意到我。」
「可见,他很喜欢小姐读书时的模样,我相信小姐那时候看起来一定非常有气质。」
「可能安静的时候,书卷气息会比较浓厚。但是,有时候跟他聊天,聊到哈哈大笑时,我连嘴巴都会忘记遮起来…这应该就不是什麽气质了吧…」我尴尬地笑了笑,认为店员的称赞言过其实。
「那表示,小姐在他面前并不做作啊~小姐是个有家教的人,知书达礼,待人处事真诚大方,我想这是他邀请你的原因~好了,我有头绪了,我去拿礼服过来。」
五分钟过後,店员抱了另一件礼服走进更衣间,他小心翼翼地将礼服取出…
「这是香槟色,除了跟小姐肤色很搭之外,也显得高贵,但又不会太耀眼。金属、水钻的点缀,会让小姐看起来更加活泼。它领口跟袖子的部份,则是用透明薄纱做成,让小姐的锁骨、胸部线条若隐若现的呈现~」
果然,穿上这件礼服後,我彷佛看见更真实的自己,更美丽的自我。我付了钱,笑着走出了商店。希望在舞会当天,能够展现有自信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