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惜緋如金》 — 【章壹】之三:擎峰山,落難郎君

贼山寨里,段兰律一身银雪白袍坐靠栏边睡着,丝毫不在意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就连被悬吊在诺大牢笼里摇阿晃的也无动於衷,简直处之泰然到彷佛牢笼其实就是他家一样安稳。

牢笼下则有几名綑绑在一起的护卫,却不如他这般安逸,反而紧张地看着周遭对他们恶脸相向的贼人们。

「爹!」倏然,一声甜嗔嗓音从一竹草屋传出。随後见一名灰黑发相间,颇有霸气风范的男人走出,後头跟着一名年轻芳华的姑娘。

「不行!不行!说什麽我也不让你嫁他!」延寒坝一脸怒意驳斥女儿的纠缠。目光望向都被丢进牢笼还能睡得香甜的男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嫌弃。「这男的细皮嫩肉,皮肤白的就跟那些唱戏台的旦角一样,这不男不女的怎麽配得上你阿!」

延萤萤一听,百饶不一的抓紧他衣角晃阿晃的。「爹,就是因为他跟寨里的人都不一样才让女儿喜欢嘛,他可是好看的连寨里兄弟都看红脸了呢。」

一提起这话,延寒坝更是怒气冲天的指着周遭一干恶霸脸的手下。「对!就你们这些家伙看个男人都看到脸红,这男人坏了老子的生意你们竟然还跟老子说不忍杀他,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这一干被骂得灰头土脸的恶人也知道自个儿实在丢脸,一句话吭都不敢吭任由延寒坝骂。

「爹!不管怎麽样,女儿就想嫁他!」延萤萤不让自个爹骂到忘我而忘了正事,硬是又把话题转回来。

延寒坝一听到又是这事,又气又无奈。「女儿阿,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有脸蛋有身材要什麽男人没有,咱们寨里的兄弟哪个不好,你偏偏要选个白面书生,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哪养得起你阿。」

「女儿没要他养也能自个儿养活自己,而且他虽然弱不禁风但他也是个做官的阿。」边说边掏出从段兰律身上搜出的官职令牌。「他配女儿不正好吗!」

「你阿……」

「失礼了,给两位打个岔。」本睡着的段兰律打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由上往下看这对滑稽的山寨父女。「能否给点人身自由,本官可不是咸瓜酱菜说配给谁就配的,不管怎麽说身为人是都有选择的权力。」

「呀!段公子!」延萤萤见他那付初醒模样实在迷人又抚媚,一时之间忍不住朝他尖叫。

延寒坝见自己女儿像个花痴一样的频频对这男人示爱,就觉得当时出寨前没跟天老爷拜个头,才抓来个妖魔鬼怪折腾自己,如果又让他做自己女婿岂不让自己提早进棺材,真不知道带他回寨是好还是坏。

几天前他在郊外荒道与人交易,却好死不死被做官的带一群人马像蝗虫过境一样,一窝蜂的捣乱他的交易,甚至在一时兵荒马乱之时将要交易的货物给全带走,让他白白损失不少。

在查探之下发现在他们据点擎峰山下,固定会抢夺几个镇子的地方官似乎合力要驱赶他们,但即使被讨伐,他也得把这男人所带走的货物给抢回来才行。

不然他怎会甘心!

「做官的,你到底说不说你把老子的货藏去哪了!」

段兰律好生优雅的摀嘴打哈欠,姗姗然道:「都说了寨主那时看到的人不是我,是其他地方官,偏偏你不信硬要把在净浴的我扛来这,这下寨主是真的错过抓到对的人的机会了。」

「还想装没这回事是吧。」延寒坝冷哼一声,陡将腰间大刀猛然拔出朝其中一名护卫砍下一只手掌。瞬地,一道嘶声力竭的惨叫响荡整个山头,一旁其他人脸上怒气腾勃连喊住手。

延寒坝威胁腾腾仰头望去。「再不认就是另一只手了!」

牢笼里的段兰律见状,虽仍一脸平常毫无惊恐之色,但眼中隐藏地晦暗愈然加深。

「爹,你做啥呢!」延萤萤见状,立刻命人替那护卫止血。「您这不摆明让我嫁过去被欺负的吗。」随即朝段兰律小声好气道:「段公子,你别跟我爹一般见识,我一定会很温柔对待你不会像爹这般砍你手脚的。」

段兰律听着她那好似体贴话,却不由得让人背寒哆嗦。而延寒坝更是脸色整个气黑,随即将她手上官家令牌抢下。「来人,把小姐关进房里不准让她出来。」

「是!」

见自己被人抓着往房子里走,延萤萤大喊着:「爹!你不能这样对我,女儿就想嫁给他阿!」

「我就是让你嫁给猪,也不让你嫁给他!」延寒坝怒火中烧大喊,门扉也给紧闭上。他气喘呼呼的指着牢笼。「把他给我放下来!」

手下不敢二话,赶紧把牢笼给放下。延寒坝看着他即使被关在笼子却还是面不改色,一点害怕之色都没有。

当他瞧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邪门。

这男人的脸少了阳刚气味多了文墨的书生气,除此之外这俊容太过艳绝,那额间盘系着靛墨交错的麻花织纹头饰,绵延至脑後乌发的织线串绕几颗响耳的铃铛,其面容如百合般净白,而如此白皙反透他那浅薄冷情的唇瓣如饱润红果实。但,令人更加惊绝的是他那如冬末迎来春神般欲醒的慵态神色,两眸眼周略带起红晕如桃花般色泽,狭长的眼型更贴一股迷离荡漾。

延寒坝蹲下身与他对视。「你到底有什麽企图,老子怎麽看都觉得你故意经过那荒道扰乱老子的交易,现在我们被地方官肃清,在加上你被抓住也好像有意而为,你到底在盘算什麽。」

段兰律勾人的凤眼斜睨他,看来这寨主不笨阿。但他仍装傻,偏首耸肩:「本官只是个文官,在怎麽样都不会蠢到故意让自己被抓在这受苦吧。」

他冷哼一声:「受苦?你这几天来不是吃好喝好,只差没给你栋有屋檐的房子遮风罢了,受苦?哼,是老子才受苦吧,把你抓回来反倒让我女儿像吃了谜药一样非要嫁给你不可。」

「那看寨主你是要带她去看看大夫还是去神庙都好,别一副本官好像很自愿娶你女儿似的。」

「瞧你一副多清高样,现在还不是被我关在这等死。」延寒坝鼻哼一声,大刀敲着铁杆发出响亮敲声。「况且我剁了你护卫一只手掌你也无动於衷,可见你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怎麽可能关在这几天就熬不住。」

「那可冤枉了,虽然本官这皮相很是女人样,但到底也身披个官职,所以即使害怕也不能见於形色阿。」

「少耍嘴皮子了,要你老实招供看来是不可行,既然如此留你又何用,老子决定通通抓你们上山头埋了。」语落,他起身指挥一干手下,随即让人将段兰律放出来跟那些护卫走一道上山头。

其中一名手下走来延寒坝身边小声道:「寨主,这真上山头埋了恐怕小姐会哭疯的。」

延寒坝斜瞪他一眼:「少拿她来威胁我,你们这些二楞头看不出来这男的邪门吗,我不可能让他留在这的,既然找不到货也得让这家伙赔命抵清,给我把事办好就对了!」踹了手下一脚,他跟着上马要亲自看他们被埋死。

段兰律被拉着铁链往前走着,後头依序跟着自己的护卫隐约发出细碎的燥急声,但他心情未受影响反而仰望着树林密布而遮掩住的天空。

阿呀,这山挺不错的,即使腥风血雨也能很快风平浪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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