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倩,现在放下刀子我还可当一切未曾发生。」白弘玉罕见的拔出腰间的配剑,剑刃锋芒在烈日照耀下更显冽寒。
苏倩闻言大笑,却比哭还难看,「其实你从没爱过我吧?会娶我是因为我爹,人死情灭,我应该要明白呀。」
就在此时破庙外头的上空响起非梦然军队专属的信号烟。
「杀──」漫天杀声震彻云霄。
白弘玉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
「苏倩,你做了什麽?」白弘玉直觉不对劲,今日所有的一切像是早被精心策画的一场局,而他们却浑然不觉踏入其中,越陷越深。
「她布下的是杀局。」本心悄然无声出现在白弘玉的身後,魔性般的嗓音缓缓绕在他的耳边,「是一场能够杀死所有人的死局。」
本心的出现,让白弘玉浑身上下竖起汗毛,迅速朝後退开一大步。
「是你!你操控苏倩?」白弘玉忽然间好像明白眼前所有的一切,只是他不愿相信这竟是事实!
本心似笑非笑,摇头晃脑笑着纠正道:「非也,吾可从未操控她,一切皆依她的本心而为。」
「所以便陷害我当着替死鬼?苏姑娘,你可真心狠手辣。」滚滚烟尘中,音岚扶着仅受轻伤的青阳昊出现在众人眼前,白弘玉见到两人安然无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苏倩,快放开宁儿!你可知你犯下的是通敌叛国罪?」青阳昊看见青阳宁被苏倩拿刀挟持,怒意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惧怕苏倩一个失手伤了青阳宁。
苏倩闻言冷笑一声,「不可能!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而本心一见到音岚不免皱眉,他最引以为傲的迷离万象阵竟没有困住这人类?
看见本心一脸疑惑又不敢置信的脸,音岚不屑冷哼道:「世道万象迷离,又何止你阵中的变化。」
虽然音岚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本心的阵法岂可轻松应付,其中凶险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你没死倒算你命大!那就让你在她眼前死一回!」不等苏倩指示,本心随即上前对音岚展开狠戾攻势。
而音岚刚从本心的迷离万象阵脱困,赶至破庙时又帮着禁军及暗卫杀出重围,在体力上已可说达到油尽灯枯之境,现在支撑他的是他的意志力。
青阳宁见状趁空使出生平吃奶的力气,一把撞开苏倩,跑向众人。
但苏倩哪里肯放过青阳宁,自是紧追在後,眼看差一步就要将青阳宁给逮住,横空射出一飞箭挡住苏倩去路。
苏倩认得此箭,她不会忘记这箭法出自谁之手。
不远处一阵马蹄踏声朝着众人靠近,最後停下时,来人也脱下头盔,此人正是平南侯苏哲。
「倩儿!你这是在做什麽?」苏哲轻松跃下马,不顾危险朝着苏倩奔去。
「哲叔,倩儿什麽都没有了──」一见到苏哲,苏倩泪眼婆娑跪在他面前,苏哲原本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终究还是不忍心将这一巴掌落在苏倩脸上。
「倩儿,你这是何苦?」苏哲饱含沧桑的双眸此刻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盯着苏倩,他自年少便跟着苏靖征战沙场,十分敬重苏靖,在他战死後也将苏倩视如己出,想不到苏倩竟因一己之私闹出这场风波。
「你可知你如此为之,犯的是通敌叛国这等诛九族大罪?」苏哲在苏靖去世後将苏倩捧为掌上明珠般疼惜,虽然年幼丧父让她个性稍微骄纵了些,但总还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不想这回却犯下此等重罪。
苏倩被苏哲问得说不出话来,自知无颜面对苏哲,只得低首顾自垂泪。
「回答哲叔!你可知道你如此便是将大哥的一世英名毁於旦夕?」苏哲气得面色涨红,差点没晕过去。如今这局面,苏倩也算是骑虎难下,事情虽还未到最糟的地步,但苏靖唯一的血脉,他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本心根本未将音岚放在眼中,看着苏倩犹豫不决有些恼怒,轻而易举从音岚的攻势中脱身来到苏倩身边,「如今也是无可回头,难不成你想反悔?」
苏倩听本心此言,想起自己与本心联手的初衷,父亲战死,帝族青阳氏对苏氏的亏欠,以及她汲汲营营的一切,都被摧毁掉,她如今只能放手一搏!看着苏哲眼泛泪光,她心中纵然不舍也已下定决心,於是她跪地对苏哲行三叩首之礼,「哲叔,倩儿此生亏欠,来世再还。」
苏哲脸上老泪纵横,「傻倩儿!你这是何苦!」
「平南侯,如今你还要袒护叛国逆贼?」青阳昊冷眼盯着苏哲,他老早看苏靖旧部不顺眼,仗着军功显赫时常在朝廷上指手画脚,上回还在父君寝殿高喊清君侧,眼下或许是个清理门户的好时机。
苏哲听青阳昊的语气,怕是没有如此简单放过苏倩,甚至还有杀意,於是即刻跪地叩首哀求,「恳请太子殿下放过倩儿,她可是苏靖将军唯一的血脉啊!」
「苏靖将军为国捐躯,可谓守护梦然江山的一代名将,而其女竟有谋逆叛国之心,相信苏靖将军地下有知,怕也是不认此孽女。」苏倩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更企图谋害帝族,若姑息,帝族威严何在?又如何杀鸡儆猴?思及此,青阳昊眸光转冷,苏倩必须死!
苏倩一听青阳昊提起已故苏靖,情绪已然失控,「住口!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爹爹!他浴血奋战,到头来也只是为你们青阳氏作嫁!」
原先从苏倩手中逃出来的青阳宁一直在旁沉默不语,她和苏倩自幼相识,京城贵胄中也就属苏倩和她感情最要好,她至今仍不敢置信她设下此局,「苏倩,我最後问你一次,你当真要谋逆叛国?」
苏倩娇艳的脸容浮出一丝冷笑,一步步走往前,「这是你们青阳氏逼我的!若是你不和我抢夫君,我何须沦落至此?是你!青阳宁亲手所逼!」
「哈哈哈!妙哉妙哉!」本心看着苏倩越来越失控,心底的兴奋无法掩饰,「苏姑娘,让吾见识你的决心。」
苏倩像是着魔般,明艳的面貌蒙上一层嗜血杀意,最先察觉怪异的是音岚,但当他欲出手阻止时已为时已晚,只见本心将手掌放在苏倩的心後,强烈的杀意四散,两者似要融为一体。
「不好!」音岚一见苗头不对,不顾体力已然透支,硬是强行催动灵剑布下七星灭魂阵,本心一眼便知音岚的心思,但也毫不忌惮,反倒发笑,「区区七星灭魂阵对吾可无半点用处。」
此刻本是晴空万里的天候,倏地大雾弥漫,甚至还渗着一股阴冷寒意,连本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迷雾之中有一穿着深黑长袍的人影缓缓走来,每踏一步,阴寒之气便随脚步蔓延四周,而一旁的青阳昊及苏哲等人像是被下迷药般,纷纷瘫软倒地不起。
「侍鬼?」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几千年前也曾朝夕相伴,本心在他尚未现身之时已认出他。
凭着这股熟悉的气息认出来者身分的不只本心,还有音岚,但他不解侍鬼尊为何会在此时现身人界?
果不其然,来者正是侍鬼尊──宁域,他踏出大雾便直朝着本心走去,「记性不差,还记得本座。」
本心咬牙切齿道:「冥君的走狗,吾怎敢忘!」
语音刚落,本心随即被宁域掐紧咽喉,而仔细一看,侍鬼尊的手上还有着湛蓝色的火焰。音岚曾听闻冥界有传闻侍鬼尊宁域的独门绝活乃是与不灭焰齐名的午时火,据说如烈日无形,但却阴寒至极,今有幸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而本心可非板上鱼肉,自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正当宁域和本心斗得你死我活,苏倩悄悄展开行动,她用小刀划开手腕,顿时血如泉涌,当鲜血落地,像是催动某种阵法,刮起强风吹散浓雾,但尘烟四起也让众人张不开眼。
「以血为引,以身为祭,魂魄尽散。」当苏倩语落,以她为中心,强光直射青阳宁,阵中猛地窜出一只巨蛇,吐信朝青阳宁大张血口,白弘玉见状将青阳宁护在身後,无奈此阵乃是本心集千年灵力所成,依凭白弘玉如今修为若想抵挡无疑是以卵击石。
「阵眼!」音岚知道光凭白弘玉,可能无法应付那只吐信巨蛇,他现坐镇於七星灭魂阵的阵眼,无法出阵相助,但若白弘玉和青阳宁进入阵中,可就在他的保护范围内,料巨蛇胆大包天,要想强闯破阵也需要一些时间。
白弘玉也算聪慧,一听便明白音岚的心思,未加思索便拉着青阳宁直入阵眼。
原先要攻击青阳宁的巨蛇,在她进入阵眼後似乎有所忌惮,只在阵法之外大甩蛇尾,吐信叫嚣,在旁观战的苏倩气得怒瞪本心,但本心仅使个眼色,便继续和宁域过招。
两者过招不下百回合,但依旧未有胜负,本心像是早算准,「好些年不见,不知是侍鬼你不思精进,还是吾功力大增。你的时辰可不多了。」宁域沉着脸没有回话,他最多只能来人界一刻钟,再久,他的阴寒之气将会引来众鬼群聚,恐有大祸将至。
况且他还是瞒着冥君私闯,终究他还是太过鲁莽,未料想到嗔恚之鬼的功力竟与他不相上下,而他竟无法在一刻钟内将之擒住。
眼见一刻钟的时间愈来愈近,宁域的心也开始有些浮乱,好几次差点让本心伤着要害,本心也深知若是宁域如此耗下去,未必对他有利,苏倩那女人已献祭於他,他便可达成他的目的。
本心也不打算和宁域硬碰硬,他可得留些力气,等会还有重头戏呢。
宁域私闯人界的一刻钟将至,本心得意的神情掩藏不住,一掌劲风朝宁域袭去,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只能先返冥界伺机而动,离开前他瞥见站在阵中的青阳宁,像是看见不可思议之事般惊讶,随後便化作一阵阴风消失。
「接下来,便是吾清算的时候了!」本心阴鸷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似在宣告死期,看得众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