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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去顶替你的超商兼职吗?」
前一天,和李葭吟立下这个约定的时候,她那同时有着期待与惊喜的表情仍历历在目。
她是如此的可爱,又温暖明亮,彷佛前方不论有多少险阻,凭她的努力,总是能够跨过。
为什麽能够努力到这个程度呢?明明摔得那麽重,仅仅三天的沉淀,就能够再站起来?
(是我的关系吗?我已经有这麽重要了吗?)
陆仁昕心中暗想,喜悦与不安,同时萦绕在他的心头。
表面上,是希望她在留职停薪的期间也能有事情做,不致於总是沉浸在遭到处分的悲伤与自责当中,然而陆仁昕争来这少许的自由活动时间,却有着别的盘算。
在李葭吟的身边,能够安心地入睡,这样的安然,是从前的自己不敢奢望的平凡。陆仁昕骑着车返回「姆姆洛烧」的路上,总感觉少了女孩重量的机车,似乎变得太轻了些。
为什麽以前从来不会觉得,独自一个人是那麽难熬的事情呢?
但为了达成他的目的,有些事情还是得要亲手去做。
「送她去上班回来啦?」
「仪姐,你来了?你知道我把今天的班让给她上的事情?」陆仁昕惊讶地望着声音的来源,那是穿着行动方便的特勤服,全身上下散发着刑警队——特别行动分队长威仪的刘仪洁。
「照你这气势,好像知道得比我想得还多的样子。」
「你开什麽玩笑,我谁?我刘仪洁耶。」充满着自信的发言里,听不出半分玩笑,「我的直觉一向蛮准的,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路人,我一直希望你可以过回平凡的生活,简单的幸福才是现在的你应得的报酬。十三岁开始跟着大家出生入死,你失去的已经比其他人多得太多,真的不需要再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你知道吗?」
陆仁昕望着刘仪洁,那彷佛能够洞穿灵魂的锋利眼神,令她感觉心里一阵疼痛。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李葭吟是不同的,她久违地让我感受到一些和从前不同的心情。」陆仁昕露出一丝微笑,「在此同时,有些在六年前永远暂停的人事物,也应该要开始松动了才对。」
「你根本不用那麽死心眼!」刘仪洁大声喝斥着,「那些老到发臭、腐烂的过往,哪里有需要在此时此刻去处理呢?甚至你连『深渊行者』的名号都再次用上了!」
「整个刑警队都知道我重操旧业了?」
陆仁昕那令人玩味的表情,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说出去,却又戏谑地发出想当然尔的询问。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路人」并不在「打工仔」的状态下,那身姿、语气、氛围,已然是从前身为特别行动队同事的样貌。
「哼,我什麽都不知道。」刘仪洁双手抱胸,忿忿地撇过头去。
「那就好。」陆仁昕微笑着,随即从柜台下的暗格里,拿出手枪、高性能行动电脑以及看上去十分新的特勤服。
「陆仁昕……唉。」
刘仪洁严肃地望向迅速着装的陆仁昕,语调当中满是怜惜。
「仪姐,你不要那种表情。我是去和过去『作个了断』的,不是要去『自我了断』好吗?」
「我知道。」看着形色坚定的陆仁昕,刘仪洁轻轻叹了口气,「答应我,不要太乱来,必要的时候向刑警队求助,好吗?」
「那可多谢了啊。」
着装完毕,背起了背包的陆仁昕,静静地往门口走去。
「要知道,你依旧是在籍的特警之一,不要坏了分队的名声,也不要忘了你不是自己一个人。」
「好的,谢谢你,仪姐。」
摆了摆手,陆仁昕头也不回地开了门,随着机车引擎的声音逐渐远去,栀子花的香气也慢慢消散。
「臭小子,临行前这麽有礼貌,这不是让我更担心了吗?」刘仪洁深深叹了口气,任凭再多的担忧,阻止他向前迈进的理由,却是找也找不出来。
「我真是个失败的监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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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将新人专属的特别休假一连用掉许多天的席淡月,返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财务长韩湘吟私底下叫去办公室会面。
两人在热茶的蒸气之间相互凝视着对方已有半晌,席淡月面带淡然的微笑,和韩湘吟那犹如冰一般的冷漠表情相映,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久的沉默过去,韩湘吟首先将手机点亮了萤幕,推到了席淡月的面前。
「席淡月,我和你并不熟,但是与我曾经有过某些『业务互助』的客户传了这样的讯息给我,所以我请你到这里来一趟。」
「是。」席淡月微笑着接过手机,上面是一段明显有点奇怪的讯息:「在深渊里寻找庶务科的魔女。」
「庶务科最近这阵子风风雨雨的,但有了焦堇华这个代理科长,事情总算还过得去。我和『深渊』这个词最近有点关连,但『魔女』这个词就觉得有点陌生了。要论庶务科谁最有神秘的气质的话,根据我的观察,很难不联想到你。」
「我就是魔女。」席淡月那微弯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冷峻。
「不知道为什麽……」韩湘吟没有看漏那一瞬间的气质变化,「我总觉得,你好像可以帮得上忙。请问这位魔女,有什麽从深渊带来的消息吗?」
「是的。」
席淡月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机叠到了韩湘吟的手机上,配对成功的信号声响起之後,许多资料开始透过无线传输服务分享了过去。
韩湘吟怔怔地拿起手机,逐笔检视了手上的资料之後,表情从最初的惊愕,开始渐渐变得了然,随後是痛惜与沉默。
望着她那微蹙的眉间,席淡月仍是不改淡然笑容,彷佛一切都和韩湘吟所见到的一般明白透彻。
良久之後,韩湘吟艰辛地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双手掩面,发出了一声幽长的叹息。
「……这麽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韩湘吟喃喃地说道,「包含公司内部一些被我抓到了蛛丝马迹的奇怪帐目,以及那些不应该存在的金流……万塔伊首屈一指的维安顾问公司『雷走』竟然有着这样的黑暗,我身为管理阶层真的是觉得可耻至极。」
「暗与光并存。」席淡月悠悠地道,「有光必有暗。」
「是这麽说没错,但我觉得,有些事情是该有限度的。」韩湘吟抬起头来,望着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席淡月,「照我的理解来说,你应该就是这一次事件的最大帮手了吧。」
「是。」席淡月微笑着,即便是韩湘吟,也能看得出来这份笑容里有着肯定,以及绝不会失手的自信。
「那好吧。」
韩湘吟站起身,回头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拎起了她用惯的笔记型电脑。
「虽然是临时的同盟,但既然是『深渊行者』推荐的,肯定是不得了的战友吧。今天就让我们『雷走』从暗流当中毕业,身为管理阶层,我有那个义务让投身这个企业的年轻人有行走在光明里的权力。能请你帮助我吗,『魔女』小姐?」
「青眼魔女。」席淡月用她那映着淡青色光芒的眼神回应着,「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