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肢体僵紧的百绯已经没什麽力气纠正他那毫不约束的话,只心系着在树林被分道的段兰律。
喘了几口气,紧抓臂膀想压制被绑绳过久而颤抖的肌肉。「快…去郡司守,找人救段大人……」
这话听得他两人一脸糊涂,红百绯见状正想询问就听几许马蹄声来到。目光一撇才认清原来方才跟上她的官兵就是郡司守的人。
这不正好吗。
「几位……」
「看来红将领已然无碍,你可知段大人在何处?」
这问话让红百绯不用想便明白,许是在离开前武门时就被发现不对劲而有官兵追上来,只是仍来不及。
「我与段大人同乘一车,却在途中遇险被黑衣人劫下,段大人被带进树林,可有寻着人?」
方桓的手下一听脸色各个不对,其中一人便答:「我们随方大人追上树林处搜索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大人便派我们分开寻找才找到红将领,还未找寻到段大人。」
一听,红白绯连忙起身,却险些踉跄摔地。「方大人可还在树林处?」
「方大人他……」
「围起来!」方桓的手下未说完,就见方才在街上巡视的官府人马围着他们。
「怎麽回事?」这不明就里的包围让她还没理清,就见叶螫跟罗信一步上前挡在自己面前。「你们……」
「官府正在街上大肆搜索段大人呢。」叶螫悄声道。
这话让她更是不解,「为何?」
方桓的手下同样疑惑,便一步上前询问:「官爷,发生何事要包围红将领?」
「瞧你们也是郡司守的人,怎麽没收到郡司守发出缉令吗?」
「缉令?缉令谁?」
「三纹阶品的段大人,他觊觎郡司守人手薄弱藉由官牌提调犯人延寒霸,之後打昏留守之人,趁此将人带出郡司守,如今城内上下都在找段大人。」
红百绯听得阵阵惊然,方桓的手下也各个看向自己。即便不想多做揣测但她也看得出现下情况以及叶螫跟罗信挡护在前的用意。
「加上听你们对话,想必这位红将领跟段大人方才正在一块,这自然必要让她走一趟衙门了。」
果然!
她成了一个重要目击证人以及是否为『共犯』的可能。毕竟,自己是段兰律消失前最後与他在一块的人。
「既然是郡司守的命令,而红将领也是最後看到段大人的人,那麽就必须劳凡红将领走一趟郡司守了。」方桓的手下边说边要上前,却听衙门的人阻止,「慢着,我家大人说逮到人得先进衙狱,不得让你们郡司守随意带走人。」
方桓的手下眉头一蹙,并不想让步。「缉令既是郡司守颁下,衙门只是辅佐并无主导权力,何来入官衙之说。」
「要不是你们郡司守办事不牢靠,桶了这楼子要我们衙门来亡羊补牢,公事公办,郡司守要人也得到衙门来调拿。」说完便一步上前要拿下红百绯。方桓的手下怎可能就此让步便是上前挡住。
这僵持画面看得叶螫啧啧称奇:「啧啧啧,不过就是个人也能这样分来分去的,看来官府跟郡司守关系不好阿。」
红百绯可没看这种戏的兴趣,便拖着疲累的身子上前越过叶螫跟罗信。
「喂…喂,头儿!」叶螫余光瞧那身靛蓝身影,想阻止却是来不及。
「无需多做争辩,小将跟随衙门回去便是。」
「红将领!」方桓的手下想阻止那身凛直不怯弱的身影,她却一无反顾直接走向衙门的人。不过又回头朝他们道:「眼下重要的不是我在何处,而是段大人到底人在哪里才为首要,几位还是继续搜索找人吧。」
「这…」虽然不愿就此妥协,但依她所说也不错,便只好作罢。「红将领放心,之後方大人一定会到衙门一趟的。」
她颔首示意。在他们走後看向叶螫跟罗信,指示道:「回去跟枣姨报跟声,说我在外几日便回府中。」说完便要跟衙门的人走。
「你说几日是多久?」红百绯回头看向说这句话的叶螫。他眼神中透露着一股不安份。「我可不信任衙门跟郡司守的人,有必要的话──」
「罗信,劳你这几天跟着叶螫,别让他闯事了。」她说得认真甚至强硬,似乎知道叶螫并不是玩笑之话。
她望着叶螫即使不做言语的嘱咐,可眼神里的警惕仍是表行於色。只因为她知道叶螫的个性与自己相反,不在乎上下关系也不理会官位上的权衡,他很单纯的只维护自己在意的人,即使要力抗权位高崇之人也在所不辞。
在留下叶螫跟罗信之後,罗信望着叶螫那一直盯着被带走的红百绯,原有的轻挑眼神却变得严肃。
啊呀呀,这眼神可不是开玩笑的阿。
随即叹了口气一把揽过他的肩。「在头儿被放出来之前,我跟你回家睡吧。」
叶螫一听,嘴角轻笑:「两个人大男人搂搂抱抱睡在一起,我宁愿去花楼找美人睡呢。」闪过他搭肩的手嬉笑地就要走,罗信也没打算让他一个人。「去哪呢?」
「去跟枣姨回报一声阿,不然会被宰的。」
「说的也是。」
夜下的街道两人一前一後走着,心里却怀着不同心思。
与此同时,城门那处受衙门跟郡司守追找的段兰律,正昏睡在驹车内浑然不觉自己处於什麽样的情况之中。直到不断颠簸的晃动摇醒了他,迷糊朦胧间只觉得昏头晕向让他感到作恶。
想起了自己在树林时闻入迷药昏睡,可现下又被放在某辆驹车上。真不知是哪位孟母想三迁把他移驾去哪个好居勤读向学阿。虽是这麽调侃自己,但他不得不在意起右肩上被压沉的重物,以及熙熙攘攘零碎的喊叫声。
「停…下,快停……」、「你…逃不…了……」这忽近忽远的吆喝,以及始终不减速度的驹车让他只好强打起精神,得搞清楚现在发生何事。
就在他撑起身子坐正将肩上重物随意往旁边一推,驹车猛然停止,刹那间好不容易止住身子往前倾,可身边的重物又朝自己压来便本能伸手抵住。霎时,一股腥浓的气味让他闷吐一口气,才蹙紧眉头心中便有股大事不妙的骚动感。
在还未看清身上压着的重物,手上的黏稠感以及扇门被一把拉开,眼前出现衙门的人直吆喝喊着:「找到段大人跟延寒霸了。」、「段大人杀人灭口了!」
这声杀人灭口,让他终於看清自己手上的黏稠感,以及身上压着的重物到底是什麽。
原本应该关在郡司守的延寒霸竟然与自己坐在同个驹车里,而他却了无生息、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
腥浓的气味以及黏稠的液体,都来自延寒霸口中吐出的血以及腹中流淌不绝的鲜血。
他愕然而惊,眼中满是荒唐之色。
待他被衙门的人给拖出驹车压制在地上,此刻,他却是理解般倾笑而出,哈哈做笑不停。
这下还真是被彻底陷害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