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声响起,窗外冷飕飕的风使得学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懒洋洋的拿起椅背上的厚外套,紧紧的包在身上後继续呼呼大睡,阵阵鼾声传遍整间教室,都充满了似要冬眠的气息。
窗户未关上,寒风刺骨的悄悄灌进缝隙当中,“呼呼——”阵阵忽大忽小,空洞的声响逃进每个学生的心里,希望能找到个温暖一点的归属。
我喜欢海,即便我将要溺毙,我还是爱它。
因为有你。
夕阳早早就往海底沉睡,黯淡的光影照拂着海平面,咸咸海风挑起了浅薄的浪花,而起的那些波澜在海面上不停的游走,无人知晓它终会迷茫的去到何处。
其实海一点也没错,只是有时制造出来的泪水会变为一片汪洋,一不注意,一不小心,它就无意间的吞噬了谁。
所以我原谅了海,我还是喜欢它,因为它和我一样,既胆小又爱哭。
况且它让我遇见了你。
如冰沉寂的记忆顿然浮现,而我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与反应。这就好像已成为永久的习惯,习惯想到你,习惯想到十年前我们手牵手走在海滩上的画面。
而你抓得很紧很紧,手心发热,温温热热的感觉像是你将我拉上岸的那刻,紧拥着我湿漉漉的身体,眼泪挥洒在你的衣裳上,残留的余温也跟着眼泪逐渐淡化,痕迹退散。十年了,你还记着吗?
我莞尔,想起当时的那封信中里的一句又一句的话,似在月光底下能够闪烁着希望的约定,十年了,我依旧每日每夜惦记着。这一笑,往往带了一些轻蔑。
看着外头慵懒的深蓝波浪,刹那想到了一段话,喔不,更准确来讲,它是首抒情诗。我立刻从铅笔盒内掏出了平时最不常使用的海蓝色便条纸,看上去有些太深,才不怎麽用。
我在上头唰唰唰的写着,毕竟是心血来潮才写的,字并不是太工整,反正最後也不知道它会沦落到哪个地步。是被丢在凌乱不堪的抽屉里被压烂?还是放在铅笔盒里被遗忘?又或者从窗户不经意的飞走?
不想想太多。
写完後,我又再次看了一遍。果真是深色的便条纸,只能用更深更深的蓝笔书写,而且还没有很清楚,即便它黏性足够,我果然还是不爱用这个便条纸。
“泪水是人类所能制造最小的海洋。”——《最短的抒情诗》
我再次莞尔,这次少了轻蔑的态度。我把那张便条纸贴在桌上,看着教室後方的时钟,距离上课时间不到五分钟,便将目光转上好友颜汐身上,发现她也正在进行冬眠,打散了和她一同前往洗手间的念头,自己悻悻然的走出教室门外。
感觉时间结冻了好多事物。
走廊上除了我,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冷清的环境凝结了窗外原本该暖暖流泻下来的阳光,世间变的懒散,像是万物都在沉睡。
脚步声格外清晰,回荡在整条走廊,偶尔经过班级外的洗手台,彷佛连从水龙头滴下来晶莹的水珠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啵…啵…”再次滴下,声音更大声了,我停驻脚步,时间又感觉暂停了,不只暂停,感觉已经倒流了。
教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高大的黑影被拉的长长的,步出门外的则是一个男孩。浓密蓬松的黑发几乎澈底的盖住了他的双眼,只有偶尔袭来的风吹散了他浏海的发丝,隐隐约约看的了他的眸。
亮亮的,像在他的眼中藏匿了几颗星。
慵懒的世界依然慵懒,我还是看不清他的双眼,只是他步过的地方,骤然都变的不再恍惚,好似一点又一点的月光洒落在地,明灭的光影彷佛留了他的足迹,不容易被发觉,所以更特别。
我仍然傻傻的站在原地,他关上门,走着又走着,接续了我的脚步声,变的既沉重,却又更清晰,像是踩在透亮的海面上,既脆弱又敏感。
他没看我,就这样走过我身旁。或许是想要无视,或许是他消除了我,或许是他和我对上眼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或许都不是,在对方没开口述说答案的当下,我们也不能肯定什麽。
我不是你、不是他、不是谁也不是谁,所以,我才没办法找到你。
上课钟声明亮的在耳边响起,过於大声。我又在原地顿了几秒,消耗了许多时间,直到钟声都快打完的当下我才意识到应该快点赶回教室。
回首,那男孩已经消失在这条走廊。我再次仰头,那间教室大大的班牌上写:“高二三班。
我冲回教室,气喘吁吁的跑回自己的座位,颈子上冒了细细的汗,发热的身子令我难受,便迅速的把外套脱掉再次挂回椅背。
等我的呼吸恢复了正常规律时,我看向桌面,原有的那张深蓝色便条纸已经不见踪影。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深蓝色的大海。
比深蓝便条纸的颜色还要更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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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沉迷於智障小六生即将毕业做的最後一个美劳作品:废到爆的手环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