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亲王夫妻回府後,乌绍要收回凤印的消息很快传到朝和宫里,郑妃自然是免不得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陛下是在急什麽?都还没封后呢!她还只是个嫔位而已呢!」郑妃气的发髻都松了,珠钗掉了一只,摔坏了一组青釉陶骨瓷茶具,尤是不解气。
「娘娘莫气,陛下还说了,体恤娘娘这几年管理宫务的辛劳,要封您为贵妃,内务府正在拟封号呢。」花嫸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看了看郑妃的火发的差不多,赶紧让值班宫女们把环境打扫了。
「本宫辛苦两三年!最後只值一个贵妃的位份跟封号?」音调陡然拔高,她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瞬间就消失,仅仅只是因为信物不在她手上!
「娘娘,陛下说了,依旧让您协理宫务,想必陛下还是信任娘娘的。」花嫸赶紧说道,见自家主子火气依旧很高,又再补充说道:「除了封号和位份以外,还有两箱子的赏赐,可见陛下依旧还是重视娘娘的。」
花嫸此话一出,郑妃的情绪明显地平复了,她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镜中凌乱的自己,抚了抚飞翘的发丝,心想或许这样也不错了。
想来与天斗是斗不过的,真要登上后位,也只能从根本下手。
如今陛下非要黎嫔执掌宫务,那就让她去呀!她倒是要看看一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要怎麽镇得住宫里这些成精的下人们!
要知道宫里服侍的下人们也都是从祖上清白的世家里挑出来的小姐们,即便是那些做粗工杂活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一定手段哪能管得住?
思及此处,郑妃心情就好多了。
小宫女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让郑妃净脸,花嫸便开始帮她把松乱的发髻都放下。
「明天是大皇子忌日,东西都备好了吗?」郑妃边拆着首饰边问道。
「宝华殿那边都已安排妥当。」花嫸将头发梳拢,预备挽成一个晚安髻时,被阻止了。
「陛下又不来,还是松松发,不然怪疼的。」
「是。」花嫸松了手,服侍完郑妃更衣就寝,减了烛心後,就交给守夜的小宫女值班,她自己到前房去休息了。
正要关门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跑来说:「姑姑,陛下身边的王公公过来问娘娘歇下了吗?」
花嫸亲自到大门口去见了王公公。
「王公公夜安,不知公公来有何事相告?」
「陛下让咱家来看看娘娘睡下了否?如果没有,陛下稍後过来朝和宫安歇。」
花嫸冷笑了一声,说:「请公公去回了陛下吧,娘娘今晚头风发作,身子不大舒坦,恐怕是不能侍候陛下了。」
王传禄是何等人精,看花嫸的样子,大概就猜到因为要收回凤印的事情让郑妃发了一顿脾气,才不是甚麽头风发作咧!
「既是如此,那咱家就回了,还请姑娘好生服侍娘娘贵体。」
「公公慢走。」花嫸福了一福,接着很快地转身,当着王传禄的面将门关上,门後,她的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王传禄吃了个闭门羹,脸色好不到哪去,一旁的徒弟李义歪着头,想看清楚师傅脸上的表情。
「走了!别在这儿巴巴地看,人家还不指望咱来呢!」
说完,气得一甩拂尘,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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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伤痊癒以後,乌绍不只解了她的禁足令,同时也直接下了另两道旨意。
凤印正式回归仰德殿,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再加上内务府拟好了册封的诏书,郑妃升为惠贵妃、木妃因母家有功,赐封号为襄妃、黎嫔也同升为妃,赐封号俪,大部队兵分三路,浩浩汤汤的进入朝和宫、千秀宫、仰德殿,郑婉婉再不愿意,也只能笑笑的谢主隆恩,然後乖乖将凤印归还。
同时,也让惠贵妃隔日起开始协助俪妃执掌六宫事宜,只是元宵家宴本就是惠贵妃主办,这点不变,只交代了让俪妃从旁多学习。
原本以为会受到一人受封殊荣的惠贵妃,心情又更不美丽了。
而,心情不美丽的还有一个人。
本来天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的黎尔,搬回六合殿以後,每天清晨被乌绍拎起来到演武场训练,接着辰时一到,两人简单沐浴後,本来以为可以滚回去继续睡,却没想到……
「去哪?」乌绍冷冷看向那个拒绝穿上宫装,想爬回床上睡回笼觉的女子。
「当然是再睡一下啊。」女子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样等一下才有精神到仰德殿和惠贵妃处理宫务,然後再陪惠贵妃去处理元宵家宴的事情啊!
乌绍冷哼了一声,拉住正要往棉被倒去的黎尔的腰带,将人拽回来自己怀里。
黎尔本来还以为他是想来个kissbye,却没想到他居然说:「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朕去上朝。」
听见这话的尚衣女官们,又赶紧挑了件暗红色镶金边绣着吉祥如意图腾的宫装出来捧在手上。
黎尔在原地呆愣了三秒,才缓缓回过神来。
「陛下?」您认真的吗?
「王传禄,去准备。」命令再下一道,看来已经不是开玩笑了。
看着王公公跑远的背影,黎尔心里真是无尽的OOXX,穿越个毛线啊穿越,比之前她在急诊室上班轮值还累!凌晨四点被叫起来练剑,七点一到又要开会,重点是她还没吃饭啊!好饿──
各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怨只能在内心上演小剧场,黎尔脸上的表情最多只能控制在死鱼眼的状态,不能再更好了。
就在尚衣女官帮她整装、轻绿和春茵合力帮她梳化的时候,她看见某人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
哀怨地跟着乌绍去上朝,但因为还没被封为皇后,只能以“信物的主人”身分参加,坐在乌绍身後,用一个微透的屏风挡着。
因为四国的皇后地位等同皇帝,两人会一起理政的关系,故龙椅的一旁就放着一张凤椅,中间则有一张小桌子,可以拿来放茶水或是奏章等等。
在一片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中,黎尔算是彻底清醒了。
「众卿平身,今日可有何事上奏?」
众臣低垂着头,暗地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由一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臣子走了出来。
「微臣张桓,有一事禀报。」
「爱卿请说。」
「陛下,日前木老将军押送赈灾粮被袭一事,微臣经查後发现,除了淮山关口以外,此帮势力也潜伏在敦兴安岭的山下处,两地皆是民生运输要道,造成附近居民人心惶惶,已严重影响附近的商贸往来。臣想请命,让淮州州令派遣军队前去围剿,还请陛下示下!」
乌绍听完,只点了点头,又点了另一个人上来。
「永定,对於这件事情,你认为呢?」
永定,永定亲王──乌煜,身为乌绍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是唯一受封为王以後没有被赶到封地去的王爷,尚未娶亲,虽然很爱在烟花之地或是各种艺楼流连,但从来不在王府以外的地方过夜,这点也让玄京的名门贵女们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与皇帝最亲近的王爷。
黎尔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她也是挺好奇乌煜的长相,无奈还隔着一片薄纱,实在是看不清楚长相,只好悻悻然作罢。
只见乌煜从队伍最前方站了出来,双手持着玉笏版,恭敬地行了个大礼,缓缓地说:
「臣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