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茵心里不舒服,表面上只是应了声诺,将香点完就退出去了。
「你别多想。」在她打开门的时候,从帷帐里传来了这麽一句话。
怎麽可能不多想。
自从知道主子变了以後,春茵心里就像梗了一根刺,拔不出、去不掉。
凭什麽?
凭甚麽要主子死了,北国的真后才能重生?
到底凭什麽!
想到自家苦命的小姐,春茵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黎玥和皇上的爱情,春茵始终是参与的,她也知道皇上是真的对小姐好,恨不得将天下的奇珍异宝都捧来给小姐,只为了逗她欢笑。
可是皇上,终究是皇上,他并不是一人的夫君,也同样不是小姐口中的良人。
春茵想起那天,黎玥被灌下落子汤的那天。
天气很好,春风和煦,坐在门廊上可以闻的见从御花园飘来的花香。
黎玥刚被告知怀有二个多月的身孕,胎象稳固,这消息让她心情很好,好到没了任何防备。
元春宫上下都沐浴在欢乐的气息里,也因此没人对那面生的小宫女起疑,没人会怀疑为何陛下御赐安胎汤药却不是派身边的人送来。
事後回想起,春茵自责万分,认为自己没有护好小姐、和小姐肚里的孩子。
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淮南城发大水,皇上忙得焦头烂额,几乎不曾踏进後宫一步。
於是乎,两人的误会越结越深,最後就成了黎嫔摔琴、封宫的局面。
春茵重重叹了一口气,人死,当入土为安,可是黎玥的身子却被真后给占了,也无立碑塚,自然无人祭祀。
无人祭祀的灵魂,是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春茵带着满腹惆怅和不满,推开轻绿的房门。
「小春,你怎麽来了?」
「娘娘要你过去伺候。」春茵的眼肿得像红色的核桃,因此头一直低着,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寝殿睡的是陛下,娘娘在偏殿,可别走错了。」
「好,我立刻过去。」轻绿放下手上的绣活,起身就要走了出去。「是受了甚麽委曲吗?」
一听见她问,春茵瞬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惊的轻绿跳起来一手摀住她的嘴一手关上门。
「这里是宫里,不能轻易哭的!」
「小绿,你不懂,娘娘......小姐已经不是原本的小姐了!」
轻绿皱起了眉,只当她是因为被娘娘赶去休息而不安。
「你别多想,娘娘只是怕你过於劳累,才让我过去帮忙。」
「你跟娘娘说一样的话!小绿,我看娘娘就是想拉你上来当一等大宫女!娘娘不要我了──」春茵虽然平时见着像个孩子,有时候心思却敏捷的让人心惊。
「你在说甚麽傻话!你与娘娘自小一块长大,娘娘怎麽可能不要你?」
她们都是小姐从娘家带进宫里来的,轻绿年长春茵两岁,本来也是一直都待在黎玥身边伺候,後来因为毁了容,才被派去做些不轻不重的活。
春茵抹了抹脸,抽着鼻子说道:
「娘娘已经不是原本的小姐了,小绿,有些事我不能说得太白,你快去吧。」
「好,那我先过去,你休息一下。」轻绿拍拍她的肩头,说:「什麽都别想,好好睡一下吧。」
春茵闷闷的嗯了声,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轻绿一路上都在思索春茵说的话。
“娘娘,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这句话,到底是甚麽意思呢?
未时,太阳已经斜向了西方,打更的报着时,寝殿那儿,王公公也过去叫时辰了。
「陛下,是否让奴才去喊娘娘?」王传禄微躬着身躯,问道。
陛下要离宫,无论是谁都要出来恭送的。
乌绍看着偏殿紧闭的房门,摆摆手表示不必了,转身一走边出了重华门。
「告诉他们朕今晚过来陪黎嫔用膳。」
「陛下,方才郑妃的人才刚来问过,您今晚是否要去朝和宫啊?」
「朕也许久不见郑妃了,也好,朕去看看她,顺便让她也教教黎嫔如何掌理後宫。」乌绍如是说着,彷佛完全不知情郑妃和黎嫔之间的过往恩怨。
王传禄听了,嘴上应了声诺,心里则不断腹诽着。
陛下这哪是要让郑妃教黎嫔啊,分明是想让老虎吃掉小白兔啊!
此时的王传禄还不知道黎嫔早就换了人,到底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轻绿此时来到偏殿门外,只站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叫唤,於是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是中午,但宫里采光不好的地方都会点上烛火,可现在,烛火都灭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窗纸上微弱的光。
轻绿不解,小姐不是最怕黑了吗?
不等她细思,榻上的人又叫她了。
「轻绿,你来了。」
「是,娘娘有何吩咐?」
「你和春茵是一起长大的吧?」
「奴婢长春茵两岁,同顺二十年被买进黎府中照顾小姐。」
这些,小姐都应该知道的。
“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春茵如是说,哭得好似小姐已经不在了一样。
轻绿透过微弱的光,看着那张已经相处了十几年的脸庞,却在今天,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在想把你拉上来和春茵一起工作,有时我看她这样跑来跑去真是太累了。」
轻绿心里有点儿慌,表面仍然淡定回应。
「那既然如此,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或许你会很难受、或是无法接受,但那都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调适。」
轻绿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要听见的事情,最好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
「娘娘......」她很想逃走,可宫里的规矩、和眼前陌生的眼神,都把她牢牢定在原地。
她别无选择,只能听。
「很遗憾的,黎府的小姐,黎玥,已经在那场风寒里去世,我只是藉着她的身体活着而已。」
「......」
轻绿没有想到,亲耳听见这样的消息,还是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轻绿?」
「那,您到底是谁?未来的恒后娘娘吗?」
「是,我的名字叫季黎尔。」黎尔轻轻抚上轻绿被熔毁的右半脸,眼里尽是心疼。「被你们所谓的玄武大人毁去了那世界的身体,带过来的。」
原来,恒后娘娘也死过一次了。
「敢问娘娘一句,我们小姐,去投胎了吗?」
黎尔看着轻绿单纯的样子,只微微一笑:「你怎麽会问我呢?」
轻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就是觉得,娘娘可能会知道。」
这就是最难办的地方,黎尔自从进了这世界,完全没看见过黎玥的魂魄一眼。
「傻孩子。」黎尔如是说,揉了揉轻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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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和宫位於元春宫东侧,郑妃的居所,其辉煌程度与息宇殿有得一拚,郑妃的受宠程度,光是用看的就看的出来。
不过这里说的受宠,可不是皇上天天晚上会来的受宠,全北国都知道,北国因为真后信物一直不降世,各地爆发大小天灾,东边乾旱、西边就涝灾、北边风灾、南边就地牛翻身,简直都在比惨,搞得乌绍光是处理赈灾就火烧眉毛和屁股,怎麽可能有空跑去后宫和嫔妃们你侬我侬。
更何况,北国的后宫里,黎嫔封宫不见君王、襄嫔进宫那晚出了点意外,一直备受冷落,而她也没有想往乌绍面前凑的样子,就只剩下郑妃还像个正常的妃子,会三不五时往御书房送点心茶水伺候笔墨,只期待陛下能有空常到朝和宫过夜或是有被召寝的机会。
对乌绍来说,政事忙碌之余,闲暇时间可以看几眼美人纾纾压,让眼睛吃吃冰淇淋,何乐而不为?
说起来,郑妃算是宫里最资深的贵人了,三位妃子里,她从乌绍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被迎进府里当侧妃,第一年就生下了儿子乌琔,乌绍荣登大宝後,曾想过封她为郑贵妃,却被群臣以真后未出,嫔妃为份不宜太高为由反对了。
可惜的是,乌琔在五岁时染上怪病而死,正好就在天灾爆发前几天,乌琔死後,就传出黎嫔有喜的消息,郑妃伤心过度之下听见这个消息,气得几度晕死了过去。
她的孩子死了,自然不能让别人的孩子活着。
於是乎,宫里的两个孩子相继殒落,乌绍痛心疾首,只能更潜心於政务,希望能冲淡一些丧子之痛。
玉榻上的美人翻了个身,长长的青丝绕过瘦削的肩头垂到地上,柔软的绸缎勾勒出的优美身形被薄纱帘轻掩着,清甜的香气袅袅,勾勒出一幅令人春心荡漾的图画。
可惜,无人欣赏。
一名宫女端着洗脸水进来,身上衣着华贵不亚於世家大小姐,可见得她在朝和宫里的地位不低。
「娘娘,该起来了。」她走近玉榻,轻轻摇了摇榻上的美人。
郑妃睁开了眼,一双美眸雪亮有神,五官如粉雕玉琢的玉面娃娃,肤若凝雪,唇如胭脂般透红。
她床上稍稍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去除残余的睡意。
「花嫸,扶本宫起来。」
「诺。」
花嫸伺候着郑妃洗漱,边说着方才小顺子来报的消息。
「陛下说晚上会来朝和宫陪娘娘用膳呢。」
「陛下也是许久不进後宫了。」自然,也是许久不见不碰她了。
花嫸挽着郑妃的秀发,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那可不,今日午时陛下去了元春宫陪黎嫔吃饭,午憩还留在元春宫里了!」
......只是两人没睡一起!这话,花嫸可不打算告诉郑妃。
果不其然,郑妃立刻就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说黎嫔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皇上了嘛!」
「娘娘,黎嫔如今是信物选上的真后了,她和陛下从今往後,即使有天大的恩怨也得日日见面的呀!」
更何况,真王ˋ真后要一同上朝,还要睡同一处呢!
花嫸不必说明白,想必郑妃也已经想到了同一处。
「这样不行,花嫸,我们得好好想想办法。」
站在郑妃的背後,花嫸轻轻的插上一只金步摇,笑得令人发毛,彷佛她插的不是发髻,而是仇人的心脏。
「自然会有办法的,娘娘莫慌,今晚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吗?」
「说的对,花嫸,将本宫那件绣着百合的外褂拿出来吧。」
「诺。」花嫸应声,又说:「娘娘,那那些香......?」
「你看着办吧。」
「诺。」
花嫸离开後,另有一名宫女手捧着精致的锦盒来到郑妃面前。
「娘娘,是郑国公府传来的家书。」
「放着吧,去御茶膳房将本宫的奶香酥拿来。」
小宫女一离开,郑妃便拿出锦盒内的纸条,纤手抚过纸上熟悉的字迹,嘴角荡出一抹沉醉的笑意。
『元宵佳节老地方』
郑妃笑呀笑着,将纸条放在滚烫的烛火下,烧成了灰烬。
晚上的时候,王公公带着乌绍的亲笔手谕和内务府杨总管过来了,王公公因为带着皇上手谕所以可以不用见礼,但杨广的礼数可就不能免了。
「奴才杨广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春茵扯了扯黎尔的袖子,小小声地、暗示地表示杨广是郑妃的远亲,以咱目前的处境不能太得罪他,黎尔只好捏了捏她的手表示知道了。
「杨总管快快请起。」黎尔坐在暖榻上,只轻轻虚抬了手。「王公公深夜造访,难道是陛下有要紧事吩咐?」
王传禄上前一步,将手中金黄色的卷轴捧高。
「陛下派奴才来传话,今晚不会过来元春宫,要娘娘早点歇下。」说完,顿了下,偷偷瞄了眼黎嫔的表情,只见後者正不以为意地在喝茶。
王公公顿时就呆了,心里登时就上演起了小剧场。
奇了,这冷淡的态度是怎麽回事?难道黎嫔真的已经不爱陛下了?还是这是传说中的高冷风格?
锵的一声,黎尔盖上了茶盏,王传禄的小剧场瞬间被打断。
「还有吗?」
「啊……陛下还说了,让娘娘明日搬进六合殿。」
「好啊。」黎尔说,笑容满面地看着王公公。
嗯?
王公公以为自己听错,愣在了当场。
不是高冷风吗?不是说好永生不复相见吗?
黎尔看着王公公的失态,觉得有点儿逗趣,轻轻笑了出来。
「本宫说好,难道不好吗?」
王公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马上陪着笑脸说道:「不不不,奴才哪敢有甚麽想法,娘娘说好,那自然是极好的事儿。陛下说了,让娘娘带着贴身宫女过去就行,其他的都已经着人打点好,若有不足之处,娘娘再向杨总管开口就行。」
黎尔的纤纤玉指滑过桌缘,若有所思的看向春茵和轻绿,两人也同样疑惑。
难道,乌绍是不想让我动黎玥的东西吗?也罢,她的东西有一大部分我也不会用。
只是这感觉怎麽这麽差啊?
「好,敢问王公公,陛下可有说元春宫往後如何处置?」
「这……陛下的意思似乎是就这麽放着。」
黎尔一边的眉毛挑的老高,心想乌绍这麽做,分明就是还在留恋前任啊!
算了,人都死了,干嘛还和过去的情人吃醋。
「行呗,就这样吧,夜深了,本宫乏了。」
说完,就迳自往後头的寝殿走去,王公公和杨总管相视一眼,赶紧跪下恭送。
春茵和轻绿小跑步跟上黎尔。
「娘娘,奴婢斗胆,陛下这麽做有甚麽意义?」
「甚麽意义……我又怎麽会知道呢?」
或许,乌绍是为了把她跟黎玥更明显的区分出来吧?
比如说,黎玥的性子很静,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坐在窗边绣一整个下午的花也不嫌烦,喜欢穿粉色的衣裙,戴上花样繁复的簪子和首饰,不爱走动,出门都是轿辇代步,讲话总是娇滴滴地惹人怜爱……
轻绿瞧了眼心事重重的黎尔一眼,再看看春茵,春茵也是一脸郁郁。
「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吧,顺便把东西收一收,明天一早估计就要去六合殿了。」
「诺。」「诺。」
黎尔遣走了两人,自己拿着烛火进了内殿,将靠近房间的烛火吹熄,只留下廊上的几盏小灯。
上床之前,她吹熄了手上的烛火,整个房间陷进了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纸透进来,然後开始退去身上繁重的华服和装饰,只留下最贴身的衣物後,才钻进被窝里睡觉。
话说王传禄这边咚咚咚的跑回了朝和宫覆命,朝和宫的大厅灯火通明,还燃着甜甜的香粉,空气里都是醉人的味道,王传禄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桌上已经没了主菜,看着约是吃到了甜点。
「陛下,嚐嚐这个。」郑妃笑的风姿绰约,抬起勺子往乌绍面前的碗倒进一大匙乳白色的汤。「这道芙蓉露是臣妾宫里新做的甜点,还望陛下赏光。」
乌绍看着碗里的汤水,眼角余光瞄到王传禄已经回来,一个眼神过去,王传禄便走上前来。
乌绍拿起碗来小小抿了一口,只淡淡地说了声:「不错。」
郑妃悬吊起的心总算落回了地,陛下一向不碰甜食,所以今天只喝了一小口,也算是真的赏光了。
更何况,那锅汤可是她精心准备的。
眼看乌绍已经放下碗筷,估计是不会再动饭了,郑妃使了个眼色,花嫸立刻领着人将桌上的碗盘收拾乾净。
「等等,那芙蓉露留下。」忽然之间,乌绍突然迸出一句,惊的郑妃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陛下吃出来了?不可能吧!那麽一小口而已?
「陛下,芙蓉露冷了就不好喝了,陛下想喝,臣妾再让厨子给陛下做一碗?」
「黎嫔爱吃甜的,给她送一碗去吧。」
郑妃一听,差点没气昏过去。
她辛苦一个一整个下午的结果,居然还要拿去借花献佛?那尊佛还是死对头!
「陛下,天色这麽晚,黎妹妹已经睡了罢,不如明日臣妾再熬一碗送去元春宫,可好?」
乌绍转头看向王传禄,後者立刻说道:「禀陛下,奴才去传完话後,元春宫的灯火都暗了,黎嫔娘娘估计是真的睡了。」
「既然如此,那就依爱妃的。」
一顿饭吃下来,吸了一个时辰左右的香,乌绍开始觉得脑袋有点昏昏胀胀,於是他起身想走。
「陛下,陛下不留在朝合宫过夜吗?」郑妃瞬间站了起来,闪身挡在门前,那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朕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爱妃不必送了。」说完,大步流星的越过郑妃离开,一到外头,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脑袋清楚了些,身体里不知甚麽时候燃起来的邪火也被压了下去。
「陛下,要去哪儿?」王传禄追了出来,跟在乌绍後面走着。
「陪朕走走消食。」乌绍说,抬眼望向满天星斗。「朕让你去传话,黎嫔甚麽反应?」
「奴才说陛下不去元春宫时,娘娘的反应冷冷淡淡的,可一说明日搬去六合殿,娘娘却很爽快的说好。」
王传禄挠挠头,他真的不知道黎嫔娘娘的心思是甚麽。
乌绍看了眼元春宫的方向,那儿果然是漆黑一片,虽然还有些灯火,但比起其他地方,真的暗上很多。
「元春宫夜里怎的不点灯火?」
「说是黎嫔娘娘吩咐下的,元春宫里的奴才们,过了晚膳以後也都被赶去休息,只留了两个守宫门的。」
「放肆!」听见这麽荒谬的做法,乌绍一张俊脸气到绷得死紧。「朕听过宠孩子的,没听过这麽宠下人的!」
「陛下息怒,虽然黎嫔娘娘那边是这样说的,可奴才私下去看过,元春宫夜里巡守的人还是有的。」
乌绍沉吟了下,又问:「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呢?」
「这个嘛……」王传禄实在是汗颜,他明知道皇上听了回答肯定是要怒的。「娘娘她……一直是独自一个人就寝,不让人伺候的。」
乌绍气得一甩袍袖,直往元春宫去了。
「简直胡闹!」
王传禄赶紧用迈开步伐跟上。
欸等等,他是不是忘了跟陛下说,黎嫔会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