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陣石 — 第三十一章- 練武

第三十一章-练武

千万人齐瞩目,聚焦如墨夜色。

「五、四、三、二、一」

倒数尽,喷闪出万光,绚烂璀璨,交杂千尺高空,成黑幕中的五光十色,泼洒各色金粉,收拢,奔散,慢慢散尽,此起彼落,紧接收拢,再次洒染,绚烂交织,金银为主体,红黄蓝绿为渲染。

「哥!你看!烟火好美!」郑嫣妤穿梭在人群里,眼睛直盯着天际。

「嫣妤,你小心!别乱跑!人很多,走丢怎麽办?要是爸知道我偷偷带你出来看跨年…」

「爸不会知道的,他早睡啦!」

「好…好,烟火快结束了,我们快回去,否则走不回家了!」

「哥…谢谢你带我来看烟火。」郑嫣妤笑着,眼神闪着感激。

他笑,夹杂宠腻和无奈。

「谁叫我是你哥呐!」

回忆被点燃,忆起,终有忆尽时,梦醒了。

睁眼。

郑嫣妤醒来,薰烟袅袅,宜人沁香,随窗风飘拂,一屋子花香。

她望着桌旁那只花型香炉一会儿,愣着神,等待思绪回归。

那一夜,跟着成天青一同赏灯夜游,看到绚烂烟火,虽然色泽仅有闪金、闪银两色,虽没有现代的五色艳丽,但足以安慰自己思归的心,就如李白那诗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在异地看到月亮,如同看到故乡的月亮一般,不无一二,只是时空错换,恍如隔世,恍若梦境,不能自拔。

那看完烟火之後呢?

记忆如薰香,继续慢慢昇冉,缓缓浮现。

那时我们觉得烟火燃放的时日、数量有点古怪,一同查探时,却闻到奇怪的香气,让人头晕目眩,他护了我,用衣袖把我罩住,用锦帕摀住我半张脸,我虽觉得好些了,一起走了一段路,但瞧成天青脸色不大好,怕他晕了,不能带我回来,也不知哪来的想法,尝试逆转寒凌掌,把自己的气传度给他,换了他的气过来,事後回想,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做到逆转掌法。

因此换我被怪香迷昏了,睡到现在。

屋外晴朗,阳光偏至。

看来我也没睡很晚啊!

出去晒晒太阳。

走出偏屋踏至院落才发现此处地势偏高,所有月阁景致几乎尽收眼底,往下看去,瞧着张汜宗领着一行人,正在练拳。动作整齐划一,铿锵有劲,踏起尘烟,顿足有声,每拳每掌,破出气流,每秒一动作,错落有致,一招一世界,招招相扣,不带任何停歇,就如同她曾看过的街舞表演,舞步踏足,扫腿挥舞,摆荡手臂,亦柔亦刚,暗劲藏力。武与舞同音,想来也可能同宗同源。

张汜宗带领的几人,不知练了多久,脸上的汗珠如露凝结,滴落,将她的思绪打回了身处之地,她看愣了,想起成天青说过要教她武功,现在教学现场在眼前,机不可失,便抬起手脚也跟着笔划起来,但只能形似,却做不到意同、劲同。

一个模样的花拳绣腿,笔划认真,全拳不到位,马步也扎不稳,踢腿无风,出拳无劲。

「哈哈哈…想我成府大费周章比武招亲,却招到一个脚不稳,手无劲的女人,传出去便要笑丢人大牙啦!」

郑嫣妤听到身後音,嘟起嘴回头,果真瞧见成天青负手正笑弯腰。

「是…是!我什麽武功都不会,哼!」郑嫣妤跺着脚,倒是振起不少烟尘来。

「别…别恼呀!我只是未曾想你真的什麽都不会呀!」成天青笑意仍在面上。

「你还怀疑我,现在信了吧!就尽管笑话我吧!」郑嫣妤气鼓鼓,脸面飞溜上绯色。

「先别忙着练拳,你先吃点东西吧!你该饿了!走吧!」成天青领着她,走下台阶,背转过去,身後的手,如魔术般,多了两把剑,一把是郑嫣妤的春寒剑,一把是成天青自己的君骨剑。

郑嫣妤跟在後头,瞧着成天青的佩剑,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他的配剑,剑鞘上繁复华丽的花纹,像藤蔓攀附,绽出,簇拥整个剑鞘,但不知剑鞘下的剑身如何。

紧跟着他步下阶,绕过石景,又是一房一院,院中有石桌,摆放餐点,一碗粥,五碟花形,清粥淡菜。

「坐。」成天青摆手。

郑嫣妤坐在石椅,冰冷传上肌肤,打了个寒颤。

粥是暖的,隐有肉末,姜香调合,身子很快就暖了,阳光发暖,暖风吹起,吹开夏末秋初满地花朵落叶。

「你那夜为什麽度气给我?你都要晕了!你不怕?」成天青眼瞧着她咽下最後一口粥後,开口,这句话等在嘴边一夜了。

「你如果也晕了,我们都回不了!」郑嫣妤放下粥碗说道。

「不怕我…非礼你呀?」成天青牵起一抹笑。

「呃…我没想到耶!」

笑,两人皆笑。

瞧着碗底朝天,他开口。

「你瞧着!」

成天青起身,取剑,向前走五步至空旷处,举剑,划空。

剑声鎤鎤,金属铿锵,震在虚空,劈砍如风,暖风如晴。

只是舞来舞去就相同的那几招半式。

「记下了吗?」

「我…试试。」

原来是要教我呀!刚刚还看傻了眼。

「所以,连剑都帮我备好了。」

郑嫣妤拿起桌旁的春寒剑,春寒剑出鞘寒光乍现,郑嫣妤试着重现成天青刚才示范的剑招,只能舞出半成模样。

「对不起!」她歉疚,她以为自己记得清楚,但是手脚不纯粹听自己使唤。

「不用道歉呀!你正在学,那能一学就会,多试几次就好。」

「我…怕我不是那块料,我运动细胞很差的。」她怯怯然。

「你再瞧瞧。」

这次他讲解了

收拢,出剑,手腕放软,出挑要快,当空挥出,顺势劈砍,转身带剑,横扫落叶。

烈日当空,破空如势。

明白了吗?

郑嫣妤额间滑落一滴汗珠,认真、谨慎、紧张、凝神贯注,无语,那剑招对她真的高於於她的理解,大於她的身体负荷,她不得不全神投入,期望博得一点点相似。

成天青也注意到了,她的勉强,但若她连这样的剑招都使展不出,往後的剑招更不可能学会,剑招虽不能太难为难她,也不能太容易,随意给人拆招,学了也无用,无助防身,他也踌躇许久,但她需要尽快有一些武技在身上,她的处境很危险,很尴尬,外头对她不测的人太多,她若不能防身,将会随时笼罩危险之中,我能护她一时,但我不在时呢?敌暗我明,至少,要做到敌方难於伤她。

看着她接连使的剑招,虽不能使出半成力,但若勤加练习,将速度提高,倒是能绊住对方一阵子。

郑嫣妤很努力回忆剑招,但记忆一直消散,舞得凌乱。

成天青再次舞剑,让她看清,让她跟着练。

嫣妤只能一直不断瞧着成天青示范的模样,握着春寒剑笔划着,渐渐两人剑招模样越来越相似。

不同的是,春寒剑触手生寒,破空疾冷,郑嫣妤始终施展不出如成天青那晴空暖风般的剑风。

这让她有点泄气,明明他这麽努力教她,她也努力练了,而且越练剑风却有稍减的样子,她开始心慌了,手微抖,剑竟脱手而出,朝成天青飞去。

「啊!糟了!」她怕伤到他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

只见成天青不慌不忙,脚一踏乘空,以君骨剑当空一挥,侧横一击,控住春寒剑,左手握住,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落地时手握双剑,恍若谪仙降临,衣角飞扬,带起烟尘,散出暖风。

「你…没事…没事就好。对不起!」郑嫣妤落下心中石,反成内疚感,汹涌而上,窜升鼻间,酸楚混合气馁,夹杂气恼,成了泪珠,一颗颗滑落不止息,

「从没见过暗剑伤人的竟然还哭了。」成天青无奈的向她走来,一时半刻还不知怎麽安慰。

郑嫣妤手捧着脸,遮住哭脸,自信心被打的碎碎的如夏日消暑的挫冰,不只碎,还化成水,不成形。

「我永远都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好,我什麽都不会,什麽都不如人。」她一番丧志、丧气、扎心的话语,随着泪被甩出。

「你哭可以,这些胡话,不许再说了!」成天青随手把剑置放於石桌,石桌撼动了一下,。

「每人都有能做与不能做的事,也就是熟於不熟之分,时间久了自然能熟,若不能,再换个学,总有个能使的,也不用与人相比,能守住自己就好了。」成天青朗声喊着,眼神如鹰不移她身上。

她静静听着,泪慢慢止了,从指缝看出一点光,一点亮。

「我…真的可以吗?」她抽泣。

「不要怕坏了事,坏了再换个试。」成天青一板正经。

「这…是绕口令吗?」她缓不过神来想那个字是那个,因为方才专注练武而耗神,又因情绪大起大落而耗气,思绪开始难以聚焦,累了!身体跟精神都累了。

他无奈拉平了嘴角。

「你累了!今天就练到这儿,明天再继续。」

转身拿剑,原本要走,又说了一句。

「明天一定会比今天更好的。」

阳光闪亮耀眼,均匀洒落在地,在每颗尘土上。

郑嫣妤放下掩面的双手,擦乾眼泪。

「谢谢!」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笑着转身看着泪痕渐乾,眼睛微红的她。

「走吧!去用午膳。」

兰晴来了,撞见成天青。

「少爷,可以用午膳了,您要在那处用?」

「就在锦池间凉亭吧!」

「噢!对了!晨芳院的石桌那儿,收拾一下,我先带嫣儿过去了。」

成天青拉着郑嫣妤的手,落下了两句话。

「嫣儿…是郑姑娘」兰晴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晚了好几拍後,才张大嘴窃笑着,边笑边收拾着早膳的空盘。

「咦!不对呀!早膳只有一份,没料想郑姑娘什麽时候醒来,没准备郑姑娘的份,那少爷跟郑姑娘?谁没用餐?还是…各用了一半?可只有一双筷、一只碗,怎麽…各用一半呀?」兰晴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朝着厨房走去,赶紧吩咐人出菜到锦池凉亭,心细如她,又让厨子加紧再烧个菜,待会儿再补上。

郑嫣妤跟着成天青走向锦池,经过熙园,心中突然一阵纳闷感犹生,心中疑问如细胞分裂,快速到她来不及思考。

我在哪里?不是月阁吗?他说带我回月阁的,而且我瞧见张汜宗了,但熙园在眼前?

她被弄糊涂了。

「我们怎麽不是在月阁?」她开口了,眼睛停留在熙园入口的石匾上。

问句一出,开启了一系列事件的叙述。

「嫣儿,你其实睡了很久,睡得很沉,连我带你回成府,你都没知觉。」成天青同郑嫣妤看着熙园的匾,像是看着母亲的眼神。

郑嫣妤瞪大双眼,震惊又疑惑地看向成天青,他依然看着抬头看着熙园,没看着她。

「我们在月阁请了古大夫,他说,你是中毒了,他无法解,你跟当夜其他人中的迷烟不同,那些迷烟很快就能自己醒来,而你中的是罕见的迷毒,没有解药就会一直睡去,真的有人要针对你,对你不测。」他眼底阴沈,语气平淡。

「我带你回来,是因为熙园内有解药,不能携带去月阁。」

「我睡了多久?」郑嫣妤小小声问。

「五天。」

「这麽久。」

「我…大家都吓坏了,才想着带你出去开心一会儿,却是扛着你回来,你都不知我多自责。」成天青依旧不敢看郑嫣妤。

「嫣儿,幸好你没事。」

成天青略过那五日的惊险不说,略过那迷毒的名字「繁蝶入梦」,此毒使人沉睡,犹如活在梦境,若无解药,至死都将在梦中,这是蝶族的秘毒,只有蝶族人能制、只有蝶族人有法能治,蝶族人善制各式迷毒,若母亲还在,她不必睡那五日,母亲定有更好的办法解毒,所幸熙园栽植许多蝶族解药之花,当初植花只是预防万一,没曾想真用上了。

那五日,郑嫣妤白天日日睡在熙园,吸收熙园百花香气与药性,让百蝶扑身汲取毒素,这法子是蝶族百毒驱散法,他曾见过母亲以此法救过父亲。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毒竟来自母亲族人,他不愿相信是蝶族人下的狠手,他难以相信有人利用了蝶族的秘毒来为非作歹,而且自己也差点就栽在这上头。

「若嫣儿没有度气给我,躺着的便是我,或者我们。」

「幸好,我想到度气给你了,不然,後果不堪设想。」她笑了,抬头看看艳阳,微风袭来,带来数只蝶影来。

「谢谢你!你救了我。」成天青眼神如阳光照来。

郑嫣妤投以回应的微笑。

「对了,为什麽我看见张汜宗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月阁吗?」

「我让他回来的,让他训练府上侍卫,成府需要加强防卫。」

转过廊角,锦池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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