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我是在穆清沉家里被他摇醒的,附带严重的宿醉。穆清沉骂骂咧咧的替我买了解酒剂,还做早餐给我吃。某方面来说姜允曦和穆清沉还挺像的,都是会一边碎念一边帮我擦屁股的老妈子型朋友。
我一边清醒自己,一边安抚我的胃。「谢谢,也谢谢你昨天载我回来。」
穆清沉在餐桌对面,监控我吃下胃药和解酒剂。「是我弟载你回来的,你根本没打给我,你知道他抬着跟屍体没两样的你回家时我有多惊吓吗?」
我啃了一口生菜沙拉,「我打给穆汐洋?为什麽我没印象?」
「八成是因为你醉到连认字的能力都没有了。」我戳着碗底的葡萄乾,随意的应声。
「然後他还告诉我,他去接你的时候,抬着你的除了一个女同事,还有另一个男人。」我吞下一个小番茄,「男人?」
「对啊,他还一直问我那是谁,拜托,我又不会通灵,哪知道那是谁,你有印象吗?」
我含着叉子尾摇摇头,「我整个断片了。」
「真的不记得?」
「不记得了啦,你好烦哦,要不是人事组小何就是总务组小吴吧?」对於一个正在宿醉的人来说,耐心这种东西是不太会存在的。
「昨天穆汐洋就是这样烦我的。」穆清沉瞪大双眼,收走我吃完的沙拉碗。「走吧,回去你家收拾行李,然後我载你去火车站。」
一个小时後,火车站外,我站在摇下车窗的穆清沉窗边。
「你会不会想我到哭出来啊?」
「真的会哭的话,这几年你出差我早就哭到眼睛瞎了。」穆清沉无奈的叹了口气。「去东部记得擦防晒,不准每天晚上喝酒,不要太勉强自己,晚上早点睡。」
「哇赛,我妈都没你这麽罗唆。」我掏掏耳朵,穆清沉显然对我这个不仅麻烦他还麻烦他弟弟,除此之外还一点都不懂得感恩的家伙非常不满。
尽管如此,他还是改不掉根深蒂固的老妈子个性。「车票带了吗?胃药?手机充电线?有带水壶吗?」
我在他的视线威吓下一一检查。「啊,水壶没带。」
「我去买,你等我。」看穆清沉真的作势要打开车门,我连忙阻止他。「我等等进车站自己买就好,已经很麻烦你了。」
穆清沉上下打量我。「不准买太油腻太重口味的东西吃,你昨天才刚酒醉。」
我一震,被看穿了,早上的沙拉根本吃不饱嘛。
「好啦穆妈妈,我先进去罗,还得找到我们合作的那个摄影师呢。」我拉着行李箱小跳步的离开,穆清沉用手指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真是甜蜜的道别。
一走进车站超商,我立马拿了一个面包,想了想,又买了两杯咖啡。
毕竟是接下来要相处三天的合夥人,还是给那个摄影师好一点的印象吧。
我走到了约定的地点,四处张望没看到一个像摄影师的人,於是乾脆坐下来等。
不远处有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他正坐在椅子上,单手滑着手机,另一手自然的垂在膝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侧脸,他穿着军绿色的短袖衬衫,底下是黑色的西装裤和尖头的棕色皮鞋,两者间隐隐约约露出了轮廓分明的脚踝。
这家伙,是要去外拍吗?我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已经八点五十五,应该不太可能是上班族。
这时候我看着的男人放下手机,神情不耐的看向周遭。会知道不耐是因为我正与他对视,而且我觉得老天爷最近看我很不爽。
又是何知年,我这几周是撞邪吗?
等等,他干嘛朝我走过来?
我呆愣着等到何知年非常不友善的走到我面前,然後用乾渴的喉咙挤出声音。「干嘛?」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在路上遇到对方会同时往反方向走的共识了。
「你迟到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个大废物。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衬衫底下是剪裁合身的白T,在正式之外又增添了一抹休闲感。反观我,因为根本把这次的案子当成度假行程,穿着短袖短裤帆布鞋,还硬是带了一顶草帽。虽然放在行李箱里。
「什麽迟到?」我决定既然他专程来找架吵,那麽我就奉陪。
「约好在这里等,但你让我等了十五分钟。」
约好……?我打了一个冷颤。
「你是外聘的摄影师?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语调有点过度高昂,但我的情绪平复不下来。
「我很讶异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昨天像是只炸毛的猫一样那麽易怒,就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何知年双手抱胸,挑起眉审视我。「倒是你还真的根本不像是要工作的样子呢。」
「要是早知道是跟你一起工作,我绝对辞职,现在就可以去东部度假了。」既然他话中带刺,我也不打算对他仁慈。「抱歉哦,我就是这麽易怒。而且我才没有迟到,约定好是九点,你自己要早到,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早到?」何知年顿住,「现在几点?」
「你没带表吗?」
「你没必要连一个问句也那麽有攻击性,别忘了我们还得和平共处三天。」对了,三天!刚刚为了摄影师买的咖啡,我等等就直接倒掉。
何知年见我不答,伸手抓过我的左手腕,指针显示是九点整。
「你看吧,就说我没迟到了?」
何知年沉着一张脸,给我看他的手表。
九点二十分。
我不敢相信,找到车站大厅的时钟,竟然也是九点二十。
「你的表是不是慢了?我们搭几点的车?」何知年急促的问句丢的我脑袋发慌。「九……九点二十五!」
何知年一把抓起他的行李和我的行李箱。「还愣着干嘛?跑啊!」