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痛症 — 第五章

自合宿以来,宋敏熙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室友都是些很神奇的存在。神奇的地方各异,共同点就是都很神奇,当然这神奇自己估计也占了一份。

她自小便喜欢思考、观察周围的人,了解每个人的特点,这也让她能更好地融入在每一个群体中。也许有的人觉得她太复杂、想得太多,因而不想与她亲近。但这些声音对她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妨碍,毕竟她也不太想跟自己脑袋空空还嫌别人想太多的人相处。

「敏熙,你觉得人是怎麽样的呢?」自打上次的好人坏人论後,杨湘颖似乎迷上了探讨人生。

「人是复杂的。」

「那像我呢?」杨湘颖指着自己,「你们不是常说我是单细胞生物吗?这样的我也是复杂的?」

「是啊。」宋敏熙点头,「不过复杂也是有分浓度的,你只是浓度没那麽高。」

「那你觉得我们房间复杂浓度最高的人是谁?」杨湘颖又问道:「是你自己吗?哲学系的大脑。」

「不。」宋敏熙否认地很快,不带一丝犹豫,「是林妤。」

杨湘颖瘫在座位上,想着林妤怎麽会是复杂浓度最高的人呢?还正想着,便见宋敏熙背起背包准备出门上课,她还来不及问为什麽,只好想着等人回来再问吧。放弃思考这深奥问题的她,坐直身子对向萤幕,想着还是打打程式最适合自己了。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唐心妍下课回来了,顺带帮一打起程式就极容易废寝忘食的室友带了午餐。杨湘颖满怀感激地吃下室友的爱心,并再次感叹自己肯定会被这帮人宠坏。唐心妍揉揉她软嫩的脸颊,说着宿舍里要养一只这麽可爱的吉祥物还是没问题的。

解决完民生问题,脑袋里不再只有程式的杨湘颖又想起了不久前和宋敏熙的对话,她想着唐心和林妤同系同班同宿舍,最了解林妤的人应该是她吧?想到这,她决定徵求一下唐心妍的意见。

「唐心,我问你喔。」

「问什麽?」

「早上我问敏熙人是怎麽样的,她说人是复杂的。还说我们房间复杂浓度最高的人是林妤,你觉得呢?」

「复杂浓度最高?有吗?」唐心妍微微蹙眉,「敏熙有说为什麽吗?」

「没有。」杨湘颖摇了摇头,「我还来不及问她就出门上课了。」

「是说她这个时间怎麽还没回来?」唐心妍看了下手表,「我没记错的话她下午没课。」

「不知道,可能跟人约吃饭吧。倒是林妤怎麽没有跟你一起?」

「她说她午餐有约,一下课就走了。」

「这两个人不会是抛下我们自己偷偷约饭吧?」杨湘颖嘟囔着。

「怎麽了?难得只约了我吃饭,房间那两只应该很寂寞吧。」

「有事想问你。」

「正事?」

「不。」宋敏熙一笑,「是八卦。」

「问吧问吧。」林妤双手举起,示意投降。

「你上次跟那个凌晨旭……」

「做了。」

「我还没问完耶。」

宋敏熙有些无语,没想到眼前这人男女关系进度快就罢了,答话的进度更快,自己还想婉转点,当事人却彷佛只是在回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像是早餐吃了什麽这类的。

「我直接告诉你结论,这样不是比较节省时间吗?」林妤撑着头,神情慵懒。

「不需要这麽节省。」宋敏熙忍不住抚额,「那你们还会有後续吗?」

「也许会。」林妤没把话说得太死,「但我不太喜欢超过某种限度的关系,那很麻烦。」

上菜了,吃饭的过程中两个人都很安静。气氛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糟,这样的浓度,是两人都喜欢的。用餐的过程中,林妤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最後她嫌烦了,直接将手机转成静音扔进包里。

「这麽多人找?万人迷。」宋敏熙调笑道。

「万人迷?不过就是个比较多人追赶的猎物。」

「我看你不反感这样?」

「反正我最近刚好需要新题材。」

「把人家当成对你的各种示好当作题材?」宋敏熙失笑,「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

「过分吗?也许吧。」林妤耸耸肩,十足不在意的模样,「有人找你诉苦了?」

「诉苦倒是谈不上,算是谘商吧。」

「我想我知道那人是谁。」

「我知道你知道他是谁。」

「这段是在绕口令吗?」林妤笑了,眼睛像月牙一般弯起。

「反正你听得懂。」宋敏熙学她耸肩,「跟聪明人讲话很方便。」

「是吗?」像是想起了什麽,林妤这回笑地更欢了,「不久前倒是有人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看来我还算是个聪明人呢。」

「那个和你在咖啡厅有约的人?」见林妤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谁?」

「曲玹安。」

「唐心喜欢的那个人,你怎麽会跟他有约?」宋敏熙有些意外。

「只是给了他忠告。」林妤低头搅拌着杯中的饮料,语调漫不经心,「提醒他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

宋敏熙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不太明白。和聪明人说话虽然方便,可有时却累得很啊,尤其是和眼前这个不仅聪明还复杂浓度过高的人。而在不久後唐心妍在宿舍哀悼着她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恋情时,她才又想起林妤说过的那番话。

「提醒他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

不过她也没有去问,直觉告诉她:林妤不会做任何伤害唐心妍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林妤对唐心妍的一切几乎都是保护且包容的,彷佛不想让她见到任何不好的一切。

她想知道为什麽,不过她依旧没有问,想着或许某天林妤想说了,就会说了。她和林妤不算是寝室里感情最好的,但能算是最契合的,从那天的约饭後,二人平均两个礼拜会找个机会单独出门。大部分的时间也做什麽,通常都是各自带着笔电完成该完成的事,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你最近怎麽感觉很闲?」宋敏熙问道:「不用忙系会的事吗?」

「退了。」

「那打工呢?」

「辞了,我以为你们知道。」在电脑前坐了太久,林妤伸了个懒腰,「不觉得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待在房间吗?从大忙人变成大闲人了。」

「我们都以为你只是都上假日班。」宋敏熙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你假日都跑去哪了?」

「不是跟你一起坐在这吗?」

「少来。」宋敏熙翻了个大白眼,「我们两个礼拜才约一次,其他天呢?老实交代。」

「约会。」

「跟谁?凌晨旭?」

「它。」林妤指着电脑。

宋敏熙看着眼前这张满脸写着正直的脸,犹豫着要相信呢还是要继续追问。林妤见她满脸纠结,忍不住笑了,随着宋敏熙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她也笑地越发开心。

「不相信啊?」林妤总算笑够了,开口问道。

「老实说是不太相信,你有这麽爱你的电脑吗?」宋敏熙脑子里浮出某个视电脑如命的身影。

「当然有。」林妤轻拍了下笔电,「它可是我的生财工具,怎麽可能不爱它?」

「所以你假日都抱着你的笔电到处跑?」

「不是啊。」林妤思考了下,决定当个诚实的孩子,「要去我的工作室看看吗?」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让宋敏熙好不容易平稳下的心绪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工作室?这人竟然还有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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