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毫发无伤送到了,阿馥你好像……很久没来我那用餐了,对吧?」
「不能直接上缴保护费吗?施警官,大老远跑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吃饭,你总得让我空闲出时间。」
「欧洲现在乱成一锅粥,你个当老大的居然在这里。」
一进馥殷城办公室,施映离看到沙发上除了夺命连环抠让他把律师赶紧还来的馥殷城,还有许久不见的唐佐情,两个武夫热情拥抱了一下。
「哈哈哈哈,天要下雨,老婆要爬墙,我在也没用啊!」唐佐情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
「也是,有家有业的让你来我那里吃饭比以前还难。你那个很有想法弱不禁风的夫人呢?」
「出国领奖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来呀,爱妻狂魔怎麽没跟去?」
「官加一级,嘴严一分,怎麽还是学不乖呢?」
「我就这个性,见什麽说什麽。」
馥殷城无奈摇头与唐佐情对看一眼满是笑意,嘴上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从口袋里拿了张纸丢在桌上,那是一张机票,三个小时後出发。
见到意外的好友,施映离觉得快马加鞭和被使唤的恶劣心情总算烟消云散:「张卿前两天携家带口来关照了我的生意,还跟我抱怨你出手太狠了,他妹妹都不知道躲到哪里伤心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铁石心肠啊!」
端木御祠就站在进门不远处,他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方向,施映离正和唐佐情有说有笑地指点着那张被放在桌上的机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一小团灰色云朵。
总是这样的,在施映离的心里,自己和「哥们」恐怕没区别吧?那这麽多年来有如早晨的那种真心实意的关心,不久前脱口而出的暧昧,究竟代表什麽?他是不是对唐左情也是这样?
恍惚间,那边有目光朝自己迎上来。
不是施映离,是老板。疑惑带探询的目光让他一瞬间有了被抓包的不安。
端木御祠想自己大概是太过明显表现出不满的样子,黑着一张脸冲着他们大放冷气,很烦躁、很不爽但却压抑不住那种心情──那种令他感到不安,不属於他能参与的世界。
脚却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那句话怎麽说来着,郎有情什麽的,我没有啊…真是…等等你说张悦馨还没回家?」
「连国都没回怎麽回家?」施映离感觉有人靠近身边,转头看了一眼,见是端木御祠别有深意的朝他笑了笑。
「不可能…我送她上飞机了!」
「呵呵……还说对人家没有意思,都去送行了!你那时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吗?」鄙视笑道:「也许是她伤心过度,临时决定渡假疗伤了呢?」馥殷城不以为意,具他所知,清洗行动是在这个月初才开始的,那时唐佐情还在义大利纸上谈兵,时间对不上加上他对张悦馨的了解,简直跟自家夫人一样说风就是雨,临时改变主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岛萨亚在上一个月已经换了两个老大。」唐佐情面色有些难看,眉头深拢,他已经想到一个他不愿知道的可能。
「你干的?」聪明如他,馥殷城马上想到了唐佐情没说出口的担忧,收起玩笑的嘴角,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绝不能让阿卿知道。
「他们端了里奥两个窝,不能留。」
施映离一手撑头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眼睑微眯,左手有一下没一下来回摩擦着下巴上新生的落腮胡,静静地听着馥殷城和唐佐情的对话,隐约觉得不对劲,有什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快得来不及捉住。
「罗马──这种时候你居然让你的小娇妻一个人去罗马?」
此话一出,馥殷城一瞬间失去脸上的泰然自信,却还能强自镇定的不知道是在说服他人抑或是安慰自己。
「我有暗中派人保护着,每小时给我消息。」
「在义大利没有人真正安全。」置身事外的好处就是如此,落井下石什麽的可是他最爱的生活调剂呢!
见眼前两个威面八方的男人一脸严峻,连玩笑都不开了,而唯一可以说点什麽的人却作壁上观,端木御祠叹了口气,想开口安慰。
手机响起旋律,虽然声音不大,却打破了僵局,没有人看向端木御祠,维持着姿态,等他接电话。
又是那个人。
默默观察着端木御祠,施映离完全能肯定打这通电话的人和昨天是同一人,见端木御祠听着电话那端说话,脸上的恐惧比之前两次要更剧烈,金框眼镜下溢满愤怒,那是施映离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电话断线了,没有人开口,接电话的人气得七窍生烟,大口喘气像是刚跑了百米,脸色越发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
「张悦馨…我没救下。」说完这句话,端木御祠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
「什麽意思?姓端木的你给我说清楚!」先动身的是唐佐情,强而有力的揪着端木御祠的衬衫领口一把拽起:「什麽叫没救下?她人在哪里?刚刚那通电话是谁?他知道张悦馨在那里对不对?说话!」
「放开他!」
施映离几乎在唐佐情动手的瞬间弹起,瞬间就过了几招,然而看上去彷佛游刃有余的施大人,比起混黑道的唐佐情那壮硕的身形和彪悍的力道,招招见血的身手,施映离完全没有讨到好处,身上倒是添了几处瘀青。
「端木御祠!说话!你给我说清楚!」
「端木,你不解释他不会罢休的。」见施映离不顾伤痛,只想架开唐佐情,馥殷城只得开口劝说。
「......她失踪了。」
馥殷城改了机票时间,立即启程,搭的是唐佐情的私人飞机,和唐佐情一块走,他已经失去弥漫的消息两个小时了。
「米拉贝尔宫被炸了。」一个小时前,在馥殷城的劝说下,施映离的坦护中,端木御祠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看见张悦馨跟一群女人被带到米拉贝尔宫听音乐会。」
「我以为我派去的人救下她了,没想到......」
「谁带她去音乐会?」开口的是唐佐情。
「一个男人,中东人,叫莫高。」
唐佐情拿出手机几乎在按下通话键的下一刻就通了,一口流利的港话毫不停顿的朝电话那端交代着什麽;馥殷城皱着眉头抿着双唇,脸色黑得可以滴水,双眼盯着自己的手机萤幕,一向冷静的他正被焦躁的情绪勒索着。
施映离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几人,彷佛身上没有伤一般的舒展双臂,心中的思绪却是碌碌奔腾。没有人追问端木御祠为什麽身为一个企业律师,能够派人去营救一个可能被炸死或被绑架的人,也没有人问他为什麽「恰巧」出现在米拉贝尔宫,关於绑架了张悦馨的男人,为什麽端木御祠会知道得这麽清楚?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端木御祠的身分不符,却没有人有心思来盘问他,或者说唯一无事一身轻的人,依旧选择了做壁上观。
他们前脚刚走,端木御祠就说他要出国一趟,施映离二话不说又当了司机,当然他打了通电话到局里,因为他两天没上班了,要补请特休。
「我还以为会经历一番严刑拷打。」
「救人远胜真相,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哈哈......果然还是这麽直接」端木御祠抬起右手轻覆在镜片上,笑声里多了一分苦色:「昨晚......你接了我的电话?」
「恩。」
「为什麽什麽都不问我?」
「因为你没有打算告诉我。」
「我现在想告诉你了。」
「我不想听。」
「没有良心。」他果然没有打算插手......任何事。
「有一颗铜打铁造的铁石心肠行不行啊?」施映离笑着,车停下来,看向端木御祠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又渺远。
「你只是......不肯轻易让人知道你心软。」端木御祠伸手拿下眼镜,回视着他,瞳孔中盛装着的光如银河般耀眼刺目。
「别说的你好像真的见过一样。」
良久,施映离垂下眼睑,淡淡的移开目光。
「你始终不相信爱情,对吗?」
端木御祠没有动摇,依旧注视着他的侧颜,有些勇气正在破土而出,那是他以前未曾想过的,或许即将面对的一切没有那麽糟糕,至少给了自己开口的勇气不是吗?
「我一个人过得很好。」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你能喜欢我吗?」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