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让人流泪的原因,是温柔与不要哭这三字。
*
我喜欢我妈和自己。
作为一名校园爱情小说女主角,这样子说真的一点都青春不起来。
好吧,那就重新来过一遍。
大家好,我叫燕苡曦,出生在台湾桃园──如果大台北地区因为大地震变回湖泊话,有极大可能成为台湾第一大的城市。
在国小时绰号为晨曦、父母叫我曦子、哥哥叫我小曦或小妹,然後本人很喜欢阴雨绵绵的冬天。
目前正在寻找除了母亲以外,愿意让我说出心事的人。
就这样而已。
前一段时间,我刚国小毕业,但就算没有暑假作业,爸妈还是会因为遭受国中入学报到路旁发的宣传单以及照三餐打到家里的补习班老师所洗脑,然後送小孩到补习班去先修一下……虽然我爸妈是把它当作放置小孩的好场所。
题外话,我是班级第二毕业,成绩不算太差。
「发考卷。」补习班,我们A班的数学老师拿着一叠厚厚的考卷走进来。
这里的发考卷不只是「发考卷」,还会念出你的成绩,根本糟糕到不行。
「燕苡曦,一百。」
「哇赛!好强喔!」坐在我隔壁的女生一脸崇拜的对着我说。
我微微一笑,「谢谢。」
她考……三十分。
虽然在这里没有不开心,但每天一直考试、上课,而且又要像现在这样追赶公车,我真心觉得很厌烦。
好不容易上了公车,身後的人猛然一推,我直接撞到前面的人。
说撞到是客气,实际上是以恶狼扑小女孩的方式冲撞,还好对方身後是博爱座椅,不然头肯定会和地板华丽的接吻外加滑垒模式。
说到这,我常常搞不懂人们为何不坐博爱座?博爱座的用意是希望优先礼让,但又不是说非老弱妇孺的人一坐就会下十八层地狱!
对方的屁股稍微有一点坐在座椅上,而我的手和袋子自然的压在他身上……还有几包面纸落在他腿上,足见方才力道之狠劲。
「对不起!」我紧张得马上起身,又因此踩到他洁白的帆布鞋。
我明显看见他脸上写的大字:靠!
排除那个脏字,他是个还算眉目清秀的男生,就只是还能看,年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比我矮一点,用腐女的说法就是:小受受一枚啊!
不过应该是个傲娇受。
他大概还在因为刚才本人做得好事而愤怒当中,那人身旁像是笼罩着超级低气压,人多拥挤的公车还能为他留下一个小角落的个人小空间也是不简单的。
「呃,请问你有受伤吗?」我冒着生命危险,提着补习班的袋子走向前问。
他恶狠狠地瞪过来。
瞪我也没用啊!就不是我想去推你啊!
「手破皮。」他举起右手手腕旁的伤口给我看,差不多零点五毫米的大小,可能需要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
我依然耐着性子好心的问:「你想要擦药吗?还是要OK蹦?」
「随便。」他一副「你自便」的表情。
「呃,那就都不用?」
「都要。」
这样叫随便?呵呵。
我从背包拿出急救包,而他大老爷就举着手示意我帮他弄。
本人脾气很好、很好、超好的,在自我催眠下,我已经替他处理完伤口。
「谢谢。」他仔细地瞧了瞧手。
「不会。」
「但用的很痛。」他下了评语。
「对不起。」
「没关系。」
本小姐很好心帮你用了,还跟我在那边品头论足的,下次别让我遇到你做狼狈的时候,不然我一定在一旁大笑三声!
当然那时我没想到,之後还真他妈的会再次遇见他。
不过这都是後话了。
除了这小插曲,时间飞快的过去……暑假要结束了。
现在正待在烈阳底下,听着司令台上几位新面孔的老人在那里劈哩啪啦讲一大堆。
这就是国中那该死的新生训练。
就快要开学了,还要什麽鬼新生训练,当作我们学生太闲是不是!本人到现在小说还有好几本没看完耶。
太无聊之下,我转头左看看右看看,一看差点上西天。
哇靠,我们班的人长得真的很不好看!
虽然我也没说长的美若天仙、人神共愤的境界,但至少还称得上清秀、可爱。
「老师,我好想吐。」我前面大概有一个半的我那麽「壮硕」的男同学一脸苍白地走出队伍,向我身旁的班导说。
唉,胖不是不对、丑也不是错,罪的是他整个人啊!
「到前面的树荫底下休息。」
树荫下有十名学生,我们班就很荣幸的占了三名。
我突然想到某本轻小说书腰的字:天将降大难於弱鸡也……我们这班,可以说是弱鸡如云。
上午的新生训练就在我无止尽的吐槽同学当中结束,我离撒旦感觉更近了一步。
下午就是选干部、分打扫区域以及之後日常作息的说明。
班导很乾脆的以毕业时拿的奖项(例如:市长奖、议长奖、区长奖)来指定股长。
「班长,我要拿哪一箱?」我和几位同学正在图书馆内领取教科书,某位高胖男问。
当到班长的我淡淡地看了六位同学一眼,简洁有力地说:「依序拿。」就到外面等他们了。
回到教室後,班导要我去登记全班同学的住家地址、住家电话、父母手机这些资料,我依循着桌上的座号,挨家挨户的去叫他们自己动手写资料在我做的表格上。
「七号。」我来到第二排第三个位置,对着站起的男生,说着一成不变的话:「要写你的名字、住址、家里电话、父母手机。」
继续低头看《我是吸血鬼却想当英雄管家》这本超级好看的小说,直到对方说写好了,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书。
为何……声音听起来怪熟悉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看着其中空着的格子,有些无语地说:「你这小孩怎麽当的,连爸爸的电话都不……」
「我就没看过他啊。」他在我耳畔低声地说。
咦?
我突然有些因失礼而吓到的感觉,抬头在看见他的脸,我更吓得倒退三步、撞到讲桌……是他!
那个在公车上被我不知道是公车咚还是座椅咚的男生!世界是有那麽小喔喔喔喔。
对方明显也现在才发现这件事,愣怔了一下,伸手指着我:「你是那天……」
「你认错人了。」不等他说完,我立刻拦截此话,紧接着跑去问下一位同学的基本资料。
即便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那天的人是我!
开玩笑,我的目标是希望在国中能塑造超优质、有气质、零缺点、同学爱、老师赞的完美新形象,要是被他毁了还得了。
不过那人也很识相,没来逼问这种鸡毛蒜皮小事。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放学钟响,我感动到想哭……终於可以回家安静地看小说啦!
「老师说要我们讨论班规。」那个来自地狱的声音,害的喝水中的我倒抽一口气,瞬间被呛到。
「咳、咳、咳!」
「你还好吧?」
你只要没靠近我人生就超级美好!
约莫三十秒後,我的呼吸才顺了下来。
「老师要我们讨论班规。」他坐在我前方的位置,再次对我说。
「班规?」关我屁事。
「嗯。」他点头,「你是班长、我是副班长。」
他、他、他是副班长?那不就意味着我必须与他共处事一学期!上天是有那麽厚爱我喔。
虽然我很想回说:你自己想不就好了!
但无奈是班导的话,身为老师爱好者,我也只能说:「喔,那班规要有什麽?」
他正经的说:「规定班级的话。」
我瞬间无言。
讲干话!我当然知道是规定班级的啊!
「那……可以开学在讨论吗?」我将东西收拾好,嘴角噙着一抹笑,彬彬有礼地问。
「老师说开学要有答案。」他回。
「但现在放学了耶,学务处说不能在教室逗留,也不能穿校服在外群聚。」我这人没什麽好,就记性好,会很聪明的拿校规来「告知」同学。
「哦。」他也微微一笑,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友善至极的说:「那就明天九点约在大兴西路那家麦当劳讨论吧。」
我瞬间觉得留晚一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就是自打嘴巴啊!
「好。」我撑住微笑,努力克制嘴角的抽搐。
翌日,当我提早十分钟到麦当劳时,在门口便看见副班长坐在里头吃着松饼的身影。
我推开玻璃门,点了杯抹茶拿铁,才到他面前的位置坐下。
「早。」他抬眸望了我一眼说。
我露出最恰到好处的微笑:「早安。」
眼看他还在吃早餐,决定不打扰他,乖巧的从背包里拿出《那些年我追的王子班长》,边读边啜饮抹茶拿铁,享受我的早晨时光。
就当我看的正入迷时,对面的人叫了我的名字,示意我该收起来了。
班长大大、柚子和晓夏,等会儿再来看你啊……我依依不舍的将书放在桌上,对上副班长的双眼。
「OK.所以……班规要有那些?」我问。
「关於秩序、整洁、课业上吧。」他回。
「那就『不说话、不聊天、不顶嘴,没有意见』,这样吗?」这就是所谓的三不一没有政策。
哈哈,我是天才。
副班长的脸上明显滑过三条线,反问:「你能在教室完全不说话吗?」
「不能。」我秒回。
他的眼神就像在说:那你讲屁啊!
「那你说啊!」我翻了个白眼。
他勾起一抹冷笑:「违者斩立决!」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我敲桌反对,还引起其他桌的侧目。
我傻眼,他是古装剧看太多喔!虽然我红卫兵同样看不少就是。
我突然想挤出高音、像那些宣旨的公公一样说:你敢抗旨!我就治你个谋反的罪名!
「那要怎样?」他斜睨着我。
「不知道。」我很乾脆的回答。
我们两人陷入了沉思。
简直见鬼了,为什麽我们两个人想出的班规都诡异到炸掉啊?
没多久,他索性拿出手机寻求Google大神的协助,我移位到他旁边,一起盯着手机萤幕。
别人有好表现要替他高兴。
他有好表现自己爽就好啦,我要高兴个鬼喔。
副班长的嘴角莫名的抽搐。
「否决。」我和他异口同声,副班长就继续往下滑。
认识新同学,要记住对方的名字。
这啥啊?有些人就是记不住,怎麽可以规定在班规里呢?有病!
「这就像叫人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一样……」我眼神死的说。
这都还不是最扯的,扯到可以去玩扯铃的来了!
只带「健康食物」来学校。
你当我是卫生局吗?是知道哪些健康哪些不健康啊!
镉米、馊水油、地沟油、塑化剂……这些简直是层出不穷、应有尽有的东西,是用眼睛就看的出来吗?真是奇葩班规。
我们两个很有默契,就在我吐槽时,副班长就已经将手机收起。
「这些很没有用。」他对着我说。
「赞成一票。」我点头附和,然後从背包拿出笔和白纸,写了几个班规大要点。
服从、安静、交作业。
他垂首深思一番,最後我们两个讨论了一下,将一切浓缩成两句班规。
不听师长股长言,
惩处送到你面前!
真是简洁又有力又有押韵的班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是吧!
「不错。」我很满意的说。
「嗯。」他敷衍的回答,就拖着我去附近的书局买全开海报纸。
「为什麽我们要抢学艺股长的工作啊?」我问他。
「因为你看起来挺闲的。」他这样回我。
这有关系吗?我翻了个白眼,挑了张浅黄色的海报纸。
「话说,海报能够申请班费吗?」我盯着一张十元的标价,心痛到快要下地狱。
「你是有穷成这样吗?」他用鄙夷的眼神看我,语气没有很好的说:「我出总可以吧!」
「那当然、那当然。」我比了个请的姿势,「谢谢啊!呃……副班长。」
哇赛!本人竟然不知道副班长的名字!
「甯子瑞。张钧甯的甯、儿子的子、瑞士的瑞。」他丢下话,踏步至收银台前排队结帐。
我一愣,随後才明白他在跟我说话。
甯?好特别的姓氏。
「子瑞……」我低喃他的名字,而後匆匆离开海报区。
下午,我们先到中正路的摩斯汉堡吃午餐,才开始做起海报来。
还要美工勒……这分明就是学艺的工作嘛!
我看着甯子瑞开始画插图的动作,不自觉的望起天……花板,以表达我的哀怨之情。
「快点。」他抬头望了我一眼,警告我不要发呆,低头继续画画。
「喔。」我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彩色笔跟着画起小插图,结果手部大概有些控制不良,硬生生撇了一笔「美丽」的痕迹。
我啊了一声。
甯子瑞一脸气到快要脑中风的样子,恶狠狠的瞪向我,「你是手残嘛!」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就会马上反驳:「你才手残吧!你全家都手残!」
但无奈本小姐是位品格修养百分百且完美无缺的女子,当然说不出那种粗俗的言语,反而以一副吓到的口吻回:「你怎麽知道?」
我看见对方一整个想砍人的样子。
修养好又不是我的错!我一脸无辜的回望他。
甯子瑞不断深呼吸、吐气,调解情绪,应该是怕等一下控制不了自己,会反射性的宰了我。
「反正你有多买纸不是吗?我剪下来贴上去遮住就好啦!」燕苡曦不亏是燕苡曦,根本是聪明的代表啊!脑筋动得快呀!
我忍不住在心中赞美自己,完全传承我们家的自恋基因。
「……随便你。」甯子瑞完全不想理我了。
剪贴完毕又继续开始画画时,我们这里的氛围没有最冷,只有更冷!
「那个……你是什麽国小的啊?」我开始找话题。
「光明。」他头也不抬的回应,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大部分的人不是都会反问吗?这人真的很奇葩。
「光明在哪里啊?」
「芦竹。」
「那很远耶……所以你以後来上课都要很早起来喔?」
「五点半。」
「你家住在台茂附近吗?」我很无聊的继续问。
此刻,甯子瑞仰头斜睨我,「你家住海边吗?」
「没有啊,我家住大马路边。」我下意识回答,随即发现自己有白目的潜因子。
「……」他或许也发现沉默是金,於是无视、无闻我的一言一行,害我超级无聊的。
四十几分钟过去,海报总算完成啦!
「所以这样就好了吧?」我望着非常之完美的杰作,问他。
「嗯。」甯子瑞点头,就将海报卷起来,收进他的手提袋里。
就在我们道别时,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连忙抓住甯子瑞的手,他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发疯,他抖了一下、一脸怪异的凝睇我。
「那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看见他没反应,我继续说下去:「绝对不要告诉我们班同学那天公车上的事。」不然我的完美光环就没望了。
甯子瑞十分乾脆的点头说好,我俩就开心的说再见。
此刻的我,天真的认为甯子瑞只是位脾气小暴躁、却很好的人。
很久很久以後,我真想给那时的自己一把机关枪,把脑袋给轰掉。
不过这都是後话了。
开学後,第一次发平时成绩单时,我便是班排第一,而吾保持低调,永远都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就算对某些同学的行为很想飙出脏话,也都忍住,选择温柔的劝告,根本天使。
「班长。」下课时间,有人叫我。
没看见本大小姐在看小说吗?眼凸。
但下一秒抬起头,我已经挂起了亲切的笑容:「怎麽了吗?」
「这是交给你吗?」程馨拿着午餐缴费收据问我。
你他妈国小是没缴过午餐钱喔!
我内心无限咆哮,可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变,轻声细语的回应:「那是交给总务股长何颐的。」
她听完连谢谢都没说,就走了。
算了,妈妈说不要跟病人计较。
上课钟响,我很乖巧懂事的将小说收起来,但不知同学们是耳背还是重听,反而越聊越开心。
「安静,上课了。」我轻柔细语的说,可这对我那些同学而言,就像是耳边轻轻吹过的一道微风,完全没有感觉。
这些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原本我在等风纪──程馨上去登记号码,结果她正开心的和程艺──也就是她妹聊天。
的确是:程馨程艺。
我无奈之下,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转个身,全班蓦然安静,彷佛刚才的吵闹声是一场笑话。
……
好想骂脏话!
但为了「完美资优生」的美名,我忍!
第一次段考,我是班排第一、校排第九,老师还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我教过那麽多的学生,一般而言长得漂亮的读书都不好……这届推翻我的观念。」
听到没听到没!本人我就是长得很美!噢不,是完美!
不过,我真正让其他同学非常「注意」的原因,跟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要归功於大我三岁的哥哥──燕苡祺。
「燕苡祺」这三个字,在老师眼中大概就是优秀的代名词、在男生眼中一定是偶像的代名词、在女生眼中肯定是天菜的代名词。
我哥天生拥有过目不忘、闻言即记、且从不粗心的超级能力,但他很懒,所以早期都是「永远」六十分的那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不过後期,此能力不幸被某位老师知道,那位老师就规定他一定要考满分,否则就留校读书……从此,他的成绩单上只有零和一。
但这不足以让女生为他痴狂。
燕苡祺从小就长相清秀、骨架纤细、皮肤白嫩,说好听一点叫「日系美男子」、「可爱小正太」,说的有性别刻板印象是「娘泡」一枚,而用腐女的说法就是「极品受」。
许多女孩子就因此败在他的西装裤……呃,是制服裤下。
身为他的妹妹,外人在时就叫他「哥」,不爽时就叫他「燕苡祺」,但我最喜欢喊他「祺姐姐」,谁叫他皮肤那麽白……
为了洗刷这个名称,哥哥他每天打篮球、晒太阳,努力想要变黑,但无奈家中可能有反黑基因,他努力了十年都尚未成功,比国父革命十次还要困难……反倒练出一身好球技来,成为男生眼中的偶像。
除此之外,我严重怀疑燕苡祺是块磁铁──记住,磁铁没有磁单极。
怎麽说呢?
送他情书的女生多就算了,跟他告白的男生竟然比跟我的还多!
「哥哥,你好歹也让其他人不要一直当鲁蛇吧。」当看见有男生跟他告白时,我整个感到悲催。
所以啦,当我们两人走在路上时,大部分的人第一眼看见的都是我那闪闪发亮的哥哥,而所谓的「少部分」就是某次,本人在路上发疯狂笑时,这才有位女生注意到我的存在,还一脸担心的跟我哥说:「需不需要帮你报警?不然让你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什麽阴影?给本小姐说清楚!
总之,我不只在课业上被哥杀假的,就连「发光」程度上,也输的一塌糊涂。
但当我年纪稍长,开始看那种「优秀的哥哥其实是没有血缘关系,然後最後兄妹在一起」的言情小说时,就不禁想,难道燕苡祺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不过这个问题,在我爸某天看了不知道什麽八点档、跟我有类似的困惑後,拉着我们全家去医院做DNA监定,马上将我那不切实际的想像给推翻。
唉!我就只是位悲哀的妹妹。
而我哥就是优秀到极点的怪咖。
啊!扯远了,我们再将镜头转回来。
运动会这种日子,对於厌恶运动又缺少运动细胞的我,就是开幕去乐团吹萨克斯风,中间充当啦啦队,最後在等闭幕典礼的小废物。
就当七年级在跑大队接力时,蓦然间,大众的目光都被刚走进来的男生给吸引住。
司仪忘记说话、七年级忘记跑步、剩下的人忘记加油……是有那麽夸张嘛!
对此早已免疫的我翻了个白眼。
那个闪闪发亮的萤火虫,朝我挥手并大喊:「燕苡曦!」
声音温和的让一群女生像是听到了催眠曲,迷昏了心智。
看到没,这就是燕苡祺那天杀的魅力。
如果哥是游戏卡牌,肯定就是魔王级且AllMax的那种。
魔神之塔图监:十星魔王级卡牌
名称:自主发光体(燕苡祺)
主动技:闪闪惹人爱(造成对方连续一百回合攻击无效)
队长技:眼里只有他(对方舍不得攻击,全部反攻击自己)
「燕苡曦,他是你的谁?」本班某女开口,我感觉到全班的眼神狠狠杀了过来。
我敢打包票,如果我回答他是我男友,下一秒我就死无全屍了。
「跟我同居的人。」我突然发觉自己白目到了极致。
「同居?」一群男生女生围了过来,好像如果我没给个交代,就要让我身首异处。
「嗯。」我点头,本想继续白目下去,可燕苡祺已经跑了过来。
「你们不可以欺负小曦!」来人如同王者一般,马上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小女身旁。
啊,忘了说,哥哥觉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就是妈妈和本人,所以不希望我们「在外」受到任何委屈。
「她只有我能欺负!」燕苡祺霸气的补上一句话。
靠!我毫不犹豫的一脚往他新布鞋上踩,一秒内从全新变成穿了十年的样子。
「祺姐姐,你怎麽来啦?」我面上笑的倾国倾城,暗地里用指甲往他手臂的肉里挤。
一旁的同学听见「姐姐」二字,女生顿时成了化石、男生反而一脸幸好幸好,而少部分有同性恋倾向的男生面如槁木死灰一般。
「不不不!」A男一脸无法承受的倒退走,还撞到正在跑步的七年级学弟。
哥一脸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与带笑意地说:「别听小曦胡言乱语,我是她哥。」
「啧!」我瞪他一眼。本来还想继续看这些人还会有那些奇怪反应的说。
「啊呀!晨曦你干嘛这样开玩笑。」某女矫情的回。
我跟你很熟?看见我哥,称谓三级跳喔。
「吓死我了。」
那你怎麽还没死?
我的白眼差点翻到後脑勺去。
「话说,你们科学班今天不是有事?」我瞥向燕苡祺。
他念的是科学班,堪称变态聚集所的班级。
「来看小妹运动会不行吗?」他笑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群人又为他的笑容给弄得神昏颠倒。
随後,燕苡祺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不过,可以不要在捏我了嘛……好痛。」
「不痛捏你干吗?」我没好气地哼了声,收回手和脚,才恢复到同学面前那完美气质的形象。
接着,一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将我挤到一旁,开始跟我哥搭讪起来。
我白了那群花痴、草痴一眼,就退到远处的树荫下阖目休息。
「那是你哥喔?」耳畔传来声音,吓得我跳了起来。
看见是甯子瑞我有些惊讶。
他竟然没有被燕苡祺的超级磁铁能力吸住!
哦,不错呦!
「嗯。」我点头,调侃而道:「我哥整个就是发光体的型态。」
「你哥看起来很优秀。」他和我一同坐在草地上,望着正在跳远的选手们。
虽然说用看的是有点扯,但燕苡祺优秀是事实。
「他很优秀。」我开始将哥的聪明历程说一遍。
「那你会常常被大人拿来和他比较吗?」甯子瑞问了很奇怪、又感觉很心酸的问题。
「基本上不太会啦。」我爽朗一笑,「因为我在音乐上还算不错,但他却是个地狱音痴级。」
发现他没什麽反应,我也起了好奇心:「你也有兄弟姊妹?」
「嗯。」他点头,「我有一个姐姐,在九年级。」
「她也很优秀?」我歪头问。
「是优秀,但没像你哥那样恐怖。」他笑了一笑。
废话!要像燕苡祺那种变态等级的真的很少见耶!
甯子瑞继续说:「顶多每次国文满分、其他科就是九十几以上。」
或许是哥的成绩太诡异、也或许是我的成绩也不差,关於他说的话,我只有对他姐的国文感到佩服,其他倒还好。
不过,对於甯子瑞就不是了。
我没记错的话,甯子瑞这次校排好像是一百多、班排第五,总分跟我差了七十几分吧……好吧,难怪他会被拿来跟姐姐比较,因为差太多了嘛!
「你其实可以问她课业上的问题。」我中肯的建议。
「嗯,也是。」他对我一笑,酒窝便在脸颊上舒展开。
「好啦!」我起身拍拍运动裤,也朝甯子瑞莞尔一笑:「回去吧!」
不然哥就要被同学吃掉了。
我看见燕苡祺那边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身影早已隐没在其中。
哎!有这样的哥哥,当妹妹的真累。
还要时时刻刻保护他的菊花,当个称职的护「花」使者。
当天晚上,我才想起,今天似乎是我和甯子瑞除了公事以外,说最多话的一次。
「小曦,你们同学都不用吃饭吗?」哥握着通讯软体通知响不完的手机,一脸惊恐地问我。
「你真的留电话给他们喔?」我感到惊奇。
因为燕苡祺虽然成绩好、脾气好,但在「贱」度上,完全不输给他妹妹……咳,我是说人好程度,总之以前都是用假电话,或者留市政府、总统府的电话,从未留过自己的电话。
「因为他们当场打,发现是假的,在众多人的眼神关爱下,我被逼迫留真的电话……」
哈哈,一山还有一山高。
「那哥,你保重吧!」我幸灾乐祸地说。
「呜呜呜。」
总之从那天起,我因为哥的缘故,偶尔会有人来跟我聊燕苡祺的事。
就算我已经想飙出脏话,但为了气质女的美名,依然「忍屁吞屎」的听那些人机哩瓜啦的废话。
而真正融入班级中,是第二次段考後的事了。
看到这里,你以为甯子瑞是男主角吗?
恭喜你──答错了。
其实我喜欢的是管乐团一个和我一样吹萨克斯风且很高的男生。
暑假第一次团练时,他的出现就像是电影特效般,整个画面以慢速播放、镜头只焦距在他身上,其他的东西都直接模糊掉,我眼里只有看见他。
好啦,当然没有这样,我又不是眼睛脱窗,怎麽可能只看到他啊!
反正在一个平凡的暑假日子、一次的邂逅,就像被石头砸到般,我大约喜欢上他。
我谨守暗恋的本分──放学时刻意绕过他们班、乐团练习时偷偷的观察他,默默的、安静的喜欢他,完全只是单恋罢了。
星期六的管乐团团练,乐器室挤了一堆人。
本人生性懒惰,硬是勉强的站在那里组装乐器,就是不想换位子用。
陡然间,高我一个头多的同年级男生睐着我,吐出两个字:「借过。」
「对不起!」我露出抱歉的神情,连演眼神都不敢对上,就赶紧将萨克斯风从第二层的架子搬下,到一旁的角落继续组装乐器。
陆苏奕,是他的名字。
也就是我大概是喜欢的人。
至於为什麽用「大概」,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吧!
陆苏奕很像我曾经喜欢的一个人。
不是样貌很像,而是身高、学习的乐器和个性简直是一模一样。
陆苏奕的高音萨克斯风吹得很好,就跟「他」一样。
顺带一提,我当初会去学萨克斯风就是因为「他」,这样说起来,那时的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吧。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根本就是两情相悦呀!但当时的我,因为很奇怪的理由而躲避他──有人知道我喜欢他。
嗯,理由简直说可说是诡异至极,但我就是因此躲避同学。社团课时都自己去、不会找他,降低和他说话的次数。
久而久之,他也意识到我的闪避,就算觉得疑惑也不知从何说起。
毕业典礼时,就连毕业快乐简单的四个字也不曾向彼此说道。
「他」的名字我就不多说,反正都早已是过去式,字尾还要记得加上ed了。
「为什麽你会喜欢陆苏奕啊?」某长笛女生在乐器室满脸八卦的问向比我矮的某竖笛女生,也顺便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赶快组装乐器,却也没忘记「光明正大」的听别人说话。
是她们要说给我听的喔!
「就一种感觉吧。」某竖笛女生红着脸回答完後,就和另一人嘻嘻哈哈地走离开。
那某竖笛女生,是我在校园迷路时带我回到乐团的人,很可爱。
感觉都是双向的……想到这句话,我不禁叹口气,便拿着乐谱、萨克斯风慢慢的走到座位上,开始调音,准备等会儿的吹奏。
向来不是本姑娘专业领域的儿女情长,很快就在音乐中消逝,剩下的是本小姐强大的理智。
我想我喜欢陆苏奕,最大还是因为颜值吧!
谁会讨厌美人儿啊!
哪本小说的主角不是帅哥?哪本动漫的主角不是超强大?但少闲人如吾本人耳。
我很快的又沉浸在自己的乱想世界中,什麽悲伤、情伤,早就不知道跑去哪了!
第二次段考就在不知不觉中到来,我如同上次一般怀着平常心去考试。
考试第二天第一节课考数学,当时在第十五题卡了一阵子,导致後面的题目几乎是以光速解题,我的心脏越跳越快,简直要从喉咙弹了出来。
下课钟一响,一群同学跑过来直接抢走我桌上的题目卷,瞬间座位旁人山人海。
「……喂,好歹也问过我吧!」我小声抱怨,但根本人注意。
蓦然,全班最高的男生蹙眉问我:「为什麽这几题是这样啊?这题应该是C、这题是A、这题是D……」他接连指了七题。
咦?我算错那麽多吗?
当下,我才不管等一下要考的科目,开始请他提笔算起他所指正的那几题,待对方算完,我一整个晕眩。
那、那些题我、我真的都算错!
燕苡曦,你在干嘛啊!
二十八分注定消失……我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里就像是被一坨屎压住,超级郁闷的。
下午,数学电脑阅卷的成绩立即出来。
我完全没心情去黑板前和大家一起看成绩单,心情沮丧的趴在座位上,结果还有白痴来问我:「班长,你考这样你不会很难过吗?」
我当下超级想回说:你被砖块砸到不会痛吗?
可实际上,我只是对他苦笑一下,又继续舔舐伤口。
说不想哭是骗人的,但我最怕的是回家被父母骂……毕竟我和我哥从来没考过这种成绩呀!
妈妈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会不会因此不爱我?
很多的恐惧逐渐占据我的心灵。
我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晚餐时间,支支吾吾的开口:「那、那个妈、爸我等会儿要说一件事,你们可以不要生气吗?」
爸在镜片後方的双眸犀利的望过来,「很严重吗?」
「呃,也还好啦。」至少不是杀人放火、遭到通缉。
「嗯,说吧!」妈咪莞尔一笑,而哥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感觉。
我闭着眼说完我的数学成绩时,已经冷汗直流,深怕等一下就准备吃「竹笋炒肉丝」──衣柜里的「竹」条,我身上的「肉」。
「你是那里不会吗?」爸妈同时开口,语气很是冷静却又温柔。
刹那间,我热泪盈眶。
我就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父亲当时说了许多话,但那时的我专注在哭泣,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话。
人生就像玩暗棋,你能做好最佳的准备,但永远无法预测哪颗棋子会在哪里出现。
曦子,哭是无法解决问题的,重点是你知不知道你哪里没弄好。
因为卡题写不完?那下次不会的就先跳过吧。
曦子,人生不可能永远满分,从失败中成长,才是最厉害的人。
我真的很感动,妈妈还如同我很小的时候那样拍拍我的头说:「曦子,别哭了。」
其实,有时让人流泪的原因,不是痛楚不是悲伤,而是……温柔与不要哭这三字。
夜晚,当我坐在床上发呆时,规律的三下敲门声,将我召唤回世界。
「谁?」我艰涩的开口,毕竟刚哭完,喉咙还是很不舒服。
「小曦,是我。」门外传来燕苡祺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嗯。」
语落,哥开门走进来,望着我的脸颊,眼神中闪过疼惜之情。
「怎麽了?」我问。
「我怕小妹的眼睛明天肿得跟核桃一样,吓到路人。」他嘴上这麽说,但我无心去跟他斗嘴,只是默默地抱住双腿,背对着他蜷曲在床上。
冷不防地,冰到刺骨的东西覆在我的双眼上。
「冰块冰敷。」燕苡祺解释。
当下,我又好想哭了,不禁沙哑道:「谢谢。」
不得不承认,我的笑点低、哭点更低。
许久後,哥开口说:「就算小曦的眼睛肿得跟牛蛙一样,哥和爸妈也不会嫌弃你的。」
「哥,我好爱你。」
「白痴小妹。」他轻轻一笑。
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可能不是情人,而是家人。
而我也很爱他们。
我要爱他们一辈子──直到世界末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