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宇钧正冲着她笑,还伸出手准备接过本子。
北浅宁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直接把画本给传了过去。
她看着他翻看自己的画本,才後知後觉的红起耳根。
「我应该要请你教我画画的。」任宇钧把画本传回来,脸上漾着灿烂的笑。
「什、什麽?」北浅宁更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眼,一不小心折皱了书的一角。
「你画得很好呢,台艺大。」
「台艺大?」
听见这个词,她先是愣了一秒钟,随即飘忽了下眼神。
台艺大......是她想考上的大学。
他怎麽会知道?是凑巧吗?
「台艺大,你要教我画画。」
「我......教你画画?」北浅宁以为他在开玩笑,「为什麽是我教?」
太多的冲击和资讯令她反应不过来,勉强用一点理智让自己思考快点。
她听错了吧?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麽交流,任宇钧怎麽可能会莫名奇妙找她教画画。
两道近乎平行的线,怎麽突然之间会有交集?
「因为你画画很强啊。」对方背起书包,不多解释什麽就跟着朋友离开教室了。
北浅宁一头雾水的把画本收回书包,她并没有跑去追问任宇钧。
因为她缺乏勇气。
坐上校车以後,她抱着书包发呆,脑海里重播方才任宇钧说过的话。
他真的是认真的吗?要她教他画画?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北浅宁用力的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让她顿时清醒许多。
不是做梦,他们刚刚的对话是真实的。
「学姊,你怎麽看起来这麽没精神?」坐在靠走道的学弟,席景洋,抬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嗯?」北浅宁叹了一声,「没事。」
「你这个样子哪像没事?女生说没事,就是有事,没关系,就是有关系!」
席景洋托着腮慵懒的微笑,「该不会……学姊你是谈恋爱了吧?」
一听见特别关键的词汇,她的脸色酡红,小脸红扑扑的。
看样子是中了十之八九。
「浅宁学姊,你也不要这麽害羞,我们都认识这麽久了,有了男朋友也要分享一下呀。」
「喂!席景洋!你不要给我胡说八道!」北浅宁捏住对方的双颊,又羞又囧的咕哝。
席景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谁胡说八道啦?现在不是,不代表未来就没有可能啊!」
「什......席景洋你讨打吗?!」
「哈哈我说的是实话!学姊加油!」
两人吵吵闹闹的拌嘴,逗得车上的学生都笑出了声。
北浅宁的脸更红了,但也只能看着席景洋绽出自信的笑颜。
任宇钧的话语又不经意的浮上脑海,微甜,带点神奇的笑意。
夜黑的天空里,收藏了一个青春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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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打亮,把北浅宁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踩住自己的影子,再去踩郑孟群的影子,然後孩子气的一笑。
「真好玩。」她扯住对方的书包背带,「哥,你不玩吗?」
郑孟群低头看向抓着他的那只手,默默缓下脚步。
明明已经十六岁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淘气。
可这或许就是她的可爱之处吧。
「你一直跳来跳去的怎麽踩得到?」
北浅宁恍然大悟的点头,接着松开手往他的後方挪动脚步。
又来这招了。
她助跑扑上郑孟群的後背,他的手臂有力,完全没有不稳,轻松的把她背起来。
从小就喜欢玩这招,他连她的速度和力道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北浅宁嘻嘻笑,两条腿腾在空中晃呀晃。
她喜欢给他背,他的肩膀很宽阔,彷佛能撑起一整片天。
他是她的乾哥哥,也是她的避风港。
走到巷子口,郑孟群放她下来,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塞到耳後。
「儿子,回来啦!快点进来帮忙!」
郑父从店里探出头来,招呼着已经排到门外的人龙。
今天的生意很好,晚上九点了都还这麽多人。
「哥,你去忙吧,记得别太晚睡喔。」
北浅宁有些心疼的抚触他的黑眼圈,他最近事多,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大学生活热闹,郑孟群又是公关,一堆事情都落在他头上。
偶尔听他说些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精彩、缤纷、快活。
北浅宁有几分向往,同时也有几分担忧。
「我回来了。」
门没上锁,北母替她开了盏灯,坐在钢琴椅上微笑。
「回来啦,今天在学校怎麽样呀?同学对你好不好?」
「很好啊,他们人都满好的。」北浅宁脱下皮鞋,踏着拖鞋进屋。
「那太好了,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面,洗好手就快过来吃吧!」
「好,谢谢妈。」
自从国中她被班上的人玩弄之後,北母就十分关注女儿的心绪。
北浅宁就像一湖止水,没有什麽波澜,只有偶尔漾起的涟漪。
她是个不喜欢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的孩子,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可是除了她自己愿意说出口以外,连做母亲的也无法解除她的心房。
吃完宵夜,北母先进房睡了,北浅宁也上楼准备洗澡睡觉。
趁北母熟睡时,她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脸书上那醒目的交友邀请。
任宇钧。
她立刻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重新再看了一次。
真的是任宇钧的脸书,她并没有认错。
北浅宁抿紧下唇,犹豫着该不该按下去,可每每要碰触到萤幕时,却又缩回了手。
「宝贝,你还没洗澡吗?」
北母的声音从楼梯口传出,吓得她马上把手机关上扔进被子里。
「要洗了,我在拿衣服。」
「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晚安罗。」
「嗯,晚安。」
又回到一片宁静,她松了口气,拿了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转开莲蓬头,热水流淌在她纤细的身子,沿着柔和的线条滑落。
氤氲的热气朦胧着她的意识,疲惫的睡意让她放松。
「台艺大,教我画画。」
任宇钧说的话重复在她脑中回荡,如坏掉的唱盘,不断播放着那段早已熟悉的旋律。
想要忘却,却又舍不得放下。
矛盾,矛盾,她越来越混乱了。
水珠滴滴答答的由发尖滴下,北浅宁抓了毛巾盖在头上,随便擦了几下就套上睡衣。
她是疯了吗?怎麽会这麽轻易的就对一个人动心?
而且她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对他锺情,因为她还无法笃定自己的心意。
也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吧,说不准对方只是真心想学画画而已,她何必这样苦恼自己?
这样想一想,似乎也不用在乎太多了。
北浅宁翻了个身,打算假日时再考虑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