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在我从春假回来没多久,也就是我十五岁生日前几天。
故事的男主角呢?我其实已经知道他一段时间了,奇怪的是,以前完全没有去特别注意他。(所以很抱歉,这个故事不是走「一见锺情」的路线。)
据我妈的看法,我对他应该不算是恋爱心情,而仅仅是少女情怀──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他的确也让我体会到从来没体会过的心情。
他是一个日本美国混血儿,大我两届(美国高中有四年),名字不方便透露,不过我都在家人面前称呼他为「小帅哥」──没错,关於他,我跟家人分享了很多,但没有跟任何朋友分享,原因是我还没有要宣告天下的心理准备。
我们都知道,跟朋友说=跟全世界说。
人人都说,恋爱的人是盲目的。不过小帅哥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他乍看之下就像一个纯亚洲人,黑发黑眼,就连长相也是偏向东方面孔。不过偶尔还是可以从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中找出一些西方人的影子。
小帅哥跟我从下半学期开始,也就是一月开始,就在同一个美术课。
我也是听朋友聊到,才知道他是美日混血。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华裔美国人。
我们学校的国际学生并没有收日本人,所以小帅哥是全校唯一的日本人,大概是以美国人的身分进学校的。他的姓氏是美国姓氏,所以我猜想他应该是爸爸那方是美国人。
话说我们学校规定要选择一项运动,每天放学後都会训练。运动项目分为三个季节,秋、冬和春季。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我跟他三个运动都在一起。秋天是长跑,冬天是游泳,春天是田径。
这三个运动类型都是最吃力的。
在这里我要澄清一点──我绝对不是运动细胞好的人。
虽然我的耐力可能比普通人好一些,但是我在三个队上都是吊车尾。至於我选择这些运动的原因,除了是想挑战自己,也是因为(嘘…)比较少亚洲人从事。
一开始,我在脸书上找到小帅哥的名字时,并没有想太多,因为知道他,所以就加他为朋友。
没想到,过了好几天,他都没有回覆。不知不觉,我每天上脸书,都会半期望着看到他回应我的朋友邀请。
後来发现他好像没在用脸书,因为完全没有他的最新动态。也就是说,我再怎麽等都是徒劳无功。
这样的他,激起了我一丝好奇心。
事後想想,他若是一开始就加了我的脸书,那我也许就不会对他那麽有兴趣了。
换课、吃饭、运动的时候,我都会特别留意他的人影,希望多了解他一点。
他上课时偶尔会戴上一副黑色细框眼镜。我从不知道一个人戴眼镜也可以很好看(其实我还蛮推荐他去拍眼镜行的广告)。
唉,人帅就是不一样。
虽然跟他已经同一个运动两次了,直到最近田径队训练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体育非常好。
田径队在测试各种项目的时候,他四百米跑第二名,队上大约五十多人。
要知道美国运动水准高,他竟然能够第二名,我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
後来,又知道他在田径队主要的运动项目是跨栏。
跨栏耶,想到就觉得一定很帅。
见识到他优秀的运动才能之後,我心想他功课方面不知如何,於是就上学校网站查了一下他们年级的荣誉榜。
结果令我瞪了萤幕好几秒──他在最高荣誉。(也相当於校排前几名了,虽然一个年级不过一百多人)
这下好了,他竟然相貌、功课、体能兼具。
没多久,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家人了。
我说:「最近发现队上有一个很帅的人。」
问了一些问题之後,妈妈问了:「那他有跟你说过话吗?」
这问题我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唯一一次互动,就是美术课的时候他帮我把作品钉在高一点的墙上。」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虽然在同一个班上、虽然运动在一起,但其实我们等於互不认识。
接下来的几天,我持续的默默观察他,「好想认识他」的这个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萌芽。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生日的前一天,一个星期四的下午,我跟他才算是第一次交谈。
我们学校采学分制度,没有级任教室。每一堂课都有该去的教室。
每个人几乎每天多少都会有些空堂。
星期四一直是我最多空堂的一天。下午倒数第二节没课,最後一节则是美术课的OpenStudio,意思就是画画教室是开放的,学生不一定来上课,但如果有未完成的作品,可以进来完成。
学校一共有8间宿舍,4个男生宿舍,4个女生宿舍。每一间大约2-3层楼左右,是标准的美式房屋,斜斜的屋顶,上头还有烟囱,十分可爱。
我所住的宿舍是专门给9年级新生住的。而美术教室,刚好是跟我们宿舍一楼连在一起。
那天,我上完历史课,回到宿舍,准备上楼享受我的两节空堂时,我就看到小帅哥走进美术教室了。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大叫着机不可失,要我好好抓紧机会。
我犹豫了一下,上去拿了我的铅笔盒,照了照镜子,又拨了拨头发,才又下楼。
倒数第二节虽然不是美术课,但是有选修美术课的学生,只要是空堂都可以进来美术教室完成作品。
美术教室一共有三间。我们平常使用的那间有班级在上课。我一眼就看到小帅哥在那间教室後面的桌子上,正请教老师问题。
教室後面就这麽一张桌子,而且我们作品很大,那张桌子杂物又多,根本容不下两个人。
──也不能因为想接近他就硬挤吧。
我在老师身旁站了一会儿,等他问了一个段落,才开口问老师,可不可以去另一间空的美术教室完成我的作品。
老师同意了,还给我一个垫板,说怕那间教室桌子太脏,会沾污我的作品。
那时我想,到头来,我进美术教室还是没能跟他相处一会儿,不过既然来了,就认真画画吧。所以,我默默带着作品,来到了隔壁的空教室,选了一张桌子,提起铅笔,开始画画。
没多久,我又听到教室外传来小帅哥和老师的声音。在这里补充一下,他的声音公认不太好听(我是觉得还好啦~),我朋友形容像是鸭子,其余的自己想像吧。
他说了什麽我不记得了,但他後来竟然就来到我在的那个教室。大概是觉得之前那间教室的桌子实在太挤了。
他坐到我前面的桌子,所以我看的到他的背影,他看不到我。
教室又来了其他班的两个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作品。
他这麽一来,我变得无法专心。那时的我,非常挣扎是否要开口跟他说话。
但又想,就算要开口,要讲什麽?会不会尴尬?
看着他的背影,我发现自己的嘴角不断上扬,脸还有些热热的。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就是控制不住。
小帅哥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没头绪,因为画到一半,他忽然转过头来,问我可不可以借他看我的作品。
我们这次的作品是关於平面3D设计,是有两个视角的。(也不知道这样讲对不对。)
我非常惊讶,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把画具移开,让他研究我的作品。
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後,我也问他可不可以看他的作品。
说到这里,我想起他之前的作品我一直没什麽特别注意,不过有一次印象较深的就是画自画像。
他把自己画得很丑,我觉得我画他都比较好。我每次想到,都很想笑──难道他在自己眼里竟然是一副丑模样…?
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美术天分,据我观察,就只有那次把自己画丑了而已。
话说他把作品给我看了之後,我只能傻傻的说我觉得不错。(个人是觉得我没有咬到舌头就不错了。)
他指了其中一个地方,懊恼的嘀咕他不知道这里要画什麽之类的。
之後,他就转回去,我们也因此沉默了。直到换课的时候,我们现在所处的教室有人进来,他才又转头跟我说,他觉得我们要移动到原来的教室。
拿着画具,我们先後回到了原来的教室。
这已经是那天的最後一节课,美术课的OpenStudio,教室来了一个俄罗斯女孩,是美术课的同学,她跟小帅哥打招呼,然後问他物理考得如何。
他们就这样聊了起来。我沉默的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其实有些嫉妒俄罗斯女孩可以这麽自然的跟他聊天。
後来,那名俄罗斯女孩离开了一会儿,意想不到的,小帅哥忽然开口,而且是对着我说的。
他叫了我的名字,然後说:「听说今天的训练很轻松。」
惊讶之余,我简单的回了:「真的吗?」
就这样,我们聊起来了。
我问他:「你喜欢跑步吗?」(应该不是蠢问题吧?)
小帅哥的表情变得很好笑,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喜欢』这个词很复杂。」
──原来,他还蛮有幽默感的。
我又接着说:「那你享受跑步吗?」
这回他说了:「我喜欢跑步,可是并不享受跑步。」
我又说了:「你秋天是长跑的吧?」(注:长跑是男女分开训练)
他说:「对啊,你也是吧?你觉得如何?」
下意识的,我说:「这个嘛…我一直都是队上最烂的。」随後惊觉何必自曝其短?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下也只能等待他的回答。
他微微一笑,说道:「别担心,你会进步的,我记得我第一年跑步也很差。」
好了,这句话我确定我在哪里看过。现在是要朝少女漫画的剧情发展就是了?
大致上聊到这里,俄罗斯女孩就回来了。
小帅哥跟俄罗斯女孩又聊了起来,聊到他明年可能会申请的大学。
我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听看他要怎麽回答。
小帅哥举了两间很好的大学,仅管他谦虚的说不知道会不会申请的上,光这样也再次肯定我对他成绩好这方面的认知。
不一会儿,大家都开始沉默的画画。一节课一下子就过去了,我目送着小帅哥离开美术教室。
剩下来的一天,我只记得我不断傻笑。
脑袋里不停的想着──他不光是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跟他同一个运动。
但心里总会有另一个声音说:他既非聋子,也非瞎子,更不是木头,会知道我是很正常的。
这时,我想起了很多偶像剧,忽然觉得我跟小帅哥会不会是「笨女孩追求完美王子」的那种戏码?
那个声音又冷冷的说:你跟他不过刚认识,想这麽远是干什麽?
是啊,我们只是刚认识…我为什麽会想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