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经安乐宫大火後,本来失踪的白弘玉却出现在安乐宫里头,让朝中文武百官满头雾水。不少政敌以此为据,纷纷上奏要求帝君彻查,甚有大火是白弘玉所放的谣言,而原因竟是白弘玉对安乐公主求爱不成,由爱生恨所为之。
虽青阳昊相信白弘玉的为人,未把此事放心上,但为稳朝中人心,还是下令让刑部尚书调查此事。却意外查出原先传出太子青阳昊起兵叛变,实则是当时为了混淆若加皇朝视听,由白弘玉与太子商讨下的权宜之计。果不其然此计效果奇佳,不仅瞒过若加皇朝,更让梦然百官信以为真。
调查後洗清白弘玉的嫌疑,同时边关密探也传来捷报,青阳昊领兵攻下若加边境的几座城池,因皆属商业重镇,若加打算派出使节前来京城求和,青阳玄下诏命青阳昊即刻回京覆命。
在青阳昊日夜兼程赶路回京,收到诏书後的三日他正式踏入京中,却不知他此番回京物事人非。
回京後的青阳昊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进宫覆命,父子二人在龙晨宫内商讨了约莫三个时辰,只见当时从龙晨宫内出来的青阳昊面色凝重。
当日,青阳玄便下了最後一道圣旨,诏告天下即日退位,在青阳昊登基前,让他以东宫太子之名暂理国事,自己则退位以上君之名自居,不再过问朝政。
消息传开後不只朝中譁然,周边各国也纷纷揣测此乃青阳昊胁迫青阳玄後所用的计谋。
甫接管国事的青阳昊,即便国事繁忙,但仍会每日前来静心宫待上至少一个时辰。原来退位後的青阳玄搬出龙晨宫後便迁居静心宫,除了去安乐宫探望至今仍昏迷不醒的青阳宁之外,就是在佛堂诵经为青阳宁祈福。
「父君,您正值壮年,实在没必要退位给儿臣,何况儿臣处事尚嫌不周,梦然还需要您领导。」青阳昊每日下朝後都会先来静心宫,在青阳玄的跟前不厌其烦劝说一番。
「君无戏言,退位便是退位,梦然帝位岂可作儿戏如此推让?」但青阳玄退位的心意已决,每回皆以此话答覆青阳昊。听得在一旁伺候的宫奴都能将二人的对话倒背如流。
「宁儿还是昏迷未醒吗?」青阳昊叹气,自从接管国事後,他连续一月余皆来劝说,但也每回都以失败收场。除了帝位之事,让他关切的还有他唯一的妹妹──青阳宁的事。
青阳玄摇摇头,「自从大火後,宁儿便再未醒来。连圣手阁的阁主都说宁儿身子无碍,但都一个月了,她却还未醒来,我怎麽向昙儿交代?百年之後,我拿什麽脸面去见昙儿?」
「父君,这不是还有弘玉吗?待他养伤痊癒後,必定有法子救宁儿。还有雪莲也是,每日都会过去安乐宫看望,也动用三垣门的势力,寻求解方。」听青阳玄提起故去的母后之名,青阳昊不免鼻酸,自己从小疼爱、呵护的亲妹妹如今昏迷不醒,受不了这打击的青阳玄一夕间像老了十多岁,他一边要担着国事,一边还要故作坚强安慰青阳玄。
「微臣参见上君、殿下。」白弘玉自从洗清嫌疑後,为方便行事,青阳昊特例准许他可不必禀告便可入宫面见。
看见白弘玉出现在这儿,父子俩似乎看见一丝希望。
「微臣或许有法子可助公主清醒。」在安乐宫大火之後,白弘玉便对外宣称在白府养伤闭门谢客,直到今日才第一次出现在帝宫之中。
一听有法子,父子二话不说即刻吩咐宫奴备妥白弘玉所需要的物品。一刻钟过去,安乐宫内除了白弘玉之外,还多了梦然皇朝退位的上君、将登基的太子及未来的帝后。
「白大人有何方法,可否明说?」当时与被附体的陆梧桐厮杀,陆雪莲虽身受重伤,但却幸运由鬼门关前走一遭,加上三垣门动用关系请来圣手阁的阁主亲自医治,她很快恢复如昔,只是痊癒後的她却对白弘玉多了几分的敌意。
因为在沙华觉醒後,打伤白弘玉之时,掩灵玉再也镇压不住他的妖气,在陆雪莲眼中,白弘玉就是一只妖。
白弘玉作揖,向在场三人说道:「先前有幸得已故的千公子相授,微臣不才,但愿以此法一试。」
见陆雪莲眉头轻皱,欲言又止,他接着说:「此乃醒灵阵,公主身体无碍但却昏迷不醒,或许是有邪物附体所致,此阵可驱邪并唤醒灵识。」
白弘玉让宫奴拿出备妥的物品,在青阳宁的寝殿内布好七星灯,并依序点燃,「但此阵布法艰险,微臣烦请娘娘护法,并请上君及殿下回避,以免伤及无辜。」
救人心切的二人也未多想,便退出寝殿外等候。
白弘玉掩上门转身时,却被陆雪莲以匕首抵在颈间质问:「你隐去妖气,潜伏於帝族这麽久的时间,你有何目的?」
「果然还是让娘娘看出来了,既是如此,微臣也不好再隐瞒。」白弘玉浅笑,「三垣门历史悠久,前几代掌门更是与四界众生有所来往,不知娘娘可否听说过妖界龙族的白家?」
陆雪莲记起她曾在门中的藏书阁翻阅门中历史,确实有几本手稿专门讲述冥界与妖界的历史,而妖界龙族中的白家是仅次於妖界凤族的权贵,但就算是出身於龙族白家也不能表示没有不良居心,思及此她还是未敢将手里的匕首放下。
白弘玉早料到陆雪莲不会轻易相信他的片面之词,「若娘娘不信,可用三垣门的九字阵,便可见我原形。」
「别以为本宫不敢。」陆雪莲即刻画出九字阵,阵中的白弘玉未有挣扎,白龙原形轻易显现而出,现出真身的他通体雪白,额间还有一点朱红,那是妖界龙族白家的特有标记,仿不来的。
「转生人界,是为报恩,既已功德圆满,我便也该离去。只是,临走前还需要唤醒长公主的魂魄。」白弘玉语气一顿,又继续说道:「娘娘要知晓,凭我修为,要想伤人,易如反掌。」
陆雪莲心底十分清楚她与白弘玉的差距,他要想杀死她是轻而易举,加上先前白弘玉确实为帝族、为梦然尽心尽力,她暗忖片刻,暗想或许他真的没有恶意。
思来想去一番,陆雪莲还是决定相信他一回,解开九字阵,让白弘玉恢复人形。
「如何唤醒?要是有个闪失,那可是会害得公主魂飞魄散。」陆雪莲也算是三垣门的菁英,在门中虽不敢说博览群书,但也不至於孤陋寡闻,她可未见过有关唤醒魂魄的记载。
「以灵相会,便可。」白弘玉说得云淡风轻,又补充道:「若不成,也不会伤及长公主。」白弘玉後头附的一句话解了陆雪莲的担忧,她便未多言,席地而坐开始替他护法。
白弘玉再度现出原形,浑身雪白的龙身绕在青阳宁旁边,一道白光闪过,他便隐入她的灵识。
在她的意识中,白弘玉看见许多事,从她成人的那一刻,幼时的点滴、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在众多记忆中,最终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自知有所亏欠,先向她行了一个大礼,才娓娓道出所有一切,『千年前的救命之恩,我耗损千年修为为她齐魂,守护她这一世安好,却因我一己私心逆转天理伦常,将本该降生在帝族的婴孩换至死胎上,而死胎则安入了她的魂魄。』
『原来我妒恨的一切,都是我本该有的。』
『你好狠啊。』
『怨我也好,怪我也罢,已做之事我也无法逃避,我只能尽力弥补过错。』
『我要你付出代价──』
最後白弘玉还未来得及说上话,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扯自身灵体,最终拉出她的灵识之外,当他再次睁眼醒来,却是在安乐宫偏殿的卧榻上。
在旁伺候的宫奴见白弘玉转醒急忙呼叫,闻声赶来的不仅有上君、太子和太子妃,更有原先昏迷不醒的青阳宁,只是这位醒来的青阳宁,给人的感觉多上几分疏离以及深不可测。
刚从卧榻上起身的白弘玉见诸位皇族现身,丝毫不敢怠慢即刻行礼,「微臣参见上君、太子殿下、太子妃、安乐公主。」
「弘玉不必多礼,若非你舍命相救,恐怕宁儿现在仍然昏迷不醒。」青阳宁能醒来,最欣喜的无非是青阳玄,从他满眼开怀的表情便可知。
「微臣尚有一事相告。」白弘玉望向陌生又熟悉的青阳宁,他深知她已非原先的她,顷刻又将眼神移开。获得恩许後他又接着说下去:「少时承蒙先后厚爱,寒窗苦读後有幸入仕为官,更承上君赏识,官拜相国,而今千公子英逝之事,令微臣有所感悟,恳请上君及太子殿下恩准微臣辞官。」
白弘玉提出辞官一说,在场众人皆瞠目结舌。
正当青阳玄等人尚未回神过来,青阳宁却已先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诡笑,抢先一步发话道:「父君、皇兄,其实弘玉要辞官都是为了我。」
这话由青阳宁口中说出,更让先前二人暧昧的传言增添几分可信度,不只青阳玄等人震惊,白弘玉也是满腹疑问。
众人才方从震惊中缓过神,目光聚在青阳宁身上,只见她双目含泪,泫然欲泣的说:「自古婚嫁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宁儿与弘玉互相倾慕,已私订终身,望父君及皇兄成全!」
梦然律法明订,公主的额驸不得在朝为官,若白弘玉要娶青阳宁,自是得放弃一国之相的官位。
青阳玄及青阳昊明白原因後松了一口气,只有知晓白弘玉真实身分的陆雪莲面露担忧,她隐约觉得眼前的青阳宁不对劲。
「微臣──」青阳宁不让白弘玉继续发话,直接走至他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拉起他的手,仅以耳语的音量说道:「白弘玉,你欠我的,就用你的这段人生来还。」看在他人眼中,这举动是前所未有的大胆。
青阳宁转过身来,又是原先的无害之貌,与白弘玉并肩而立,「弘玉肯为我放弃似锦的前程,望父君还有皇兄能够成全这桩婚事。」
青阳昊望向青阳玄,逝去的母后曾留下遗言,表示要让青阳宁决定自己的婚事,此事他们父子俩皆知。但白弘玉若真倾慕青阳宁,当时被赐婚和苏倩成婚时怎麽没有拒绝?思来想去都觉得这问题是烫手山芋,况且父君健在,此事他也出不了主意。
「宁儿,你可想清楚了?」沉默良久的青阳玄总算发话,只见青阳宁坚决的点头,他沉重的阖上眼,「昙儿曾说要让你决定自己的婚事,成婚非儿戏,你若执意要嫁,父君绝不阻挠,但父君希望你能幸福。」
「此生无悔。」眼前的青阳宁又红了眼眶,她想若她的爹爹还在世,也会像他一样吧!她会夺回本该属於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