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是右脚一伸将酒杯接稳在脚背上,接着像踢蹴鞠一样抛上空中,接住。「姑娘,杯子拿稳了,这一摔可要赔不少钱呢。」不甚端庄地打了个酒嗝,戳了下燥红的脸颊。「哎,这下真的喝多了。」随眼探向还惊魂未定的段兰律,露齿而笑:「吓到姑娘了,真是对不住。」语落进而伸手摸向他脸颊轻抚。「真好摸,细细滑滑、柔柔嫩嫩的,呵呵……」
「亲主,没事吧。」屋檐上,已嵨由上睨下探问。
段兰律尚且回神摆手一挥,目光落回这似乎不怕摔死的女人身上。
喝醉後连行为都与平常不同,很是淘气呢。
深吸口气稳稳心神,见她摸得起劲,还真一付没个分寸。「红将领,你不知道摸本官的脸是要付出很高昂的代价吗?」一把将她手拉离自己的脸。
「哦?要多少银子呢,虽然我是个军队的将领,但薪俸还是有限,别狮子大开口喔。」
瞧她偏头嘿嘿笑得痴傻,倒也能摸清她酒後性子几分样。见她蹲站在栏上摇摇晃晃却仍不掉下去,看来下盘底打得很深,不过不管怎麽说还是危险了些。
「你这般摇摇晃晃的,看得本官都晕了,快下来。」没多想便一把拉住她手离开栏上,随而自己上前扶住她腰间避免跌倒。
本以为这样就好,却没想到换他不安全。
简直就像醉汉壮胆,竟然探手摸向他的背脊,还大口大口嗅闻,这下还直接踩在他赤脚上。
「姑娘、姑娘,你好香阿,但怎麽感觉这背脊有点宽呢?个子好像也比我高,我还以为我是全守京女人中最高的了,呵呵。」双眼迷蒙上下揣量他的身型,嘴角傻乎乎笑着。
「就本官看来你确实是守京女人堆中最高的。」说完,脚上的痛感让他无法忽视,接着道:「不过在红将领评论本官身材之前,你不觉得踩到什麽了吗?」虽敞开笑容但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将她一把推开回到位子上,伸脚泡进冷掉的水里洗净。「劝你一句话,戒了酒对别人比较好,本官让人送你回去吧。」
但红百绯却是摇头,「不打紧,家里人不担心。」摇摇摆摆走来他旁坐下,一股浓厚的酒味窜入他鼻间令他蹙眉。
看来只要是武官,不管男女都是莽人呀,一点雅品都没有是把自己当水牛吗。
瞧她捏只着酒瓶摇晃着,段兰律倚着下腮随问:「所以红将领为何独自一人在檐顶上头喝酒?看在你摸了本官这麽多下,也该回回话了。」对此问话她未即答,反而深吸一气手背撑着额前,眼眸半阖迎视桌面。
段兰律瞧她这模样,不禁作想起方桓在陛下面前说过的话。「红将领是心烦徵兵一事才在这借酒浇愁?」挑眉探问却是往不同方向询问。
随即那一脸红通面容立刻抬起,十分疑惑地看着自己。他悠悠酌酒:「国家大事,招榜上人人皆知,何必如此惊讶。」
「是有这麽回事呢……」但也就她不知道。
瞧她露出自嘲神色,不禁令他伸手捏向她脸颊。「官道、武场本就不是一帆风顺,你这自唉自怨的脸一点都不神气,想要一帆风顺,跟上头的人打好关系不就得了,这样你想要多少士兵都能到手。」
「姑娘说得简单,但不明白我的处境为难,我只能逆来顺受。」拉下他手细瞧,细嫩的彷佛连一点重物都提不得,不由得深叹倾羡。「我的手还有可能这般无暇细嫩吗。」
段兰律毫无想安慰她的意思。以这几句对话看来这女人大概自幼小就被周遭的人摆布一切,最後连想反抗都做不到只能处於挨打跟迫榨的劣境,虽不完全错在她身上,但既然她想靠压抑抚平外界给予的不公,那麽也怨不了现下的处境如此。
倏然,一抹粗茧的手指倏地抚上他嘴唇,令他不禁一惊,目光瞬瞪那毫无分寸的手指。
「连嘴唇也是好柔软阿,姑娘真堪是一绝美人了。」
瞧她那意犹未尽的摸抚着自己的唇瓣,因醉意而迷离的双眸闪着盈盈水光,双颊也因酒气泛起酡红,仔细一瞧其实也挺有女人姿色,只要换下这身素紧的男扮相的话.....
忽然一股玩心味泛起,他肘撑桌面托着下腮,握住她那不安份的手道:「红将领一直如此称赞本官,是不是也想尝试看看呢?」
闻言,她却是苍然一笑,目光迎视前方。「尝试了之後那个人会愿意用女人的眼光看我吗?应该还是一样吧,毕竟他的目光从来不深放在我身上。」说完,拿走他酒杯一仰而尽。
听着那自问自答般的话语,段兰律略微沉默但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中,毕竟只要是女人都期望获得某人的宠爱跟关怀。只是他好奇的是,自幼小就被自身父亲以男子方式养育,这般成人的她又从哪得来所谓『期望』的目光?
在作想这问题时已嵨也回到房内。他眼扫没打算就此离去简直霸着这不放的红百绯,决定先把问题抛到脑後,毕竟兴起的玩趣心可没这麽简单就没了。眼下她也还真是扎实的把自己误认为女人,既然在不清醒的状态把他误认为女人那也没什麽意思,不如尝试把她弄得更女人一点也甚为有趣。
「已嵨,去问问掌柜的有没有胭脂跟女子服裙,跟他讨一件……」上下打量她几回,「紫檀色应该挺适合的,就找紫檀色的来吧。」
已嵨虽然没什麽表情,但也表明道:「属下尽力而为。」随即人便下楼去找掌柜。
「这已嵨还真是会视时候含糊不明呢。」
「那就表示他虽贵为你的下属,却绝不会是非不清什麽都依由着你,这样才是个好下属。」
突然听到如此正经的话,他瞅向那因酒热而不断朝自己搧风的红百绯。「但是容易惹主子不快呢。」
瞄眼一瞧:「你是那样的主子吗?」
「本官也不晓得。」才轻挑一笑她便又逼近自己。那一副审视模样让他并不觉得失礼反而觉得有点俏皮,接着出手摸向他眉间细痕,喃喃轻语:「不是呢,你不是那样容易不快的主子呢,感觉你对下属也是平等的,是好主子。」
「红将领凭什麽这麽说呢?」虽不爱一直被人碰触,但眼前这红将领总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触碰他,虽然还是有些莽撞、失礼,不过并不让他恶心不悦,眼见他还真是被扎扎实实的当成女人了。
「直觉。」手指轻移到鼻梁,不由得捏了下鼻翼两侧。「真好捏。」
一听,他却是忍不住哧笑出声。「你对本官真是失礼至极阿,以官位来说本官到陛下面前说个几句,你的军甲、官位就会一夕间乌有了。」
「是麽?但是要让我什麽都没有,跟另一个人……不,是有两个人,跟那两个人说更快些。」
「哦,谁呢?」他洗耳恭听。
「也不对呢,讨厌红家的人不只两个人。」她不由得认真的扳起手指细算,模样十分憨实可爱。
段兰律不禁失笑摇头:「唉,这模样要把你拉近染缸里染黑,反而折寿阿。」话甫落耳边便听见敲门声,随即已嵨便拿着一小包袱状的胭脂跟衣衫出现,衣裙颜色恰好真是紫檀色。
他满意颔首,压下红百绯那细数的手指,道:「先别算了,先试试本官替你找的罗织衫裙,能让你变成堪称一绝的美人喔
「美人有姑娘就够了,一枝独秀啊。」抗拒般反扯他手,认真道。
这话听在他耳里简直麻痹,「好好好,本官就好看、绝美,还很邪门,本官就是一枝独秀。」附和她的话,还毫不害臊的加添。瞧她点头用力,又道:「但你何尝不也是万丛一株特别的木兰花。」
红百绯先是一愣,随即紧紧蹙起眉心闷闷不乐道:「为什麽是木兰?我比较喜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