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清秀,近溪映阳。
这山房风水是极好,就是与世隔绝了点儿。
青年在计程车上听着热情洋溢的的司机介绍了一路他未嫁的侄女外甥女还有隔壁邻居的闺女,青年在快挂不住礼貌的笑容时,计程车终於停在一处路旁。
「哎!到了!小帅哥你怎麽跑来来这游山?听説这里住了一个大人物,寻常人是见不得的!」司机继续絮絮不停,道:「听説啊,他能看见不能看的东西,小帅哥你还是远着点儿,免得沾了晦气!」
「是吗?看来我是要找这大人物。」
司机一噎,摸摸脑袋,车里静默。
「车费是五百元。」司机指了指车前的跳标器。
司机尴尬笑道:「还有那个,我忘了我的侄女都有男友,多不好意思哈!」
青年笑了笑,付了钱,才道:「不要紧,我也有男朋友了。」
青年关门,徒留一脸怔呆的司机在车内。
转山转路,费了半天才来到小洋房的铁门前。
青年抱着包,站在铁栏前,掏出口袋的钥匙,打开了栅栏。
洋房前是一处前庭,种了两颗桃花树和放满了花箭。
「天地生灵,都有情有意,能看见与看不见,分别只是你想,还是不想看见。」
青年想起阿嬷站在花树前,带着温柔的笑意抚着那些盛开在枝头的桃花。
他摘下了一支花杆,慢慢走进了属於他阿嬷的世界。
青年步上楼梯,走到许久未曾打开的书房大门。
却未料,里面有人。
「你是陈无妄。」肯定的语气。
书桌后坐着一名男子,脸上挂着一双平光镜,任凭隔着这副眼镜,仍能看见那深邃的眼睛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梭巡了青年一番。
青年同亦打量着男子。
男子看上去亦是十分年轻,约莫廿五、六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针织毛衣,显得一身修长挺拔,身型是无可挑剔。五官如刀裁,如那精心所刻的雕像,增一分减一分,恐怕那都会是遗憾。
就是陈无妄不是以貌取人的,也让他忍不住慨叹,上天始终会偏爱某些人。
只是男子一身清冷,眼神十分不客气。
看来是一个不怎好相与的对象。
陈无妄还是先行破冰,上前伸出手,礼貌对男子道:「你好,我是陈无妄。」
男子皱眉,并未有回握,只是淡淡道:「随明。」
陈无妄笑了笑,亦未有生气,便把手抽回,看似随意地道:「随先生怎麽在这里?」
随明定睛看着他,回道:「等你。」
青年侧首,努力地抵抗着男子的美色侵扰,同时生出一面的不解看着男子。
随明徐徐接道:「陈老夫人於我有恩,她临终前将你托付予我,让我好好领你入门,继承她的事业,以报她的恩情。」
陈无妄轻笑,道:「事业?」
他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问:「什麽年代了,一份恩情还能托孤?更别説,我是不会做入妄者的。」
「你会的。」随明语气笃定,他道:「如果你想打开那黑盒子。」
这回轮到陈无妄眉头紧皱,他的确被那黑盒子扰了心神,心底有种难阻的情绪,催促着他去打开盒子,「你知道黑盒子?」
「知道你知道的,也知道你不知道。」随明面色平淡,看不出什麽变化,继续道:「若是我不知道的,你也不会知道。」
陈无妄耳边一堆知道知道,得体的笑容全然收回,双唇抿着,道:「知道了——」
「嗯,很好。」随明点头,他敲了敲书桌,道:「过来看看这日记。」
陈无妄才发现书桌上一本被打开的日记本,日记本侧是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
能看出是一双修长有致的手,就是手的主人既古怪,又难懂,看来还有洁癖。
陈无妄拉开椅子与男子对坐,倾身上前,在白手套侧敲了敲桌,冷笑道:「我説了我是不会做入妄者,懂?」
随明眯起双眼,似是看着一个屡教不善的孩子。
陈无妄不甘示弱,争着一双圆目瞪回去,几乎能溢出火光。
书房静默一片,只聼见二人的呼吸声,落针可闻。
良久,随明敛目,手指划过日记本,合上了这本厚重的日记。
他不发一语地起身,越过青年,慢慢地步出房间。
徒留青年与日记在寂静的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