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尋覓 — 29

我太沉浸在文字中,连阳光渐渐照亮了整个房间我都没发现。

柯琪玥大概在十点左右醒来,我听见她伸懒腰的声音,随後跟我借了浴室就进去梳洗了。

此时的我已经进行到故事尾声,却对如何收尾没有头绪,我点了根菸靠在椅背上感到烦躁与混乱,到底该怎麽做才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我太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连菸都忘了抽,就这麽放任那菸灰飘落在地板上。

直到柯琪玥发出惊呼:「吼!家玮,这样会把地板弄脏啦!」她裹着一条浴巾跑来我身边,抽了几张卫生纸帮我把地板上的菸灰擦乾净。「你不抽的话就不要点嘛!」

「喔,我忘记了。」我这才清醒了点的把菸捻熄在菸灰缸里。

「你怎麽了啊,还会忘了抽菸?」她坐到我大腿上,搂着我的脖子问。

「就是,有点撞墙了。」我揉着太阳穴头痛的说,也告诉她我不知道该怎麽为故事划下结尾。

柯琪玥是历任床伴中唯一比较了解我的过去的人,那三段感情我有稍微跟她提起过,也是因为柯琪玥不是个八卦女,我才会这麽放心跟她分享。

「没有结局的话就不要有结局啊。」听完我的烦恼後她笑着说。

「什麽意思?」我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话,也感到困惑。

「你不就是为了纪念这段感情才想写成作品的吗?这样的话忠於现实中的结果不是比较好吗?」

「你是说,没有结局也没关系吗?」

「对你来说,重要的是这本书,还是你的感情啊?」

我看着她高高扬起的嘴角思考这番话,突然有种被一棒敲醒的感觉。

是啊......我为什麽要这麽在乎这本书有没有结局?

因为现实中的我和张雅婷的确没有结局也没有再续,而我也只是单纯的想留下这份记忆而已。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懂的道理倒是满多的嘛。」我不禁对柯琪玥露出钦佩的眼神。

「那我有什麽奖励吗?」她笑得暧昧,低头靠近我的唇想讨点回报。

我邪笑几声,拿了桌上的手机挡在我们两人之间。

我看见她头上出现问号,我也不卖关子的点开了昨晚拍下的影片。「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这个。」

她一头雾水的接过手机,看见上头的内容後整个人都石化了。

「啊~家玮!」画面里的她娇媚地喊道:「亲一下嘛,我不是你最爱的屎吗?」

影片才开始不到十秒她就马上按下删除了,随後装做什麽事都没发生过的对我露出甜笑:「你什麽都不记得,那都不是真的。」

「我电脑里面还有十组备份。」我说。

「吼!删掉啦!」她哭丧着脸钻进我怀里跟我撒娇,「求你!」

「还敢喝得这麽醉吗?」我不带感情的问。

「不敢了。」她正色,向我保证。

「嗯。」我肯定的点点头,赞赏她的决心。不过呢......「我没有要删掉的意思。」我大声奸笑。

「许家玮,你很坏耶!」

「许家玮,你很坏耶!」张雅婷在下了公车後追着我打。「你干嘛不跟我说我嘴边有口水痕!!」

「哈哈哈哈!谁知道你会睡得这麽熟,直接睡到口水都乾了!」我一边狂笑一边跑给她追。

「可恶!你这个贱人!」她气得加快脚步,结果被路边的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路上。「嘶......」

这不妙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看到她倒在路中央让我赶紧跑到她身边,觉得她很可怜的说:「你真的是坏事一桩接一桩耶.....」

「还不是你害的!」她眼眶都红了,还有一点哭腔。

「好啦,对不起。」我抿了抿唇,其实也有点愧疚的说。

见她还是不想搭理我,我摸了摸鼻子,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干嘛?」她问。

「我背你啊。」我一手往後招了招。「快上来。」

「算你有良心。」她骂完才缓缓攀上我的背,还好她不重,我很轻松就背起她。

在走回她家的路上我担心的问:「有哪里痛吗?」

「手掌跟膝盖好像都擦破皮了。」

「对不起啊......」感觉对她更抱歉了。

「算了啦!你都道歉了,还背我回家。」她环抱在我肩上的手似乎抱得更紧了些。「我重不重?」她问。

「嗯?」我挑眉往後看了她一眼,看她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我笑着回:「不重啊。」

「那就好。」她轻笑。

「张雅婷,我们快毕业了耶!」我突然感叹的说。

「对啊......」她有种失落的感觉,那时候的我没有察觉,以为她只是和我一样无奈这时光飞逝。

「毕业後你要去哪里啊?」

「我不知道。」她闷闷的说。

「你还没决定好要上哪间学校吗?」

「还、还没有......」

「喔......」我眨了眨眼,左右晃了晃脑,「你决定好之後会告诉我吗?」

「为什麽?」她问。

「我好奇啊。」

「分隔两地的话你也不能干嘛不是吗?」

「就算你去了台北,我坐几个小时个火车还是到得了的啊。」

「你干嘛浪费钱啊......」

我笑了笑,「我就是浪费钱都要到台北去烦你,怎麽样!」

她听完也无奈的笑了出来,「我如果去了更远的地方呢?」

「哪里?宜兰、花莲吗?」我抿唇深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气馁的说:「虽然屁股可能会烂掉,不过还是到得了啊。」

「白痴耶,不要想这些了啦!」她敲了我的头,很轻的一下,反而让我心情更好了。

回忆中的那一下也把我敲回现实,上传文章的进度条跑完後我也阖上笔电了,打了通电话告诉罗怡君这个消息,她知道我完成了和张雅婷的故事後惊叫一声,不断问:「你有没有把我写进去啊!?」

「蛤?」我抠抠鼻翼,漫不在乎的回:「你说我身边的跟班吗?当然有啊。」

「靠!许家玮!你这个丧心病狂扭曲事实的家伙,我要检举你!」

「想不到你肚量这麽小,好吧,我原本还打算帮你跟郭钰芳写一本的,想不到我们的友情就值这麽点价钱.....」

「唉唷!人家刚刚被盗,那不是我啦!」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践踏自己的自尊心,用尽全力谄媚我:「家玮宝贝人最好了,我知道我们的友情比天还高比地还深,你的美貌也是无人能比,才能更是碾压全场!」

「怡君宝贝什麽时候嘴这麽甜了?」我也娇声喊回去,「人家都要呕吐吐了呢!」

「我已经呕吐吐了呢!」罗怡君假笑几声,又正经的说:「好啦,我们找时间喝一杯,帮你庆祝一下。」

「谢啦。」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同时涌上身体的疲惫感终於淹没了我,就连倒在床上即将失去意识的我,脑海中最後的画面依旧是张雅婷带笑的面容。

※可惜你最後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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