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梅与王慕麒两人的手机号码,分别在不同的日子上缴给魏氏掌权人魏席枫。
旁人听了或许会很羡慕,赞叹「天哪,你居然有大老板的联络方式,帮忙介绍呗」之类的话,但两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他们一不攀关系,二与对方称不上熟悉,三通常被找上都没有好事,而且还非常的意义不明。
比方说这次,突然收到一封简讯,上面只有一句「去和魏席宇聊个几句话」,前因後果都没有写清楚,实在让人搞不清楚状况,只晓得他们的朋友大概出了事,正处在需要关爱的时期。
於是,当两人碰巧在魏氏大宅前遇上时,皆是面露苦笑。
「你也立刻就来了呀?」
「嗯,正好工作不急,可以推迟一下,你这次用什麽理由请假?」
「家务事,反正我是请特休,按照规则走的,敢不通过?至於闲言闲语随他们去。」
王慕麒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然後叹气:「不晓得小魏出了什麽事,让魏大哥在工作日发简讯。」
「至少不会是韩修斌少喝了一口小魏煮的汤,魏大哥不会那麽无聊。」
两人轮流猜测的时候,闻铃而来的管家将他们迎进门。
虽然平时已经吐槽成了习惯,在长辈面前还是不敢无礼,老管家带领保持安静的两人到房门前才点头离去。
左右无人,柳茵梅趁机将耳朵贴在门口,却听不到一点声响。
正纳闷这是人不在房里还是睡着了的时候,喀啦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柳茵梅维持耳朵贴门的不雅姿势往房内滑,脑袋撞上那人的胸膛。
「你的胸膛有这麽硬的吗?小……」一张漂亮的脸蛋疼得扭曲,柳茵梅边抱怨边转头。
然後她愣住了。
上下查看,左右打量,这一张脸怎麽如此眼熟呢?可记忆中的那个人总是傻得让人既生气他的不懂事,又羡慕他能如此天然单纯,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也应该是一脸委屈无措,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拿捏得当便惹人怜爱,反之令人生厌,魏席宇则是前者。
那麽,站在眼前的这一位,薄唇紧闭,弯起不悦的弧度,眉毛拢起,眉间皱褶难平,神色黯淡,瞳孔硬不出一点光泽,如此正经严肃的男人又是谁?柳茵梅纳闷不解,这个问题比学术研究来得难解。
「您是魏家的老三?」柳茵梅难得使用敬语。
「小魏什麽时候有老三?」王慕麒反驳这个猜测,身为青梅竹马的他可以笃定绝对没有魏家三少这号人物。
柳茵梅闻言,眼泪立即溢满眼眶,一脸不可置信,其速度之快堪称影后。
「天哪!小魏,才一阵子没有见面,你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要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肯定会更好,至少比你好。」
魏席宇一听,绷紧的神色立刻松动,反驳:「我才没有失恋呢!」
「你没有吗?」柳茵梅掏出手帕迅速拭乾眼泪,投以「你少唬我了」的眼神。
「没有啦!……没、没有,没有……吧?」
王慕麒扶着额头,不忍注视魏小狗不敌柳大狼,被锐利的目光逼得逐渐败下阵来,但,他也明白这是柳茵梅表达关心的方式,这不马上让原本低落的魏席宇恢复些许精神了吗?
「站在外面也不方便说话,我们进去再说吧。」
魏席宇自从搬出去与韩修斌同居以後,就鲜少回魏家长住,即使如此佣人仍会定期清扫,因此虽然少了生活的气息,但是相当乾净整洁。管家为三人送上茶水点心,他们各自找了张椅子,一边享用茶点一边执行本日最重要的任务──「和魏席宇聊天」。
魏席宇本来就不是善於隐瞒心事的类型,尤其在自己面前是最要好的两位朋友,他马上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虽然,他说得颠三倒四,有时还会前言不搭後语,好在两人不愧相处的时间足够长,能根据其中的蛛丝马迹拼凑出接近完整的真相。
「原来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呀……」
理解前因後果,连苛薄如柳茵梅,在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口出恶言打击对方,尽管当魏席宇开头说「修斌他……」,她差点尖叫「果然又是恋爱问题」。
「会不会只是误会?我不认为韩修斌会狠心伤害你,做出跳槽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什麽都没说,都叫我不要管,我要是会读心就好了。」魏席宇哭诉:「你们倒是告诉我,他到底在想什麽啊!」
「但我们跟韩修斌不熟,你不知道的话,我们就更不可能会知道了。」
魏席宇一边说着「要你们有何用」,找个足够隐蔽的角落蹲着了。
「说起来,以前就想问,但一直被你的粉红色泡泡砸到忘了,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呀?」
林茵梅回想韩修斌的面无表情,以及严肃到让人忍不住立正站好的个性,她怎麽样都想不通,至少她是不会想要交这种男朋友。
「脸。」
「……你再说一次?」
「脸不好吗?他很帅的。」
林茵梅被刺激得差点无法呼吸,王慕麒满脸同情地递上一杯茶。
「不,但是,你总不会只喜欢那张脸吧?」
「当然没有,修斌很帅,但是做人也帅气得不得了,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那是一个颁奖典礼,修斌在台上发表演说,意气风发的样子太好看了,他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自信,我从没看过谁能这麽迷人。」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韩修斌的状况很不好。」
王慕麒的话,让脑海中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一瞬间没了生气,那一双明亮的眼,只剩下跌至谷底的绝望。
「是这样没有错……修斌不一样了,那时我是想,他不应该这样的。」
那个人应该站在高处俯视众人,而不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抬头。
「可是,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开心,本来只能透过萤幕看到他,但这一次不一样,他看的人是我,不是台上台下我喊不出名字的人。」魏席宇抿抿唇,才又说:「我可能有点得意忘形了,一直以为,修斌有在依赖我,而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帮到他,我很满足。但结果,这只是我多想了吗?修斌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有说过喜欢我。」
那一晚过後,韩修斌同意交往,他便顺理成章认为他们两情相悦,直到现在。
「如果我聪明一点就好了……」
「不,你给我等等,化学博士还不够聪明吗?你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柳茵梅吐槽,然後补充:「虽然情商是低了一点点点,但那也没什麽啦,有点小缺点才可爱呀。」
「我才不要可爱呢,我要帅气!」
王慕麒轻扣两下桌面,打断两人无意义的拌嘴。
「小魏,其实你会这麽烦恼,不只是因为韩修斌不明原因的态度和行为吧?以前类似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吗?」
「那不一样。」魏席宇摇头道:「修斌很严厉,很少说好听的话,他总是说我这个不懂那个不懂,也常常叫我不要管太多,但是、但是……」
为了重述那一句话,他又一次回忆起那个希望割舍的景象,以及那比夜幕来得晦暗的眸光,觉得像是重新经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他从来没有说过,和我没有关系……」魏席宇说着,又低沉下来。
他认为,这只有面对无关紧要的外人,才会使用的词句。
或许韩修斌有其他的意思,但魏席宇只能想到最坏的意义。
那个时候,他其实是想反驳,只要是有关於韩修斌的任何事,自己都不会是局外人。
可是他帮不上忙,若是被反问能为对方做什麽,他答不上来。
「韩修斌这个人哪……」柳茵梅啜了一口茶,才道:「是个很麻烦的类型,他太冷静,太习惯把想法藏着掖着,如果是坏事,还不如一刀给别人痛快,就算不是坏事,也会让旁边的人为了他胡思乱想,急着跳脚。」
「小魏。」王慕麒说:「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韩修斌在想什麽,而是你想怎麽做。」
魏席宇愣了愣,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会迷茫是因为你对自己有疑问吧?小魏,你是不是还有没说的事?」
心弦被触动,发出微弱的颤音,喉间似乎因此麻痹了,好一会儿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的。」
对於自己居然挂断与韩修斌的电话,魏席宇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麽,他们一定不会笑话他,肯定能指引出一条不会不偏离正轨的道路。
但是。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太乱了。」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虽然我不知道韩修斌的打算,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王慕麒说:「遵从你的本心就好了。」
「本心?」
「没错,就像你刚才说的,你现在就只是太多问题缠绕在一起,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想要拆开却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乾脆,问问自己,现在最在意的事情是什麽?」
魏席宇还未回答,忽然,搁置在桌上的手机抖动,很快地传出欢快的铃声。
柳茵梅望向手机屏幕:「没有显示名称呢,是陌生人的电话?你是要接还是不管它?」
铃声响了一会儿後挂断,隔了几秒再次响起,显示另一端的急切。
这一次,魏席宇在铃声被对方中断以前接起来。
「……喂喂?」
来电的那人身处的环境不知为何吵吵闹闹的,听见他的声音,对方先是松了口气,然後才以刻意压低的声音焦急地说。
「老板!我是尹天瞬!不好了,韩秘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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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茵梅:做了这麽久的恋爱谘询师,我终於注意到一件事情。
王慕麒:什麽事?
柳茵梅:我,柳茵梅,和小魏同年二十六岁,没有男朋友!(沉痛
王慕麒:……………………
王慕麒,和魏席宇同年二十六岁,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