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惜緋如金》 — 【章肆】之三:接轎耀和宮,乍驚婚旨(三)

但孙怀季也不是省油的灯,怎可能听她这般修辞就全然相信。但他也明白她所言用意无非是不想得罪文桧,不管怎麽说文桧到底还是太子妃的兄长,以一山靠一山来说,太子妃身後还有主后做依靠更不可能去得罪,不成文的势力就是如此在这朝廷中四处滋长。反观这小将军什麽也没有,只有失势的红氏族以及勉强用自身能耐获得的三等军职,怎麽说都惹不起文桧,也只能默然被欺压。

倏然他念想一转,目光朝方桓看去。这男人对人总是离冷几分,剩少的一分柔和似乎是给了这丫头,不过这男人也太拐弯抹角做事了,真是费工啊。

方桓见孙怀季突然一副了然於心模样,甚至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禁让他背脊有些发冷。

「行了,那家伙打的主意苍也能明白一二,说来是苍也多少枉纵他了,让你只能闷不吭声吞下。」

「陛下……」话未说完就见他抬手制止。

「四十至八十人是吧,苍这就为你捎讯给文桧,但能拨多少人苍就不敢保证了。」

孙怀季的话让她既惊喜又开心,立即频频点头。「是,只要愿意给微臣,不管几个都好,多谢陛下!」

见她开心的都快跳起来,孙怀季不由得失笑朝方桓说:「选择文官当对象看来是选对了,不然又选一个武将那可就不得了了。」方桓一听,恭敬的低首像是无声道谢。

孙怀季见他不否认反而敬谢模样,看来是真心想替这丫头找个好夫婿。目光睨向还在因为得到新人而兴奋的红百绯,不由想挫挫她好心情,道:「丫头,这新人拨是拨给你了,但夫婿也是得找成了,明不明白呀。」瞬间,那原本乐上枝头般的笑颜立刻僵化,模样十分逗趣。「别想能拖便拖,如果拖到你回西界还没来跟苍报备你属意的对象,苍就自行帮你决定了,苍可是打定让皜儿与你成婚的。」

这轻描淡写的威胁让她哽吞口唾水:「微臣明白,定会在回西界之前让陛下为微臣颁婚旨的。」

瞧她说得急切,一副就怕他真要把皜儿推给她,不禁莞尔一笑。蓦然想起一事便说:「既然只要文官都可以,那就来参宴吧,主后过几日就要办寿宴了,到时各地的文武百官都会前来祝贺。你所幸就在这其中选个文官做夫婿吧。」

红百绯一听双瞳大瞠,连拒绝都还来不及就听方桓发出略为生涩的笑声。「不亏是陛下,这下红将领就算脸皮薄也能光明正大的选夫了。」甚至还拍掌迎和,更让她张口无声仅能吃空气的份。

「小将军,你可不愿意?」

闻声,也不敢真说不愿,便执起双手交叠於额前,身躯朝前一弯。「微臣谢陛下厚爱。」

见状,孙怀季点了点头:「稍会苍让礼庆部发昭帖到你宅子去。记住,那日可别穿的太男人样了,选夫同时也是让对方选你呢。」这声警惕让红百绯尴尬无语,只能像个木娃娃般点头。

「说来这趟回来可见过太子跟太子妃了吗?今日见你一面也让苍甚念以前,小时这宫里总是禹儿、你还有琳嫣追逐的嘻笑声呢。」

提起他们,红百绯倒显得神色冷静。「微臣只跟禹太子先见过面,还未跟太子妃见面过。」

「这样阿,在身分权位上你自然是无法常入宫中,不过恰好主后的寿宴上,兴许就能见上太子妃一面了,苍甚是怀念你们一起欢笑的过往阿。」

那声『怀念』让红百绯无奈微扬一角,目光隐透一抹怆然。「微臣……也甚是想念呢……」

待又一阵寒暄後,在退出清德殿时她随即一把抓住欲行离开的方桓。眼前人接着侧眼,睨向自己结眉瞪目的脸。「还不服气?」

他的话让她嘴角颤抖,随即一步迈到方桓身前,昂首冷言:「试问哪里该服气?又是哪该服得起!」

见状,方桓伸出一指抵着她额头,一使力将她推离一步。「有兵给你,又能让你进宫,以上二点就该服气所有不应该服气的地方。就这样,不见。」刹那,他衔退一步、脚跟一蹬,人就跃下十多阶的梯阶。红百绯一时不察未来得及抓住他,眼见待他站定後头也不回的奔走。

虽错讶他就这样逃走,但她也没想就此服气。自己跟着蹬脚一踏,立刻跃下阶梯紧追他在後。两人欲奔、欲跑、欲跃的穿梭在宫内四周,彷佛他们身处在自家园院嬉闹。但这只是在外人看来如此,她现下可是抱持着不敬会被责罚的决心,定要方桓给个交待不可。莫名其妙自己得在回西界的期限内找到一个夫家,不然就要被陛下擅自指婚。

真是要疯了,她可不是闲着没事做,在家相夫教子的料。

可这宫内追逐战即使她奋力想抓住方桓一角,但以武学来说仍是方桓技高一筹,本以为在某个拐弯处就能逮到他,却没想到还是扑了空,还真是连个衣角影子都消失的乾净。

待她稍冷怒火眼抬张望四周,却不见什麽人出入此处,这地方让人略感陌生。目光扫望周遭只有丛生的花草与一棵老树,以及一处必须细看才能发现养着几许残生莲花的池塘,其余周遭便是墙瓦,墙面处多是斑剥裂痕。

依猜想她应是闯进宫中偏隅一处,或是某个废宫的隅角。毕竟这格局不方正又显得曲斜且无通路,像是墙与墙之间的隔地。

这方桓大人也真是用尽全力不想让她抓到,竟然还跑到废宫里来。

待呼吸平顺後本打算依原路走回去,却在转身刹那耳边传来一阵嘻笑声使她征楞止步。

这废宫怎会有人的笑声?

心感狐疑,不由得转身找寻那断断续续的声响。不过因杂草丛生其实不好辨识,必须眯紧眼细瞧才看得出,原来那斑剥的墙面有座半掩开来的窗扉,隐约能从窗扉瞧见似有一抹女人倩影。

让她惊讶的是,那抹身影让她略感熟悉。不禁下意识地走下石阶想更仔细看清……

霎时,她握紧双拳、瞠目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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