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別當兄妹了,好嗎? — 第四十五章 生日酷刑(五)—真相

再次睁眼时,她立刻发现身边坐的人,是他。

他并没有打扰她,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和她刚才一样闭着眼,双手放在台面上十指交握,有点像在祷告的姿势。

虽然他已经套上衣服,但她脑中却仍不由自主地浮现方才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的养眼画面…脸颊一热,脑中小剧场开始活跃…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她现在是在意淫自己的哥哥吗?宋天予,给我清醒一点!

她在内心咒骂十遍「阴魂不散」之後,他终於睁开了眼。但是,他并没有转过来看她,视线继续停留在交握着的手上,喃喃道:「你…没走。」

宋天予一愣,对喔,她刚刚为什麽不开溜?自己居然…意淫他到忘记开溜吗?太夸张、太丢脸了!

「我干嘛要走?」一副理直气壮。

宋允丞没有回话。

要不要再抱着最後一次的期待…去和她谈谈?这是他在傍晚,看到宋天予因目睹他和蓝茵的亲密举止而昏倒之後,心中再次出现的声音。他想忽略这个声音,但它却像在他心上扎了根一样回荡着…在内心挣扎了数回合之後,他决定,把这个问题的答案交给上天。

刚刚在水池边,他无意间看到她在二楼的某个露台上,问了饭店工作人员,是二楼的酒吧。於是,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还是过来了,然後,看到她正闭目养神。

他静悄悄的,来到她身边的座位坐下,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

他闭上了眼,对上天起了一个誓:如果,他睁开眼之後,她还在这里,没有走开的话,那他愿意,抱着最後一次的期待,和她谈谈。

而现在,她仍然在这里,用那伪装起来的冷傲眼神,盯着自己。

「你怎麽又丢下蓝茵了?」蓝茵怎麽又放着他乱跑?

「她还在盥洗。」好吧…女生盥洗的确需要花一段时间…不怪她…

「你身体还好吗?」

「很好,没事。」

接着,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小予,我们去外面谈谈好吗?」指着外面的露天平台。

意外的,宋天予并没有拒绝,於是两人来到了露台。

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冷,风也不大,很舒适。宽广的露台上,除了他们,只有另外一对情侣,各据一方,彼此保持着一段互不干扰的距离。

靠上栏杆,两人都沉默了。一阵轻风吹拂过後,他悠悠开口:

「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回到你和叶辰皓在一起之前的那样…」他有预感,她不会答应,但他要听听她的理由。

果然,宋天予摇摇头:「不能。」

「为什麽?你已经和叶辰皓分手了…」

「但你和蓝茵在一起了。」她看向他,眼神里又是那异样的明亮和坚定,每次,当她拒绝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你要顾虑她的感受。」

「我们是兄妹,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关系。」他沉声道,莫名的有些恼怒。

「但我们之前那样容易被别人误会。」她说得振振有辞:「我不希望蓝茵感到不舒服。」

宋允丞仰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良久,像下定什麽决心似的,他缓缓开口:「如果,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在你和蓝茵之间选一个人…」他望向她:

「我会和她分手。」

她内心一颤,撇开眼,仍故作镇定:「不管你的对象是不是蓝茵…就算不是她…也…」

「你还不懂吗?」他凝望着她,眼神散发出异样的光芒:「我可以一辈子不交女朋友,一辈子不结婚,我只希望,不管是以什麽样的身分,只要能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够了。」

这句话有如从天而降的一颗原子弹,瞬间把她极力保护的城池轰炸得体无完肤…无情击溃她的所有防线…她只能躲在断垣残壁之中…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为什麽要说这种话…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因为,我必须要先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才能接下去问你…」他转过来,居高临下的直面着她:「小予,你呢?你也是爱我的,对吧?」

像是被掀开最後一片遮蔽物一般,她感觉自己好像赤身裸体,浑身颤抖得厉害,牙关喀喀作响。

「不是…我没有…」她运转着混乱的脑袋,极力想找个事证来证明她并不爱他,但没了叶辰皓,她发现她什麽藉口也找不到,只能空虚的否认着。

事已至此,宋允丞知道,他没有退路了,他必须一鼓作气,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这次一旦退缩,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你曾经说过,希望我和蓝茵在一起。但是,我真的跟她在一起之後,你却又没办法好好看着我跟她在一起,因为你是爱我的。」

「不是…不是这样…」她正在节节败退。

看着她虚弱无力又单薄的否认,宋允丞决定豁出去赌一把:

「你可以义无反顾的和叶辰皓分手,是因为,你其实并不爱他,你爱的人,是我。」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退无可退,她恼羞成怒,理智瞬间蒸发,伸出一只食指比着他:「你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那都是你…你自己的猜测!我…我才没有!」

空气中的那只食指,清楚的颤抖着。

她的反常,让宋允丞知道他并没有说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也加深了,他这次必须逼她就范的决心。

他朝她跨出一步,她立刻後退一步。

「你别过来!」

眼看她开始步步後退,似乎是想临阵脱逃,宋允丞毫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拉过她的人紧紧扣在他怀里。

不能再让她逃走了。

「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他压低嗓音,在她耳边细语:「我终於知道了,你之所以疏远我,并不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因为你在逃避自己对我的感情。」

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她浑身酥软,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他怀里抗拒着:「不是这样…你放开我…」但那力道、那声音,却都如此无力。

他腾出一只手,让她的脸面向自己:「你看着我。」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惹得他心一揪,但这次他绝不放手:「看着我,回答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她不想说,你为什麽要这样逼她?」蓝茵的声音冷不防出现。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她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冷眼看着紧贴着的两人。

毕竟现在蓝茵才是宋允丞的正牌女友,却让蓝茵看到他抱着宋天予…他不自觉的松了手,宋天予立刻仓皇跑向蓝茵身边,抓着她轻声啜泣。

「蓝茵…」一时之间,他有些愣神,不知道该说什麽:「你…」

「我知道。」蓝茵神色冷淡,没有一丝讶异:「你爱上小予,爱上了你妹妹,我知道很久了。」

宋允丞沮丧的歛下眼眸,他似乎…应该要向蓝茵道歉的…

可是,和宋天予就这样结束,他不甘心。

明明…就差那麽一点点…为什麽宋天予就是不承认她爱他?

脑中乍然闪现叶辰皓那句充满暗示性的话语:「你不说出来,又怎麽知道利不会大於弊?说不定,说出来对大家都好啊…」

忽然间,他明白了什麽。

接下来,蓝茵说的话,更加证实了他的明白:

「但我真的不懂,你自己沦陷就算了,为什麽非要拖小予一起下水?小予这麽努力的抗拒你,就是因为你们不能在一起,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宋允丞默不作声,嘴边却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只因夜晚光线昏暗,蓝茵并没有注意到。

宋允丞终於完全明白叶辰皓在他俩密会当天,那话语间的戏弄和暗示到底从何而来。原来,叶辰皓那家伙,明明全都看透了,却不告诉他…真是有够奸诈…

他仰头看着漆黑一片、毫无星点的天空,无奈的笑了。

看样子,今天,就是那一天了。

不知情的蓝茵,仍然自顾自的说着:「你这样子逼她,到底是什麽意思?难道你要让小予和你一起一辈子守活寡吗?还是,你要拉着她,和你一起被世人唾弃?你就这麽自私吗?」

「小予…」宋允丞打断了蓝茵,缓步朝她们走去,在一步远的距离停下。

宋天予稍稍回眸,那眼神,还心有余悸…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说出实情之前,就逼迫你面对我的感情,或你的感情…我只是…太害怕告诉你这件事了…」

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麽。

宋天予站直身子,狐疑的转过去面对他:「什麽实情?」

宋允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抱着你说吗?」只有抱着她,他才有勇气说出来:「这次,让我,作为你的哥哥,抱着你,好吗?」

宋天予犹豫了片刻,还转过头去看了看蓝茵,她和自己一样,一副摸不着头绪。

「好吧…」

得到她的应允,宋允丞缓缓上前一步,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搂得好紧、好紧。

她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鼓动着的心跳。

许久,他终於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出了沉寂十六年的真相:

「我们,不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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