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吟不应,他本就没打算留在这,迟早是要走的,至於现在该去哪,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总有一天要回天庭的。
而且,方才从尹泉手上接到的布包,让白子吟不得不离开,有些事必须弄清楚。
「你一定得离开吗?」
尹惜言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四下无人,安静至极,这句恐怕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须臾沉默,白子吟回道:「本是萍水相逢,不能总在府上打扰,对公子救命之恩谨记於心,若有来日,必当回报。」
非常标准的回答,公式得似乎不带一丝情感,再搭上白子吟冰霜般的面容,这话说的又绝又狠,没有丝毫还转余地。
一般这麽说,对方都不会挽留,可尹惜言是他见过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至於不告而别,白子吟不愿意。
果然,尹惜言像孩子吵闹般道:「不要不要不要,总之我不要。」
直直瞪着白子吟,他又道:「你若不留,我就跟。」
白子吟头疼得要死,他无意与尹惜言争执。
现在,他後悔没有拿了东西直接离开,而是有一丝念头想找到突然消失的尹惜言,虽说也根本不用找。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白子吟问道:「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修士,公子为何如此执着?」
尹惜言摇了摇头,道:「我给很多人治过病,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想挽留之人,而且冥冥中觉得,我得跟你走。」
愣了愣,这种理由白子吟还是第一次见,倒是燃起了一丝兴趣。
「公子何出此言?」
白子吟在床边坐下,月光皎皎,洒落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画出一条模糊的分界,飞尘映着月色,点缀其也似河汉。可对看的两人丝毫没有留意,静声许久,尹惜言才开口回答。
他十分笃定,只道了两个字:「直觉。」
还以为会是什麽,结果仅是「直觉」二字。尹惜言的答案简单过头,连白子吟都觉得方才有几分认真的自己像个白痴。
嘴角终於忍不住失守,白子吟轻笑道:「说谎。」
语毕,却久久不闻尹惜言回应。白子吟才想要站起,把尹惜言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好可以准备离开。谁料得,尹惜言故技重施,向他扑过去,两人一趴一躺,双双倒在床上,还伴着一连串瓷瓶倒在地上的声响。
这人到底喝了多少?刚刚怎麽看上去没醉?
这一倒,尹惜言是完全没留情,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白子吟身上。现在的尹惜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醉鬼而已。
「白子吟……美人……」尹惜言终於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剩下几个词。
闭上眼,尹惜言还在白子吟身上动来动去,似乎在寻找一个适合的角度,好让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千万别和醉鬼计较。白子吟正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一个冲动把尹惜言丢出窗外。
天色微亮,白子吟一夜没阖眼,睡死的尹惜言竟然连翻身也没有,就这样压在他身上直到天明。
朝阳自窗棂流入,几许落在白子吟身旁,也滴在尹惜言身上,外头的鸟鸣已经叫了两个时辰,再多清脆美妙都显得有些恼人,可尹惜言仍然没个要醒的迹象。
到底为什麽不直接把他丢下床?
从尹惜言昏睡开始,白子吟不知思考过多少次,要是换个人睡在他身上,无论是谁,早就被揍个半死不活,他怎麽就放任这货,由着他睡死。
怎麽感觉再次被尹惜言救活之後,什麽事都被他牵着走。三番两次被扑倒,蹲在地上半天就为认一颗未成熟的草,还在不知哪来的石头旁打转,尹惜言脾气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了,怎的自己也跟着变幼稚了?
终於,尹惜言的身子微微一移,翻下了白子吟身上。
双眼微睁,尹惜言乾哑着嗓子道:「完了,没有记忆。」
尹惜言醒了,可白子吟被压了一晚上,现在全身僵硬,愣是没法起身。此时,尹惜言缓缓坐起,按了按太阳穴,回头见一旁白子吟衣衫不整,先是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再低头看看地上成堆的空酒瓶。
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他结结巴巴地道:「我应该……什麽都没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