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少年少女埋首书桌前,写着作业。
此时的两人散发出强大气场。因为他们在写自己擅长领域的作业。
褐发少年在写数学,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算式令黑发少女发晕。
黑发少女在写国文,习作上密密层层的文字令褐发少年发寒。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原子笔接触纸时所发出的唰唰声回荡在空气中。
喀。
一成不变的声音终於出现了变化。
喀、喀。
夏婕歆眉头微蹙,原子笔笔尖早已离开了习作。
喀、喀、喀。
这声音是什麽?是她烦躁时常常出现的声音。
她的笔是按压式,因此她烦躁时,总会一直压可怜的笔头。
喀喀喀喀。
就算是擅长的国文,还是有她不会的地方。
喀喀喀喀喀喀喀——
刘寰鵀举起手,毫不犹豫的朝她的後脑勺巴过去。
那声音被硬生生打断了。
「我靠——」
「夏小姐,请克制你的贱手。」他黑着脸,怒火攻心。
她无辜的问:「我又怎麽了?」
被巴那一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超痛、好过分。可她全都忍下来了,为了自己刚才算出来的计画。
她当然知道自己干了什麽事让他这麽不爽。不过这种时候,装傻可以火上加油。
惹人生气的时候,装傻、就对了。
刘寰鵀见她如此白目,恨不得一拳将她揍飞,但、不行。
他练过柔道,拳头一定比平常人打的还要痛。他巴完之後,其实有看到她几乎是整张脸都快撞到桌子了。
看来还得多加控制力道才行……
而眼下,夏婕歆强忍疼痛,只为博君一「气」,勇气十足,值得嘉奖。
他反而不生气了,他觉得很好笑。她就不怕他再打一次吗?
而他嘉奖夏婕歆的方式,就是抽起她手中万恶的按压式原子笔,用力的用笔头戳了下她的额头。
「嗷呜。」她吃痛的摀住额头,气得说道:「你神经病啊!没听过『好男不敢女斗』吗?」
他冷笑一声,丢下她的笔:「你才神经病,居然有脸讲这种话。」
然後低下头,继续写他的作业。
她「呿」了声,瞪了他一眼,捡起笔,继续写作业。
都不生气的,无趣。
#
傍晚,厨房飘出阵阵香气,他们功课也都写好了,贪吃的夏婕歆「孝顺」的去厨房帮忙端菜。
刘寰鵀坐在餐桌前,撑颊看着她把菜端出来,冷冷的说道:「假端菜之名,行偷吃之实。」
听言,正在吃端来的菜的某人吓得噎到,赶紧拍拍胸脯,硬是把食物吞下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丢下筷子,怒骂。
「我再不出声,在开动之前菜就要被某只母猪吃完了。」他冷笑道。
她用筷子指着他,警告道:「别笑,菜会冷掉。」
夏婕歆这是拐弯抹角说刘寰鵀笑得很可怕。听言,他笑得越发灿烂,周围越发阴冷。
夏婕歆避难似的再次溜去厨房端菜。
刘寰鵀若无其事的拿起夏婕歆刚刚用过的筷子,夹了片肉吃,然後再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似的,把筷子放回原处。
这次,她端出了一盘鱼,刘寰鵀嘲讽:「这次就没得偷吃了吧?」
完整的鱼,缺了一角马上就会被发现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吃鱼啦,还要挑刺多麻烦啊。」她放下那盘鱼,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淡得无法察觉的微笑。
「干嘛一直看我?」她皱眉问道。
「没。」他将视线移开。
虽然脸上平淡,但其实内心乐不可支。内心的他已经笑到快缺氧了。
不管是整夏婕歆还是间接接吻,都让刘寰鵀发自内心感到愉悦。
而夏婕歆天然又神经大条,完全没发现筷子被动过,依然故我的继续吃着那些菜。
奶奶端着汤,走进餐厅:「开饭了!」
「喔耶吃饭了——」她开心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冷笑:「你这只母猪十分钟前就已经开动了。」
「刘、寰、鵀!」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奶奶赶紧出声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饱才有力气吵啊,先吃饭吧。」
刘寰鵀悠闲的拿起碗筷,开始吃起来。
「哼。」她也拿起碗筷,用力的夹菜挖饭。
#
「我回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爸。」埋首书中的夏婕歆,头也不抬的打招呼。
她不认为有必要抬头去看那个每天都从那扇门回来的男人。
腻了,而且很厌倦,那男人是她的压力来源。
这是她叛逆的方式。
为什麽明明她考试考得不错,男人却始终吝啬的不给她一句肯定?
为什麽她只是比较不用心了一点,考出来成绩比平常不过低一点,男人却始终认定她在打混,不想念书?
为什麽总问她要不要乾脆不念书、去工作,想读附近的普通高中就被认定是偷懒不上进?
为什麽要害她对未来一片茫然?
好多好多的为什麽,她都不懂,她不想再努力了。
她选择了逃避、选择叛逆。
男人戴着眼镜,年约四十,看来十分精明干练、历经沧桑,与她有三分相似。
是的。那是夏婕歆的爸爸,夏智杰。
「这是你对爸爸该有的态度吗?」虽然嘴上这麽说,但夏智杰却没有生气,反而是温柔的揉了揉女儿的头。
或许是发现女儿进入了叛逆期,夏智杰一直试着弥补父女关系,就怕她走偏了。
「哎呀爸,头发很难整理耶!」她皱眉拨开夏智杰的手,用手指梳着自己被弄乱的黑色长发。
但对於父亲的补偿,夏婕歆向来就不买帐。
父亲苦笑以对,看向一旁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刘寰鵀。
正在低头看手机的他,似乎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又或者是巧合罢了——他抬头问安:「伯父。」
接着,他慢条斯理的拿起书包,走到门口,「伯父、奶奶,再见。」
他回头向众人道别,然後瞄了一眼夏婕歆「明天见。」语带不屑。
刘寰鵀的父亲与夏婕歆的父亲是公司同事,只要她父亲回来了,代表他的父亲也回来了。
而这时候,就是他回家的时候了。
「拜。」她头也不抬的随意挥挥手。
「婕歆,抬头啊。」奶奶严肃的说道。
她翻白眼,抬起头,「拜、拜。」咬牙切齿。
他没有回应,只是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然後关上她家的门。
她烦躁的耙着头发,「呃呃啊啊。」她恨不得冲出去撕烂那张脸。
奶奶和爸爸不约而同的暗暗叹气。他们尽心撮合,究竟何时才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