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熙搭乘电梯来到饭店三楼的餐厅用餐。放眼四周,有三、五成群用日语交谈的外国商人;有携家带眷的老少成员;还有看似公司团体来此聚餐的员工。由於人员众多,虽然每个人都压低了声音交谈,但偌大的中式餐厅内,仍然呈现一股高低起伏的喧閙氛围。
哲熙伫立在餐厅内观望着,挺拔的身形令他像一只在高处环视众生的孤鹰。
「嗨,在等人吗?」一个熟识他的男服务生经过他身边,用亲切的语气招呼他:「先生今天有订位吗?」他摇了摇头,也陪着笑,随便敷衍道:「我在等一个朋友,等他来了再入座。」「好。您请便。有需要服务的地方再挥手招呼我,我会再过来。」「是,是。谢谢。」
此时此地,他没有要等的人,也没有等待他的人。他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他喜爱华丽热闹的场所;喜爱消费场合中,服务生巴结、奉呈的言语;更窃喜於人们因他不凡的外表而投以倾羡、仰慕的注目礼。虽然他饥饿的肚子已发出咕噜的抗议。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周遭的人事物进行观望。
在餐厅边缘一角的位子,他瞥见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是一个长发披肩,总是身着水蓝色洋装的年轻女子。在哲熙被贵妇包养进驻到这间饭店的日子里,只要在这个午餐时间来到三楼的这间餐厅,都会不经意地瞧见到这名女子纤弱、清丽的倩影。
她独自一人以放空之态,坐在大厅边疆不显眼的餐桌前。他的脑海盘旋了歹意的念头,促使他踽踽地朝她的座位走去。他要设法让这女子开口和他攀谈聊天,并在谈话中得知女子的家世背景,而且他还要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让这名女子爱上自己。
他迈开步伐来到了她座位的对面,好整以暇地拉开了座椅,待她回神望向他,哲熙故作轻松地对她笑了笑道:「我想这是一个可以稍微摆脱喧闹,静静用餐的好位子。」女子澄彻的双瞳凝望了他几秒,遂用矫柔的嗓音开口道:「我也认为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座位。」
太好了,她竟没有拒绝自己。若她是回他说,[这个位子有人订了。]他将如何自处?他坐了下来,胸口噗通、噗通的跳着。机灵的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电视剧中不也常常上演,自认英俊却无谋生能力的男子为了攀龙付凤,用尽手段接近富家千金的戏码吗?凭他英俊潚洒加上八面伶珑的手捥,那有自己主动出击,对方没有不心动上钩的道理呢?
瞄见她只点了一壶养生茶,他唤了拿菜单的侍者。
「我的英文名字叫Jessee,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顿了顿,他凝视着她,目光却是做作的诚意。他端详她清丽的面容和脸上神情的反应。接着道:「在国外住了16年,这次重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慨。」他本以为她会顺着他的话语,做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或是对於他唐突的成语提出反驳或疑问。这样他可以让话题继续下去。可是这位化着淡妆、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只是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噤了声,将蒸笼里的小笼包夹起来咀嚼。毕竟自己也饿了,得先填饱肚子。他不知道这位小姐对於他的话题是否感兴趣,心有所图的他只想尽快地让对方落入自己编织的圈套内。
她的眼神越过他望向别桌用餐的客人。他自恃口才不错,在公关酒店里也练就出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但面对这样几乎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女子,他还真摸不着对方的心思。
她的脸蛋光洁匀润,没有一丝皱纹。长长秀发如丝。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年轻,之前他猜测她年约二十五、六岁,现在近距离的细看,他确定她只有二十来岁。他今年三十三岁了,他对年轻的女孩不感兴趣。以往交往都是跟比自己小一、二岁或是年龄相当的异性。眼前的这位姑娘大概跟自己相差了十岁。
他不会主动去追求比他小许多岁的女孩,这是第一次他刻意面对的「女孩」,在他即将潦倒、落魄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